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大年初一晚上,哪兒的酒館還開業嗎?”
嘆一口氣。
半小時后,離酒店半條街的燒烤店包廂,店員將一箱酒搬到桌腳旁,從中拿出兩瓶放桌面上開蓋兒,轉手再將涼菜與燒烤都端上桌。
周以聰倒滿酒,第一口就喝了整杯,龍七靠墻壁坐著,里頭穿得,外頭裹著一件厚實大碼的外,外兩袖口空落落地垂著,將吃完的豆殼對準桌子對面的垃圾桶,一個一個慢悠悠地扔,垃圾桶正上方的電視正在播一些年慶節目,轉了幾個臺,就看見周以聰那條和十八線小藝人開房的“桃”娛樂新聞,當初這條新聞橫空出世,把龍七那場熱了幾周還消不干凈的分手大戲全方位倒,到現在還余燼未滅,可讓老坪睡了不宿好覺。
再調臺。
周以聰說:“這行當,我不想干了。”
不瞅他。
周以聰接著說:“那幾天,連手機都不敢打開。”
那時候才稍微瞅他一眼,往盤里拿一顆豆:“你經紀人?”
“寧寧。”
豆子進了,殼又往垃圾桶丟:“高寧寧?”
周以聰點頭。
這家伙來之前就喝了一點兒,眼睛不太清澈,這會兒無聲無息地拋出一個大八卦出來,龍七繼續慢條斯理地挑著豆:“不是弄出的新聞嗎?”
“劉碧認的,為了保我。”
龍七懶得再攪他那兒的渾水,回一聲“噢”,這個話題算是由單方面不清不楚地結束,但周以聰不想結束,他就是找喝酒嘮嗑來的,但他這人又習慣式地謹慎,倒滿一杯,繼續言又止:“我欣賞你,小小年紀敢做自己。”
“你都說了小小年紀,也就初生牛犢不怕虎了,我到老坪那年紀講不定比他還慫,”龍七摁著遙控調頻道,“所以你今天搞失蹤,是給劉碧臉?”
“我去找寧寧了。”
“喔嚯。”又是個毫不興趣的大八卦。
高寧寧這位藝人,一年前還是龍七的競爭對手之一。
只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況變化多端的娛樂圈,龍七這會兒扛的是電影大主,高寧寧則依然混跡在模圈,走宅男神路線,年輕,人氣平平,但論男關系在圈是一級的混得開,在龍七還得候著到場才能開拍的時候,就與老坪手底下某位男藝人有過一段,可惜為人太張揚,早年又拍過太多骨照,最終被群嘲“門不當戶不對”后以分手告終。
一般人這會兒鐵定黯然神傷,就越挫越勇,接著陸續傳出緋聞的“男友”名氣一個比一個大,到了周以聰這兒算是巔峰,雖然沒有一任公開承認過,但的事業也靠著這些緋聞風生水起,因此被男星們聯合上了“蹭星”的標簽,各家避之唯恐不及。
蹭星——靠“瓷”當紅男星蹭資源的明星。
那些緋聞們也有個共通點——全是從的渠道傳播出去的。
就連老坪手上也存了一撂的黑歷史,專防勾搭自家藝人,后來想了想他手下最炙手可熱的就是龍七,的,就疏忽了,后來董西那事兒一出來,他又未雨綢繆地把高寧寧的黑檔案重新調出來了。
然而真正人品怎樣又有誰知道,指不定又是一起靠著道聽途說造就的“冤案”。
“寧寧單純的,”周以聰作為最親近的人,評價,“我倆是認真的,但誰都不信。”
手機叮一聲響。
龍七一邊聽,一邊從兜里掏手機,在出門前給司柏林發過一條信息,說要撤租他那兒的房子,一手房一手還租金,原因是和靳譯肯徹底掰了,自個兒的經濟鏈也斷了,留那兒既糟心又沒必要,這會兒信息來了,司柏林回兩條信息,每一條不超過四個字。
——不行。
——我花完了。
“靠。”低念一聲。
周以聰沒察覺,他整個緒還沉在里頭,說:“我和的事剛出來沒半天,的手機就開不了機。”
“為什麼?”抬眼,將手機丟回口袋。
“有人黑的icloud,拿的生活照和家庭住址要挾分手,”他苦笑,“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理解我的那些人,也在一夜之間親手刷出十幾萬條罵我的言論,我看過,看了一個晚上,我只是喜歡上一個人,卻像殺了們的父母。”
“還有這個圈子,”他了臉,眼睛因酒上腦而泛紅,“這個圈太認勢了,一方有難八方落井下石,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忙著替這條新聞造勢,為什麼?因為我一旦倒下后釋出的利益,那些代言,那些廣告,那些劇,遲早有一個會落進他們的兜子,他們都想兩口,這圈子沒真心的。”
“所以只有劉碧是真心對你的。”
龍七一針見地回,周以聰用手指叩響桌面,瞇著眼說:“劉碧?拿合約和我說事,不分手就算作違約讓我當場拿出三千萬的人,是真心對我?”
豆見底了,盤子里的鹵水被節能燈照得發出反,明晃晃地亮著。
“所以我,今天和高寧寧分手了。”
……
……
龍七看著說這句話的周以聰,這個人前面再多的多愁善,到了這一刻反而收盡,面無表,像被提走了七六,說完這句話,背往座椅上沉沉地靠了一下,而的手指在膝蓋旁垂著,點頭:“所以你們男人的,是真的說停就能停的。”
……
“然后呢,”又問,“你既然喜歡,又不跟在一起,還能接其他人?”
“我能嗎?”周以聰反問。
是啊,他不能,他的是有罪的。
可是靳譯肯就不懂了。
一句“不是你,就都隨便了”讓整一天都活在霾里看不見路,為什麼說那樣的話,為什麼明明也承認跟才有,還要拒絕,想得腦袋都疼,喝一口酒后,將手臂進外的袖子中:“半斤八兩的人沒法互相安,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正是半斤八兩,才以為你能聽懂。”
周以聰在穿時淡淡說一句,回:“那你真是高估我,我連我自己都不懂。”
……
出了店門,一口冷空氣嗆得咳嗽兩聲,雨夾雪下得一點都不唬人,下水道口的水流卷起了漩渦,頭發,紅著眼看橘黃路燈下垂直的雨幕,凌晨向靳譯肯放過的狠話讓爽了一個白日,臨到黑夜卻重新丟盔卸甲,有些事是怎麼都預知不來的,就像高三那年他追董西時在籃球場說的那段話,一語讖,當時推走的果真了現在為之肝腸寸斷的,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走出來,怎麼走出來,是真正嘗過一場活生生淋淋的,心,,魂魄都與彼此纏過,所以其他怎樣都索然無味了。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店門口的臺階上,給老坪打一個電話,老坪問在哪兒,回:“最近有什麼追我的人嗎?”
“什麼?”
“胖的矮的,高的瘦的,富的窮的,一個都沒有嗎?”
“……圈里圈外想搞定你的多的是,但你先告訴我你想干嘛?”
“我想談啊老坪,我才多大呢,為什麼要在這個年紀心如槁木呢。”
用沒有起伏的語氣,慢慢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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