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澤走出校門，打了一輛車，直接坐了上去，低聲報了個地址。他坐在車后座，手肘撐在窗沿，指尖反復輕扣著玻璃，最后干脆降下車窗，冷風灌進來，心底的不安和煩躁依然沒有被沖淡。

由于周京澤加了三倍的錢，司機很快將他送到了目的地——荔樹下。荔樹下是典型的富人區，別墅群，燈火輝煌，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

周京澤站在一棟燈火通明的別墅前，哼笑了一下，都不知道多久沒來這地了。他走腳進去，保姆陶姨聽見聲響出來迎接，一見是周京澤，聲音是熱切的驚喜：“小爺回來啦，吃飯了沒有，陶姨這就去做兩個你吃的菜……”

兩人站在前庭空地上，周京澤笑，摟住的肩膀：“您別忙活了，我剛吃完。”

“真的假的，你不要騙陶姨啊。”

陶姨從小就待在周家，是看著周京澤長大的，也盡心盡力地在他母親生前照顧過。后來他們搬離琥珀巷之后，沒人吩咐，陶姨還是每半個月雷打不地過來給周京澤做一頓飯，打掃衛生，給他收拾家里。

在周京澤心里，和親人沒差。

周京澤攬著陶姨的肩膀進門，他臉上的笑意在看見周正巖的那一刻斂得干干凈凈。陶姨打了個招呼就退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這對父子。

“外公呢？他怎麼樣了？”周京澤單刀直。

周正巖輕咳一聲，饒是尋常嚴肅的臉也有點不自然：“了醫生過來，檢查又發現沒什麼事就送他回去了。”

周京澤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周正巖看了一秒，就反應過來他被這老東西給騙了。還真是關心則，他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現在冷靜下來，他外公怎麼會趕來周正巖的生日會，不一拐杖把周正巖杵死就算不錯了。

客廳富麗堂皇，琉璃吊燈的燈溢下來，角落里堆滿了兩座小山高的禮，周京澤干脆坐在沙發上，揚了揚冷峻的眉：“找我什麼事？特地把我騙到這里難不是想聽我祝你“福如東海，萬壽無疆”的屁話吧。”

“我可說不出這種違心的話。”周京澤角挑起，諷刺意味明顯。

周正巖氣個半死，把茶杯“嘭”地一聲擱在桌子上，怒火四起：“混帳東西，你非要把我氣死才甘心？”

周京澤揚了揚了冷峻的眉，不置可否。他俯抓了桌上的一個蘋果，然后窩在沙發上，把蘋果拋在半空中，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在生日當天被親生兒子送這樣的祝福，周正巖前起伏不定，看著周京澤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個半死。

倏地，樓梯間走下來一個人，對方一素服打扮，穿著棉拖鞋，溫婉氣質明顯。祝玲來到客廳，沖周京澤友好地笑了笑：“京澤，好久沒見你過來了。”

周京澤扯了一下角算做回應。

祝玲走到周正巖面前，溫聲說：“正巖，京澤還小，你一把年紀還置上氣了？”

“你到書房幫我一下，有個東西我搬不。”祝玲去拉他。

周正巖最終起來起去幫忙了，周京澤沒什麼表地看著兩人并肩的背影。祝鄰確實有點手段，三兩下就把周正巖的火給熄了。

周京澤一個人坐在空的客廳，點了一支煙，了兩下覺得再待下去沒有意思，正起要走時。

有人按了門鈴，陶姨依聲迎接，腳步聲由遠及近，周京澤低著頭，夾著煙的手肘撐在膝蓋上，聞到一陣香水味慢慢地笑了。

“嗨，好久不見。”周正巖的得力書趙煙一OL套裝，紅人。

“是好久沒見。”周京澤手撣了撣煙灰，勾。

趙煙坐在他對面，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開始說正事：“正時集團董事長周正巖目前意愿把他名下的兩套房產，還有正時集團的部分份無條件贈予你……你只要在這份合同上面簽字，贈予書即刻生效。”

周京澤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周正巖開始良心發現補償自己的兒子嗎，他倏地打斷書：“簽字就行？”

趙煙愣了一下，點頭，然后把筆和合同遞過去。周京澤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合同攤在他大上，他著筆向左轉了一下，眼睛虛虛地看了合同一眼，“趙書，這個條款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解釋一下。”

趙煙坐到他旁邊，傾指著條款解釋。周京澤稍微坐正了一下，換了個姿勢，膝蓋無意間了一下趙煙的膝蓋。

很輕的一下，有意無意，分不清。

然后他瞥見趙煙神閃過一不自然，繼續開口，周京澤忽然看著，彷佛眼睛只住得下一個人，聲音夾了幾分輕挑：

“趙書，你換香水了？還是serge lutens的黑曼陀羅適合你。”

“你怎麼知道我換香水了？”趙煙臉驚訝。

“因為上次的味道……讓人心。”周京澤緩緩地說道，刻意咬重了最后兩個字。

像這周京澤這種帥又帶了點壞勁的男生，最了解怎麼調人的心緒。說完這句話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指尖夾著的煙火猩紅，沒有說話。

趙煙此刻跟抓心撓肝一樣，又忍不住問道：“真的嗎？”

還沒等周京澤回答，一個黑的硯盒朝他直直地砸了過來，他側頭閃了一下，硯盒的邊角飛向他的額頭，然后掉在地上。

“我怎麼養了你還這麼個畜生東西？連我的書都敢……”周正巖氣得不輕，最后兩個字他不齒說出來，彷佛保留了最后一份面一樣。

趙煙醒悟過來，自知失矩，站起來連聲道歉。

周京澤眉骨上立刻涌起一道鮮紅的跡，額頭上傳來火辣辣的痛，他低著頭，笑了。

陶姨聞聲出來，嚇了一大跳又趕忙跑進廚房里拿冰塊去了。周京澤站起來，拍了拍子上的灰，這才回答他的問題，吊兒郎當的語氣：“這不是從小看，學到老嘛。”

“你——”周父被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京澤偏頭看向站在周正巖邊溫順的人，好心提醒：“祝姨，不要以為嫁進我們家就一勞永逸了，你得有點危機意識啊。”

祝玲的臉煞白，說不出一句話。

最后，周京澤抬頭將燃著的煙頭丟進茶杯里，火星遇水發出“滋拉”的一聲最后徹底熄滅。

他走到玄關，想起什麼回頭看了一眼他們，說道：“以后整這些戲碼，有這份心可以到我媽墳前多磕兩個頭。”

另外，我不會要我爸一分錢，您可以放心了。”周京澤眼睛直視祝姨。

周京澤從小就在信托基金帶給的自由中長大，這是他母親從他一出生就留給的他的。他本不缺錢，退一萬步講，他就是窮得去要飯的地步，他也不要開口向周正巖要錢。

他走出家門，獨自穿過庭院往外走，陶姨追出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周京澤單手著兜往外走，冷風肅肅，半山怕坡的人他是一個人走了下來，卻沒想到在路口撞見了正好回家的師越杰。

師越杰穿著白的衛，正騎著自行車費力地往上，額頭上已經沁了一層汗。寒風將周京澤敞開的外套吹向一邊，他瞥了一眼師越杰，勾冷笑，他從對方上收回視線，正與之肩而過時。

一道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師越杰著氣從車上下來，他一眼看到了周京澤臉上的傷口，剛要去他：”怎麼回事？”

周京澤別開臉，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別我。”

師越杰也不生氣，他把自行車停在一邊，聲音溫潤：“你等我一下。“

說完之后師越杰就跑開了，周京澤站在樹下勾了勾角，他百無聊賴地踢著腳下的石子，他都有點佩服自己的耐心竟然真聽師越杰的話在這等著了。

他就是想看看師越杰想干什麼。

十分鐘后，師越杰從馬路的另一邊跑過來，氣吁吁地停在周京澤面前，他把一袋東西塞到周京澤手里。

周京澤低頭一看，過白塑料袋里發現里面是碘酒，紗布。他低頭扯了扯角，反手把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開口：

“你討好錯對象了。”

——

周京澤走后，許隨和大劉在外面吃了點東西。大劉走后，許隨正準備折回學校時，接到了胡茜西打來的電話。

電話這頭傳來胡茜西抑又委屈的哭聲，許隨皺兩道細眉，語氣擔心：“你怎麼了？是盛南洲欺負你了嗎？”

“沒，我把他罵跑了，我現在在寢室呢，”胡茜西回答，過了一會兒又有些難為地說道，“我就是來姨媽了，又痛又。”

許隨明白過來，接話：“你想吃什麼？我剛好還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