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也是心酸,倚在季夫人懷里看向季尚書:“爹,你怎麼老了這麼多,可是這段日子苦了?”
“我能什麼苦,先前二皇子出事,多虧督主大人替我遮掩,我只了一日獄便回來了,好……好……我的乖兒總算回來了。”季尚書七尺男兒,眼眶也紅了起來。
季夫人哭了片刻便冷靜許多:“你怎麼會突然回來,可是宮里出了什麼事?”
季聽吸了一下鼻子:“我們進屋再說吧。”
“誒,進屋再說。”
一家三口忙回了屋里,季聽用了半天的時間才把事說清楚。季尚書連連嘆息:“也是為父不好,只想著扶持二皇子登基,將來便能在皇上駕崩后給你留一條活路,卻沒想到低估了皇上的眼線,若不是督主,恐怕你也要被我連累。”
季聽汗,沒敢說季家的事就是督主查出來的,只是安父親如今事已經過去,沒必要再說了。
一家三口說了會兒話,季夫人握住了季聽的手:“你……這次回來,還去宮里嗎?”
“要去的,督主兩個時辰后就會來接我。”一想到要再次跟雙親分離,季聽目悵然。
季夫人也難的別開了臉,季尚書看著這對母片刻,終于一拍桌子道:“不能再讓聽兒回去,即便有了皇子傍不用殉葬,可注定一輩子孤苦,我不愿自己兒過這樣的日子!”
“不愿意,又有什麼辦法?”季夫人眼淚。
季尚書咬牙:“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兩個時辰,足夠我們出城到別去了,到時候姓埋名,誰又能找到咱們。”
“可、可這能行得通嗎?”季夫人已經心。
季尚書板起臉:“一定能行得通,我前兩日得了一張地圖,將京都之外大大小小百余個城鎮都標得清楚,我們只需找最偏僻的地方居,一定能躲過兵追查。”
季夫人懵懂的點了點頭,接著便看向季聽:“聽兒,聽你爹的,我們走吧,等到了別安定了,找個離家近的夫家,日后咱們一家三口相依為命,定比你獨自在宮中生活來得好。”
季聽怔怔的看著父母,聽著母親勾勒出的未來,說不心才是假的。
季家門外,幾百衛軍守在暗,將偌大個府邸都盯得嚴嚴實實,哪怕是一只蒼蠅都不可能躲過他們的眼睛。在墻角一輛馬車里,李公公一臉復雜的坐在下方,只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督主瘋了,否則怎麼會放著正事不做,花了三天時間給季家布這麼一個局。
不過這樣也好,季聽年紀輕輕,又不是權之人,定然不愿意一輩子困在宮里,跟著父母逃了,也好督主早點認清,他們并非一路人。
李公公看一眼繃著臉的申屠川,不由得了脖子。若督主這回注定場失意,那自己估計也要被連累,接下來的幾日都不好過咯。
申屠川無視旁李公公復雜的心,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隨著時間的流逝,季府依然沒有什麼靜,他的臉漸漸好了些。
“督主大人,”馬車外突然來了探子,“季尚書此刻正在收拾行李。”
申屠川一愣,臉瞬間沉得要滴出水來。
李公公咽了下口水:“你確定嗎?”
“奴才萬分確定,如今季府沒有武功高強的侍衛,奴才得以近距離查探,定然不會出錯。”探子堅定道。
他每說一句話,申屠川的臉就難看一分,等最后一個音落下時,李公公覺得自己快要被馬車里的低氣給弄死了,咳了一聲將探子斥退。
半晌,他小心道:“督主,若是貴妃娘娘要隨父母逃走,您打算怎麼做?”
申屠川半個字都不說,李公公訕訕:“其實娘娘年歲較小,想與父母待在一起也是人之常,不如督主大人就全他們吧。”
“我全他們,誰全我?”申屠川看向他,平靜之下仿佛匿著一座活火山,此刻正瀕臨發。
李公公打了個哆嗦,再不敢多言,如一只鵪鶉一般陪在申屠川左右。
接下來兩刻鐘里,探子來了三趟,每來一次,申屠川的怒氣便增加一分,李公公猶如見了羅剎的小鬼,嚇得哆嗦一團。
探子最后一次來時,季府的后門也出來了一輛馬車,靜悄悄的匯進大街,朝著城門跑去。
李公公為難的看向申屠川,等著他下命令。
申屠川沉默許久,才漠然開口:“攔住他們。”
“……是。”李公公忙借此到馬車外跟車夫坐在一起,松了口氣的同時指揮所有人都跟上,一群人沖到后門便將馬車攔住了。
申屠川從到外都著冷意,每走一步好像上都會往下掉冰碴一般,他淡漠的走到馬車前,盯著被布簾遮擋的馬車看了許久,才眼神郁的了一下手指。
李公公立刻人將車簾開,下一秒里面的人便暴在申屠川面前。申屠川瞬間愣住了。
“督主大人,您這是?”季尚書目疑。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車的夫妻倆,意識到什麼后徑直朝季府走去,留下李公公訕訕的跟季家夫婦編借口。
季府,別院中。
季聽坐在秋千上百無聊賴的打發時間,都快要被自己晃睡著時,突然一大力將拉了起來,下一秒便被人抱進了懷里。
只驚了一瞬,便聞到了他上清澈的松柏味,松了口氣的同時臉上泛起了熱,有氣無力的推了一下他:“你干嘛呀。”
“別。”申屠川聲音發啞。
季聽聽出他的不對勁,愣了一下后乖乖的不了。
已是深秋時節,黃的楓葉簌簌往下落,掉在地上時發出不明顯的聲響,風輕輕吹過,有些涼,卻驅散不了溫到來的熱度。
許久,季聽小聲道:“我有點不過氣了。”
申屠川一頓,這才松開了,看著的眼睛問:“為何不走?”
季聽愣住了,半晌才明白是什麼意思,當即驚訝道:“你送我回來,是想讓我離開?難道是宮里出了什麼事嗎……不對,若是出事,你不可能不跟我說,你不是要兩個時辰才能回來嗎?為何我爹娘一走你就……”
話說到一半,突然想明白了,當即有些惱了:“今日之事,是你陷害我的是嗎?!”
申屠川沉默的再次將抱住,季聽氣憤不已,卻也舍不得推開他,生了會兒氣后意識到:“這便是你說的,要自己親自驗證我話中的真假?”
“……嗯。”
季聽氣笑了:“你可真是、真是……”真是什麼?話到邊卻說不出口了,因為某人抱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簡直是刻意不說話。
片刻之后,兩人同坐在秋千上,季聽瞇起眼睛看他:“現在你該信我對你的真心了吧?”
“嗯。”雖說這個時候裝嚴肅會更好些,可申屠川對上的眼睛,角還是浮起一點弧度,怕季聽再追究,他立刻轉移話題,“既然你決定不走,為何季尚書會乘馬車離開?”
“我那是怕過陣子朝堂震時顧不上他們,若有人對他們下手可怎麼辦,不如他們出去躲一陣子,等我的太后之位坐穩了再說。”季聽不滿的看他一眼。
申屠川咳了一聲:“他們年事已高,不適宜舟車勞頓,不如我派些人馬來季府保護他們,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也更放心些。”
季聽一聽覺得也有道理,想了想后便答應了。申屠川面容和了些:“他們方才定是勸說你同他們一起走,你是如何說服他們的?”
“我就說我不想走,要留下當太后,”季聽有些心虛,“抱歉了,為讓他們放心,我將你的計劃告知他們了。”
“無妨,你只說了要做太后,他們便答應讓你留下了?”申屠川將散落的頭發幫別在耳后。
季聽想到當時爹娘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我說我在宮中這些時日,已經喜歡上宮里做主子的生活,若是跟他們離開嫁人,到夫家也是要伺候公婆管理家事的,哪比得上在宮里做太后自在,且等我了太后,我想何時見他們便何時見他們,不比再嫁人來得自在?”
申屠川看著狡黠的眼神,也忍不住勾起角:“季尚書向來不屑權勢,他聽到恐怕要氣壞了。”
“那倒也不會,做爹娘的,心總是要偏向子一些,聽到我能過得這般快意,他們自然不會再抗拒,”季聽說完頓了一下,眼底浮出淡淡的愧疚,“只是我到底沒勇氣將你我的事告知他們,還是再等上一段時日吧。”
“不必,現在這樣也不錯。”申屠川不想為難。
季聽點了點頭,隨即聽到外頭的靜,趕起出去,看到爹娘回來后頓時一臉張,生怕他們看出什麼破綻。好在李公公八面玲瓏,已經找了滴水不的借口糊弄過去了。
季聽又在家里陪了父母許久,一直到日落西山,這才隨申屠川回宮。
回去的路上,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里,季聽的眼皮漸漸沉重,最后頭一歪便枕在了申屠川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
“睡吧,待到了我醒你。”申屠川沉聲道。
季聽應了一聲,隨機用有些含糊的聲音說:“還沒問你,若你發現我同爹娘走了,會怎麼辦?”
怎麼辦?自然是將季家上下幾十口都起來,當做把柄牢牢控在手中,再將你廢去貴妃之位,徹底圈起來做他的人,磨碎你的傲骨折斷你的羽翼,生生世世都將你困在牢籠之中。
申屠川角浮起笑意,聲音難得溫潤:“自然是會傷心,所以不要離開我,知道嗎?”
“……嗯,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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