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嗎?”
領導以為是暴風雨前的前奏,心有一瞬間的驚慌:“說……完了。”
“那,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周京澤起,臉上的表無波無痕,好像這是一件沒所謂的事。
他的背影拔寬闊,好像從來沒有低過頭一般。
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周京澤想起什麼回頭,一雙漆黑的眼睛靜靜地環視這間會議室。
這間會議室,他來過無數次,在上面領過大小的獎章,也和同事一起挨過領導的批。
他看著會議板旁邊一眾航模中那架小小的紙飛機。那是他來公司以后第一次飛上天空,肩上扛著乘客的命與安危,功落地。
于是他用飛機上的宣傳單折了一個小小的紙飛機放在那里。
告訴自己,不負初心。
周京澤單著著兜,習慣地挑起角,看著過去共過事患過難的同事們,一字一頓,笑了笑:
“各位,江湖再見。”
說完這句話,周京澤就走了,人到走廊的時候,領導追出來住他。
領導遞給周京澤一煙,嘆了一口氣:“我相信你不會做這樣的事,但是voice recorder(記錄飛機駕駛艙的錄音機),還有監控,都證明你做出錯誤決斷,至于副機長李浩寧,他堅持認為在飛機上是聽從了你的指令。”
“好,沒事,謝謝過去的照顧和包容,老張。”周京澤接過煙,吊兒郎當地笑。
周京澤走出東照國際航空大樓的時候,夕暖的弧恰好停留在高樓上著揚起的五星紅旗一角。
萬丈高樓平地起,東照航空四個燙金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航字最右邊的一點,是由一架小小的金的飛機圖案拼,它在殘下依然熠熠生輝。
周京澤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它。
看一眼一眼。
這棟大樓承載了他過去所有的痛苦和榮耀。
從今日起,將一并歸零。
“須知時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不知道為什麼,周京澤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最終,周京澤收回視線,手里還拿著領導剛才遞給他的煙。
他莞爾笑了一下,反手在耳邊,雙手抄著兜,離開了東照。將周京澤的背影拖得很長,直至最后一抹消失。
周京澤一個人走在寒風中,風刮得他眼睛睜不開,他拿出手機給許隨發了一條短信,問想吃什麼?
走到一半,周京澤到了路上有人在賣糖炒栗子,他走過去買了一份。
走到下一個路口,夕已經完全消失,夜降臨,街邊燈火亮起,路上烤油面包的香氣飄來。
周京澤抬眼一看,路口有一家面包店排起了長長的隊,它家主打賣菠蘿包。
他把糖炒栗子揣兜里,走過去,排起了隊。
喜歡一個人就是,盡管心已經低到了谷底,他還是愿意為你買吃的菠蘿包和糖炒栗子。
周京澤一路心復雜地來到許隨上班的醫院門口,他突然有些累,打算和說一說以前發生的事,也想抱一抱。
他在去找許隨的路上,心里有一簇燃起的火,結果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心中的微徹徹底底熄滅了。
柏郁實俯下,正作親昵地給許隨戴耳環,弄好后,他的拇指摁著的額頭,輕輕把掉在前面的頭發勾到耳后。
原來親昵地點額頭和為勾頭發,并不是他一個人的專屬作。
周京澤瞇眼著兩人眼底互相映著彼此的笑容,冰冷的雪花砸在眼皮上,一直沒有。雪越下越大,刺骨又冰冷,他覺在自己的手指被凍僵,冷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因為怕送過來糖炒栗子變冷,周京澤一直把它揣在兜里,還有剛出爐最佳賞味期的菠蘿包。
看來不需要了。
周京澤在得知這個結論后,將這兩樣東西一并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轉離開,他的肩頭被雪水染一片深,接著黑的背影消失在冰天雪地中。
有風吹來,躺在垃圾桶裝著兩樣東西的塑料袋發出“嘩嘩啦”的聲音,然后被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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