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芍姿:“就方便七七為這個系列的絕對主角,是夠格,但凡事必須做好萬全準備,而你就是的萬全準備。”
“不行。”盧子牧搖頭。
安靜。
龍梓怡這會兒也不出聲了,握著杯子喝水,盧子牧看著連芍姿,良久,說:“我寫不了。”
……
“哪種寫不了?”
“我不窮。”
……
……
“我不是那個意思。”
“等等,誤會了,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窮,我不夠窮。”
連芍姿的拇指指腹與食指指側細細磨著,盯著說這句話的盧子牧,盧子牧聳肩:“你們都不是外人,我把話剖開了講,意思我都懂,既能掙錢掙名利,又能替七七錦上添花,這事兒我要能做肯定做,但問題是,”指自己,“我知道我現在的能力在哪兒。”
“《荒而匪至》當年為什麼能,因為我當年缺錢,我夠窮,人窮才有理想有野心,我天想著要寫一個他媽的比別人牛的作品然后過上牛的生活,再為了那麼點稿酬,讓那些制片,導演,口袋里稍微有點兒錢就以為可以掌控故事走向的,來一遍一遍.我的作品,我當年熬下來了,因為窮,然后把該得的都得了,但功得太早,喪失了目標,那之后我再也沒能寫好一本滿意的小說,我自己的東西都尚且顧不全,怎麼去控制別人的作品,更何況是鮑德明這種大家之作。”
……
“你再也沒能寫好一本滿意的小說。”
連芍姿全部聽完,單單重復這一句話。
龍梓儀這會兒大氣不出,盯著兩人看。
“那你有沒有想過,”連芍姿說,“或許你就是做劇本那塊料。”
……
叮——電話響。
龍梓儀的,鈴聲一下子劃破對話的氛圍,但這會兒不想走,里一聲“煩人”,看了來電后擱到耳邊,估著是客戶,椅起,走幾步往回盯,恨不得按個場暫停鍵,龍七知道這會兒站哪邊,盧子牧要能被說重舊業寫劇本,龍梓儀必須得請連芍姿吃頓好的。
連芍姿也看著龍梓儀。
手指再次往桌面點,四聲流暢的“嗒”聲,等龍梓儀一進里屋,看回盧子牧,抬手將盤在腦后的發髻一松,發夾咔噠一聲到桌面上,長發就這麼散下來,和一干練的白綢套裝形反差,再用五指順頭發,前一秒大氣而得的笑轉下一秒人后的疲憊與郁愁,說四字:“我離婚了。”
龍七脖子一涼,覺得此此景特悉,看靳譯肯,他沒反應,八風不,眼睛里頭波瀾都沒有。
而盧子牧沒見過這場面,一怔。
“辭了任職十多年的高管層,搬離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為了爭取未年孩子的養權放棄大部分共同財產,從共進退的兩個人變單打獨斗的一個人,但我沒有時間神傷,我的丈夫帶著協議書向他的婚外人邀功時,我必須爭分奪秒地撿起老本行投舊戰場,一個一個地從那些山頭虎里搶吃,是我自己想過這樣的生活嗎?我大可以放棄一個兒子,拿著充足的生活費去國外度假,但那樣我這輩子都不會過得比前夫好,我的下屬不再敬重我,孩子不再依賴我,甚至我的財產都無法牢牢拿在手里,鮑德明的小說改編對你來說只是一次挑戰,對我來說卻是孤注一擲,我把我的事業連同下半輩子拱手給你,你卻連一次文檔都沒開就拒絕我,是,你大可以不管我的死活,盡管澆滅一個可憐人僅剩不多的斗志,你也可以不對龍七的事業負責,就像從來沒對的人生負過責任一樣,你盡管守好你那三畝田地的舒適圈,我們這對可憐母子,這倆可憐孩子,都與你無關。”
食指點著桌面,連芍姿這麼說。
……
盧子牧聽懵了。
靳譯肯的膝蓋往龍七這兒一靠,上,看他,又在他稍一撇頭的肢暗示下往連芍姿看,連芍姿對著盧子牧一副疲憊模樣,轉臉對著龍七就挑右眉。
秒懂。
在盧子牧沒反應過來時,添一句:“你欠我的。”
……
這一句就心骨了。
盧子牧的防線徹底坍塌,嘆氣,垂腦袋臉,抬頭后說:“行,我寫。”
房門咔一聲關,龍梓儀終于打發完電話殺過來了,這會兒連芍姿已經“收工”了,盤好發,收好簽完的合同,拿著墨鏡椅起,鏡架還沒搭上鼻梁,對盧子牧落一句:“給我備一份你家鑰匙,未來一個月我會不定時上門拜訪,催稿。”
龍梓儀椅子都還沒坐熱,一臉呼之出的“你們兩個打什麼鬼暗號”,而盧子牧看向始終翹著二郎的靳譯肯,稍微緩過來了,用口型說四字:
你媽,超辣。
所以靳譯肯的“巨”,多半也是傳的了。
搞定盧子牧就相當于搞定了一半的《惡》,連芍姿沒耽擱,馬不停蹄地帶著他倆去了第二個場——頤明灣。
這次沒讓和靳譯肯跟著,龍七知道的談話對象是誰,但不知道談什麼,在連芍姿上樓的第二十五分鐘后,吳爾的電話來了。
那會兒正跟靳譯肯聊他媽媽對盧子牧使的那一招,說那一招也吃過,當年連芍姿第一次找喝茶,差點就因為這一招答應和他斷關系。
他說那你還,他吃過二十多回了,從小到大。
他說這話的時候在開文字會議,手肘抵著膝蓋,看著手機里老坪發來的例行報告。
頓三秒又補充:“暠,一百多回。”
“那說明他乖,次次服。”
“那說明他傻,我媽使這一招時說出來的話多半是反的,你真信為了暠的養權放棄財產分割?”
“?”
“這婚一離,我爸半壁江山都沒了。”
來了勁,正要聽聽這牛過程的時候,吳爾的電話就來了,以為是《小鎮》的景布好了,催排檔期開拍,剛接起,就聽吳爾劈頭蓋臉問:“龍七你告訴我,你這是哪兒來的神仙資源?”
“什麼?”沒聽懂,坐在頤明灣1樓的大廳沙發上,的注意力還在靳譯肯的上句話,散漫回。
“剛剛,焉文菁的經紀人給我打電話,問我要《小鎮》的劇本。”
懶態略收,抬眼。
“要跟我搶主?”
“要跟你搶主也就正常了,關鍵是,居然要給你做配,焉文菁,焉文菁!”吳爾特地念兩遍名字,帶著夸張的驚嘆,“焉文菁要演我的劇本,還甘心給你做配,我的劇本這麼好??”
“告訴吳爾別太激,沒劇本的事,是的老板牛。”電話里頭聲音太大,靳譯肯聽見了,和老坪語音流的時候斜過額頭,到龍七耳邊撂這麼一句。
“什麼!”吳爾沒聽見,還在興,大聲問。
“你知道?”龍七問。
靳譯肯沒答,在聽語音,但角勾一勾,一臉“瞧我這個小天才”的公子哥樣兒。
而后,他的視線移了移,從臉上到后頭的電梯口,看過去,連芍姿下來了。
墨鏡禮帽提著包,拔的羊大披在肩頭,慢條斯理地戴著皮手套,這場仗似乎打得比盧子牧那場還功,出了電梯,走得步履生風,龍七掛電話,隨機被靳譯肯牽起手走,跟連芍姿并上后,連芍姿問:“接到電話了嗎?”
“嗯。”
“很好,《惡》只要拿下版權,口碑和票房都不是問題,盧子牧是最好的擔保人。《小鎮》劇本雖好配置太弱,焉文菁多年不演戲,復出只做配,是最好的擔保人,譯肯你讓老坪做好協調準備,這兩部片必須同年上,對打擂臺上只有我們的人才是最好看的仗,七七,聽好。”
連芍姿目不斜視地走著,食指一抬。
“接下去你還會接到很多電話,焉文菁的那些資源在往后的日子會一點一點全數接到你手上,合作的導演,看中的劇本,社圈那些真正難搞的地頭蛇人,你要花十年才能得到的東西,接下去的一年焉文菁全部會給你,別客氣,七七,全收下。”
走出樓外,已是下午五點,冬日斜削過連芍姿的肩膀,轉,紅底的高跟鞋在地上兩聲清脆的“嗒”。
“讓親手把你送上曾踏過的神壇,看你吃掉打拼的江山。”連芍姿了的臉,“讓這個江山姓龍。”
……
話在耳邊繞,龍七心口輕微地起伏,看著。
好像這才是一位原配,對人和前夫,真正的報復。
這也是遭苦難,接收苦難,吃下苦難,再利用苦難,將其實現利益最大化的最漂亮一招。
被好好地教了一課。
與此同時,樓外過道有輛黑豪車緩緩駛來,在邊上停,主駕駛座的人下車,遠看就是個特別帥的大叔,看著連芍姿的方向,繞過車頭開副駕駛的門。
“好了,今天的工作結束了,”連芍姿收手,笑,“晚上盡興喝場酒,過十點不要打我電話,我有約會。”
龍七看著朝那輛車走,金夕暈正好,輕輕手臂,有種心窩的慨。
……
離婚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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