半晌后才遲鈍的點了下頭:“嗯,今天就想出院。”
“今天?”白尋音擰開保溫桶蓋子盛湯的手一頓,澄澈的水眸有一抹鮮明的錯愕:“可你膝蓋……”
喻落笑了笑:“沒問題的。”
白尋音聞言抿了抿,盛了一小碗湯放在床頭柜邊上。
沒人說話,病房里陷一陣詭異的靜默。仿佛經過半夜那場驚心魄后‘死里逃生’,兩個人本該互相坦誠,卻好像更陌生了一樣。
白尋音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靜靜的陪著他,一句話不說,就好像還不適應能說話的自己一樣。
喻落心理卻明白小姑娘大抵是不想跟自己說話,不想提到半夜時分在救護車上發生過的一切的。
只是……他不想就這麼‘得過且過’的含糊。
喻落握著蘋果的手指不自覺收,抬眸看著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白尋音好像就是這樣子的,無論能不能說話,老老實實的呆著的時候,就會自把自己的存在降低到和空氣差不多的程度。
“音音。”喻落聲音有些低,輕輕的問:“你還記得你昨晚說的話麼?”
白尋音一愣,抬頭正撞上喻落有些咄咄人的黑眸。
年跡斑斑的校服和顧苑理智冷漠的話在腦中閃回,半晌后,白尋音才輕輕點了點頭。
不知是否輕嘆了聲:“記得。”
喻落清雋的面容蒼白,額角角還各粘著一個創口,無損俊氣,只是不免顯的有些稽又氣。
他難得有些張的問:“你……不會反悔吧?”
雖然說即便白尋音反悔他也做好心理準備了。
白尋音搖了搖頭:“不會。”
干脆篤定的聲音讓喻落忍不住笑了笑:“你能保證你自己說的話麼?”
白尋音眨了眨眼:“我為什麼要保證?”
“因為……我怕你發現我是個混蛋。”喻落有些自嘲的輕笑了聲:“就又不要我了。”
他說完,氣氛停滯了幾秒鐘,隨后白尋音也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神倒是有調侃:“你還能多混蛋啊?”
現在無論喻落做什麼,都有心理準備且……不是那麼在乎了,因為左右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了。
“很混蛋的。”喻落毫不猶豫的貶低著自己,眼神卻有些心虛的躲開白尋音明晃晃的視線,轉而低垂著看向手里的蘋果:“從一開始的賭約我就很混蛋,可也從這次教訓中明白了一個道理,所以我不想繼續騙你。”
年清冽的聲音頓了頓,還是選擇繼續說下去,將自己那些各自肚腸的心思和盤托出——
“其實昨天晚上我是故意帶著你跑向吉區,跑到那個天臺的。”
一個謊言只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最終會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直至雪崩,任憑你如何撒潑耍賴的挽救也于事無補,這個道理喻落是領教了的。
所以他不能瞞著白尋音,更不能用‘為了你好’的名義把瞞在鼓里,雖然告訴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喻落這句話說的一氣呵,佯裝淡定,可說完后卻幾乎有些不敢看白尋音的反應。
空氣里足足安靜了一分鐘,他才有些忐忑的掀起眼皮——結果對上白尋音正看著他的雙眸。
的茶眼睛一眨不眨,那里面沒有錯愕,憤怒,氣急敗壞,有的……竟只是了然。
就好像白尋音早就知道這一切一樣。
喻落垂在側的手不自覺的蜷了下:“你都知道?”
“一開始當然是不知道的。”白尋音看著他,聲音無比平靜:“可回去仔細想想,你不給卡反而打了人帶著我一起跑,最后還跑到那個地方,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喻落和大多數年輕氣盛的熱年不同,他理智,清醒,準確,一向是表面斯文溫和但實際上近乎不近人的漠然。
這樣一個人,會為了一時的沖陷自安危而不顧麼?
如果是之前不知道賭約,沒有經歷過后面那些事的白尋音,可能還會相信昨天的事都是一場意外,可現在已經不會信了。
因為這樣的沖不符合喻落的做事機,按照他的格,應該是自作主場的幫給了錢維護好兩個人暫時安全的環境,隨之秋后算賬的。
這樣沖的喻落不是喻落。
可今天聽到他自己承認,考慮到他可能的機……白尋音又覺得這就是認識的喻落了。
冷靜又殘酷,從來不做無用的事,這不,現在他們可以‘和好如初’了麼?
“所以你到底想干嘛?”白尋音角微微翹起,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單純為了在我面前賣慘博同麼?”
“……也是也不是吧。”喻落自嘲的笑了笑,聲音低沉:“主要還是看了一本書。”
“什麼書?”
“治愈之道。”喻落聲音頓了下,隨后轉移話題:“我又混蛋了一把,你能不能在原諒我一次?”
白尋音沒回答,而是間輕輕的默念著‘治愈之道’四個字,半晌后恍然大悟的笑了笑。
原因無他,只因為這本書去年也看過——去年的自己拼了命的想要找回聲音,什麼方法都試過呢。
本來就覺得喻落不可能是單純為了和賣慘做這麼極端的事,現在才窺探到了事一角的真相。
雖然他有點過分,又騙了人,但是……
“你很討厭。”笑了笑,神有一抹對自己的釋然和輕松:“但我原諒你了。”
喻落,我真的原諒你了。
創傷和治愈,其實歸到底是一個‘圓圈’,兜兜轉轉,總會同流合污到一。
如今又比喻落好到哪里去了呢?終將也會變長鼻子的匹諾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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