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聽跑過來時，便聽到了他的聲音，目頓時古怪一瞬。雖然他的聲音很好聽，可清冷中著些是怎麼回事？小季聽又瞄一下他的臉，瞬間懂了，像這種到雌雄莫辨的人，自然和普通人不同，哪像爹那個糙漢，聲音就一點都不溫。

正發呆時，有侍衛攔住了，季尚書呵斥：“無知小兒！你娘平時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還不滾回府中領家法！”

小季聽第一次聽到爹爹這麼對自己發火，當即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就在慌時，目也是不自的移向了貌男子。

這一舉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季尚書怒其不爭，皇上卻哈哈大笑起來：“看來之心人皆有之，就連小丫頭也不例外啊！”

“皇上取笑奴才了，或許季小姐是從未見過閹人，所以才好奇想多看兩眼吧。”男子垂眸道。

他的話讓皇上笑得更開心了，而小季聽聽到他自稱閹人后，心里難過一瞬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找的人就是他——

不對，要找的不是他。

小季聽看著他上整齊華貴的袍，再看他必須養尊優才能生出的一雙白凈修長的手，心里否定了這個想法。雖然他給自己的覺很似曾相識，可總覺得，要找的，該是個非常落魄的人才對。

“季卿，你家這小丫頭生得聰慧機敏，倒是跟你家夫人有幾分相像。”皇上一笑，眼角都是褶子。

季尚書忙道：“丫頭不過十歲，日后還會繼續長，說不定就像微臣了。”

皇上看一眼季尚書四四方方的國字臉，角的笑意一僵。

“皇上，該回了。”男子開口道。

皇上咳了一聲：“知道了，季卿，你得隨朕回宮一趟，有事要找你商議，至于你家姑娘……便讓申屠川送回去吧。”

小季聽一聽到申屠川這三個字，心跳詭異的快了一瞬。季尚書忙道：“微臣家車夫應該就在附近，就不勞煩……”

“行了，就這樣定了。”皇上說完，便進了馬車，季尚書無奈，只瞪了小季聽一眼后便跟著馬車走了。

小季聽了一下脖子，開始擔心自己回去是不是要挨揍了。然而這種擔心也就出來一瞬，的注意便被男子吸引走了：“你申屠川？”

“是。”

兩個人高差了一大截，申屠川低頭看著還不到自己心口的小丫頭，眼神雖然清冷，但足夠專注，好像他眼里只有一樣。

小季聽被他看得紅了臉，撓撓頭轉移話題：“皇上讓你送我回家呢，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知道。”

小季聽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先前隨皇上去過尚書府一趟，只是那時季小姐隨季夫人去廟里了，”申屠川回答，說完頓了一下，“其實我與季小姐也曾有一面之緣。”

“哦？”小季聽來了興趣。

申屠川目如午夜深潭，人看不出深淺，他看了小季聽許久后，平靜的開口：“季尚書與季夫人伉儷深，奈何多年無子，當初生下你后便大擺宴席，我隨當時的總管送皇上的賞賜，便見到了當時剛滿月的你。”

小季聽有些憾：“原來是這樣，可惜當時我太小，都不記得這件事了，”說完頓了一下，笑著對申屠川道，“你能不能別總一口一個‘季小姐’呀，我季聽，你可以喚我聽兒，我爹我娘都是這麼的。”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角揚起一點輕微的弧度：“我與季小姐云泥之別，又怎配喚小姐的名諱。”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小季聽小聲嘀咕一句，在車夫和小伙伴快走過來時，忙咳了一聲大聲道，“我今日一個人走路來的，你既然答應要送我了，那便隨我一同走路回去吧。”

小伙伴不解的看著，不懂為什麼要撒謊，剛要上前詢問，就被車夫拉走了。小季聽贊嘆車夫上道，然后一本正經的看著申屠川。其實他們今日是第一次見面，可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十分親近，就好像認識很久了一般。

難道這就是話本上說的緣分？小季聽打量申屠川的臉，覺得他至也要比大個七八歲：“你今年幾歲了？”

“十九。”

……得，大九歲，等十七的時候，他便已經二十六歲高齡了。小季聽意識到自己在對比年紀后，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后又覺得好笑。

他是太監，而是家小姐，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比較年紀又有什麼意義。小季聽頗為滄桑的盯著地面，覺得自己有點早了。

“季小姐，我們走吧。”申屠川提醒。

小季聽一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臉蛋又紅了紅，難得局促的應了一聲后，便和他一同往尚書府走去。

路上總忍不住跟申屠川搭話，結果說十句對方只說一句，明眼人都能看出敷衍，可偏偏又讓人挑不出錯來。小季聽早就看出來了，可不知為何，就是想同他說話，特別想。

一路嘰嘰喳喳也不嫌累，申屠川始終態度平和，沒有半點不耐煩，只是看到河岸邊上有賣紅豆糕的，主問了一句：“你想吃紅豆糕嗎？”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紅豆糕？”小季聽驚喜的問。

申屠川頓了一下：“只是看到了，便隨口一問。”

“那你可問對了，我最喜歡紅豆糕了。小季聽笑得開心。

申屠川垂眸：“如此，便隨我去吧。”

“嗯！”小季聽高興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到了賣紅豆糕的老嫗那里，申屠川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老嫗忙道：“找不開哩，可找不開。”

“我有錢！”小季聽說完便把自己的三枚銅板拿了出來，給老嫗后還相當得意的看著申屠川，“我娘給我買糖葫蘆的錢。”

“那下次，我還你一串糖葫蘆。”申屠川說著便將碎銀收了回去。

小季聽笑了：“不用，就當我請你吃了。”作為家小姐，哪怕只有三個銅板，也是相當大方的。

申屠川卻不同意：“下次，我給你買糖葫蘆。”

小季聽頓了一下，覺得這個人奇奇怪怪的，不過他既然要給自己買糖葫蘆了，不同意才是傻瓜，于是立刻答應了。

老嫗給包了三個紅豆糕，小季聽忍痛分給申屠川一個：“我吃兩個，你吃一個。”

“都是你的。”申屠川回答。

小季聽立刻想回手，可是看到他被腰帶扣著的纖細腰肢，想了想還是塞到了他手里：“吃吧，給皇上做事肯定不容易，你看我爹爹，自從升任尚書之后便瘦了許多。”

申屠川想起季尚書的虎背熊腰大四方臉，沉默一瞬后將紅豆餅接了過來。

小季聽拿著自己的紅豆餅，咬了一口后便四下的看，挑了一風景宜人的河岸便跑了過去，坐在了河岸邊上繼續吃。

“季小姐，危險。”申屠川看著懸空在水面上的腳提醒。

小季聽忙著吃紅豆餅，只是敷衍的應了一聲：“我吃完就起來了……你要不要也坐下啊。”

“不用了。”

申屠川站在的后，靜靜的看著的背影，許久之后目挪開，發現他們所在的位置十分偏僻，周圍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如今四下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前便是寬闊的水面，都說冬臨湖里有吃人的妖怪，每一年都會引幾個孩下去，將七魂六魄都吃干凈了才拋出水面。

小季聽一個紅豆餅吃完，要吃第二個的時候才察覺后人過于安靜了，困的回過頭，看到他手里完好的紅豆餅后疑：“你怎麼不吃。”

申屠川看著還年的眉眼，半晌輕輕道：“第一次見季小姐時，季小姐剛剛滿月，當時我便覺得，日后定有機會再相見，只可惜我在宮中舉步維艱，一直沒騰出功夫，沒想到季小姐一轉眼，便這麼大了。”

“……對呀，我爹我娘都這樣覺得，他們常說時間過得太快了，一眨眼我就長大了。”小季聽順著他的話說，但并不理解為什麼說這些。

申屠川垂眸輕笑一聲，小季聽頓時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心想這個人肯定是娘說的狐貍變的，否則怎麼會這麼好看？

正當小聲嘀咕的時候，申屠川從腰帶里掏出些東西，然后走到跟前：“手。”

小季聽乖乖的出小手，申屠川的右手握拳，平放在的手上一瞬便離開了。季聽看著他留在自己手心的碎銀子，更加不解的看向他。

“我改變主意了，下次見面還不知何時，還是現在將賬了了，免得心里總惦記著要給季小姐買糖葫蘆。”申屠川角微勾，看著自己手里差不多大小的碎銀。剛才拿銀子的時候，他取了兩塊出來。

小季聽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總覺得這會兒有些冷，著肩膀抖了一下，食一時間全無：“時辰不早了，我們盡快回去吧，再晚些我娘便要擔心了。”

“好。”

小季聽握著碎銀子便要爬起來，可當站起來的瞬間，突然膝蓋好像被碎石子打中了一般疼痛，的頓時不穩了，驚著晃了幾下后掉進水里，一時間口鼻、耳朵，所有地方都在灌水，嗆了一大口水后，驚慌失措的掙扎起來。

可惜越掙扎越淹得厲害，漸漸的沒了力氣，水面上傳出的靜也越來越小。瀕死之際，痛苦的朝著申屠川出手，似乎想要他救自己。

可惜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要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