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每月十五都有一場家族聚餐, 上頭的老爺子要求的,其名曰是‘以和為貴’。
甭管生意做的多大,位置爬得多高, 也不能忘了家里人。
雖然不知道是做給外人看還是怎麼樣, 但因為這‘每月一次’, 喻家這個家族的關系,比之其他勾心纏斗的名門族的確是要好一些的。
可能是因為從上到下從老輩到小輩,每個人都非常有‘出息’的緣故吧。
八月十五號這天,喻落把白尋音帶回去了。
比起大哥喻時欽時不時的就會帶著名媛小姐回去,喻落作為喻家的另一個男丁卻從來沒有帶過孩回家,所以一進門,就引起了高度重視。
甚至于早就已經退位的喻老爺子喻千梟聽說喻落今天會帶著姑娘來,都難得的面了。
他挽著喻老夫人坐在主位,花白的頭發一不茍,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不皺紋的痕跡, 卻無法磨損那雙鷹隼一般的眸子。
喻千梟一生中見過的人數不勝數,經歷過的大風大浪比如今這些小輩吃的飯還多。
什麼人是什麼德行,老爺子眼睛一掃就能看的七七八八,多半人對上他不怒自威的視線,下意識的就會汗倒豎。
可喻千梟卻發現喻落帶來的人不卑不。
因為要出席‘家宴’, 白尋音打扮的很得, 一高腰復古的削肩禮服, 煙的端莊雅致, 剪裁凹凸有致。
基本上穿的正式一些的時候,都是同喻落出各種場合。
只是雖然不大習慣,卻也并不局促。
白尋音對上喻千梟的視線,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平靜的打招呼。
就好像只是來做客, 拜訪,面對無數人想要擲千金攀關系的老人,態度不張也不諂。
喻千梟眼底不掠過一淡淡的欣賞,面上卻依舊不聲的用餐。
他在,喻家飯桌上一向安靜,沒人敢說話。
喻時恬席位在末端,隔著不人有些擔憂的瞧了瞧白尋音,便趁著沒人注意在桌下悄悄給發信息。
白尋音手機就放在手邊,屏幕亮起彈出一條:[姐姐自求多福,爺爺超可怕的。]
呵,果然是小孩子。
白尋音忍不住笑了笑,不以為然。
一個人只有心虛的時候才會恐懼,畏怕另一個人。
而心安理得,是于‘同等關系’過來拜訪男朋友家里人而已,僅此而已,自然就沒什麼好張的。
一頓頗為沉悶的午餐快結束的時候,喻落才悠悠的開了口:“爺爺,您今天怎麼想起來過來了?”
喻家的小輩里,也只有他從小敢在老爺子胡須上拔,皮慣了。
“你說呢?”喻千梟也終于開了口,隨著他說話聲周圍繃的氣氛稍稍松懈了不,他也并不在意,用手絹了角睨了喻落一眼——
“你小子第一次給我帶孫媳婦回來,我能不來看看?”
喻千梟不開口則以,一開口驚人,‘孫媳婦’這樣的用詞直接說出來,在座的人都微微吃了一驚。
他這一來表明了自己對喻落的重視,二來是對白尋音的肯定。
“爺爺,您可真會往我臉上金。”喻落忍不住笑,桌下修長的大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旁邊姑娘纖細的手指玩:“我還沒求婚功呢。”
事實上,他還沒敢求婚呢。
誰知道這老頭就這麼沒沒臊的說了出來。
“哦?”喻千梟銳利的視線投向白尋音,看著孩清麗絕倫的臉,他盡量溫和:“姑娘是對我這沒用的孫子不滿意?”
白尋音握著酒杯的手指一頓,而后放下了,才抬起頭來不躲不閃的迎著喻千梟的視線。
“暫時還不想結婚的理由有很多,年紀尚輕,想多專注于工作,想再多了解對方一些……”白尋音笑了笑,話鋒一轉:“但唯獨沒有對喻落的不滿意,我喜歡這‘沒用’的醫生,老爺子您何必妄自菲薄呢。”
顯然是不滿于喻千梟剛剛說的‘沒用’二字,語氣溫客氣卻不聲的反擊了一通。
喻落在旁聽著,十分用的笑了起來——在別人眼里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個十足的吃飯的!
喻千梟恨鐵不鋼的睨了他一眼。
他已經看出自己這孫子被眼前這個厲害的姑娘拿得明明白白,卻也不慨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他可以讓很多人怕他,但卻掌控不了本不怕他的人。
一頓飯的時間,喻千梟清晰的知道了白尋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進而有點欣賞喻落找朋友的眼了。
“姐姐,我剛剛聽到爺爺和我大伯還有我爸三個人在說話呢。”
茶余飯后的時分,喻千梟把兩個兒子到書房,趁著喻落不在,顧苑又和妯娌去泡茶的空當,喻時恬連忙湊過來趴在白尋音耳邊說‘悄悄話’,笑意藏不住:“我聽到爺爺夸你了,姐姐,你真厲害,我爺爺很對一個人放話說滿意的。”
說著,喻時恬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頗為忌憚的撇了撇。
小姑娘青春洋溢的臉上滿是憨。
白尋音靜靜的聽著,只是微笑著側了側頭,并沒有那麼歡悅。
“恬恬,等你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你就會知道……”白尋音頓了一下,幽幽的說:“你看中的只是他而已,很多人說不是兩個人的事,但我不這麼認為。”
所以不在乎喻落家里人對的看法,對滿意還是討厭。
白尋音只在乎他一個人,才會愿意為了他披荊斬棘。
在喻時恬似懂非懂的朦朧眼神中,顧苑走了過來,對著白尋音笑了笑。
“尋音。”雖然這算是一次正式的見家長,但顧苑還是很客氣:“落的爺爺想和你在書房談幾句,方便麼?”
既然來了,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白尋音悄悄的拍了一下喻時恬的手,從容的站起來點了點頭:“好的。”
說完,窈窕的影就隨著顧苑上了樓,去了喻千梟的書房。
剛剛是示意喻時恬告訴喻落一聲的,省的那家伙要是找不到自己會著急,可顧苑顯然想的更妥帖一些,上樓的時候就對白尋音低聲和的說:“落剛剛去幫老爺子取酒了。” 。
看來是故意支開喻落,要單獨‘審視’的。
白尋音倒也不害怕,角笑意閑適。
等到了喻千梟的書房,才發現偌大的房間里不止老爺子一個人,老夫人,喻遠,喻樊……所有人都在。
活生生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尋音來了,快坐。”雖然都是一個枝上生出來的枝枝蔓蔓,但喻樊的氣質要比喻千梟和喻遠溫和許多,就像喻時欽和喻落也南轅北轍一樣。
他看到白尋音進來,生怕一個孩面對這麼多陌生的長輩會張,忙打圓場:“就隨便說幾句話。”
“謝謝叔叔。”白尋音客氣的道了謝,在就近的位置找了個椅子坐下,態度淡定從容:“各位我來,是有什麼話想問麼?”
……
一陣詭異的沉默。
半晌后,喻千梟才率先開了口,言辭之中頗為客氣:“其實也沒什麼,主要你是落第一個帶回來的孩,我理所應當認為你們應該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所以想對你了解的更多一些。”
白尋音側頭想了想,痛快的道:“我父親去世了,母親和外公外婆生活在林瀾市下線的古鎮里,健康,自己現在瀾大博士在讀,在科研所工作——這些事顧院長都知道,還有什麼需要我告知的麼?”
想必的資料在和喻落走后就會有人送到喻千梟的桌上,索自己該說的都先說了算了。
家世清白,萬事也沒有什麼心虛瞞人的地方。
“其實我今天來,給叔叔帶了份禮。”一片沉寂中,白尋音視線轉向喻遠,在后者微微有些錯愕的神里低頭,從隨的包中拿出一個巧的u盤出來。
“喻落同我說過他家里的企業是投行,面向市資金,其實和我從事的行業八竿子打不著,不過有些事還可以幫忙。”
白尋音起,走到喻遠面前把手中的u盤遞過去:“這里面是封集團近一年在市大盤上的資金流向態,能直接折后期走向,便于觀察——算是給您的見面禮吧。”
這也是為什麼和阿莫劉語芙出去逛街的那天,吃飯時會問盛聞關于封的問題。
白尋音知道喻家不是那種‘易與之地’,只是已經決定和喻落在一起,那自然就要想出和他家里人的相之道。
只有比他們更強,才會被尊重,乖巧聽話是沒什麼用的。
白尋音要的不是無視,而是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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