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震之后, 時有余震發生,阮眠們呆的那個醫療中心是當時最先搭起來的, 離震區不遠, 那天到余震波及之后, 陳屹就把這事跟上頭匯報了下, 隊里領導商量之后, 調了一批消防救援隊準備這兩天在第二醫療中心附近準備重新急搭一個。
基建這塊消防經驗老道, 只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就按著之前那個醫療中心搭了一個出來。
準備搬過去那天,孟甫平和幾個主任開了會,決定把一部分病人移送到災區外的醫院,剩下病人和醫療用品全都在剩下的半天里完遷置。
新舊兩個醫療中心中間差了遠, 步行來回一趟得半個小時, 軍區那邊派了車運送到大件和病人。
剩下的零零散散的全都裝推車, 人力推,阮眠和林嘉卉負責清點藥,等差不多了, 跟著最后一趟往新的醫療中心走。
那會已經是晚上, 拉車的是醫療隊里的男醫生方程, 阮眠和林嘉卉走推車兩側, 扶著藥箱子跟著使力,周圍全是車碾過地面的碎石子,發出沉悶的靜。
走到半道上,三個人誰也沒注意,車過一個坑, 半邊子陷在里面出不來,方程使了大勁,最后也只能嘆口氣說:“哎,不行了,我這一天跑的太多了,勁給用完了。”
林嘉卉也是累一汗,著腰在旁邊氣:“得,咱三也別瞎折騰了,我回去人,你們在這等我。”
“行。”
阮眠和方程站到路邊,夜如水,遠的靜一陣一陣傳過來,過了有幾分鐘,阮眠看見林嘉卉往這來的影,后邊跟著兩人。
兩大人。
林嘉卉笑瞇瞇跑過來:“可巧,剛走到一半就上你這兩高中同學了,我就順便找他們幫個忙,不介意吧?”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阮眠收回視線,扭頭看向后方,朝著來人點頭笑了下。
陳屹和沈渝一個拉一個推,沒怎麼費工夫就把推車拽了出來,剩下的半截路,他兩也順便就給送了過去。
一路上五個人,人倒是多,話卻沒怎麼說得上,多是方程問他們些救援的況。
阮眠和林嘉卉落后幾步。
等到了新的醫療中心,陳屹和沈渝又幫著把箱子搬進去,林嘉卉塞了兩瓶水給阮眠,讓拿過去給人。
阮眠握著兩瓶水跟拿了塊鐵一樣,在門口站了會,等到人都要走了,才追上去:“今天麻煩你們了。”
“這種時候就不要客氣了啊。”沈渝接過水:“對了,我們那個隊友小周,周自恒,他這兩天可能緒不大好,辛苦你們多注意些。”
“好,我回頭和醫療隊里的人說一聲。”阮眠收回手,習慣的兩手兜,看了眼陳屹說:“那你們先忙吧,我也回去收拾了。”
“行。”沈渝蓋上瓶蓋,搭著陳屹的肩膀往回走。
阮眠走到醫療中心門口,最后又回頭看了眼,兩個人的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之中。
莫名嘆了聲氣,著肩膀朝里走。
林嘉卉對完藥品清單,把板子夾著胳膊底下,朝著這邊走過來,神神的說:“我都幫你打聽好了。”
阮眠低頭整理白大褂:“打聽好什麼?”
“你那個高中同學啊。”林嘉卉笑:“他不是有個隊友住在這嗎,我昨晚就和人聊了會,這位陳隊還是單哦。”
“單不單跟我有什麼關系。”阮眠拿起旁邊的查房表在今天的日期下邊簽下自己的名字:“我先去忙了。”
“誒——”林嘉卉眼疾手快地拉住,以過來人的語氣說:“別啊,男未婚未嫁,現在好不容易重逢了,多合適啊。再說了,你以前不是喜歡人家嗎,現在有這機會,還不好好把握?”
“你也說了是以前了。”阮眠雙手合著討饒:“師姐,我求求你了,別給我點鴛鴦譜,我好不容易遠離了我媽,你又來這套,能讓我消停會嗎?”
“你就吧,將來有你后悔的時候。”林嘉卉松開手:“今晚我值班,你查完房就回去吧。”
阮眠晃了晃手里的病歷本,示意自己知道了。
……
和其他同事一塊查完房,阮眠過去跟林嘉卉打了聲招呼,離開了醫療中心,回去休息之前,去了趟小乎那里。
這一批殘障兒從有記憶開始就住在林的福利院,最大的一個住了九年,現在福利院沒了老師也去世了,政/府那邊暫時還沒有聯系到合適的福利院能一下子接收這麼多孩子,只能先將他們先安置在這里,等到后期再移送出去。
阮眠過去給小乎量了□□溫,哄完睡覺,其中一個小原小男孩打手語說要去上廁所,過去給人穿好服,牽著人出去。
等到了廁所門口,阮眠蹲下來和他用手語流,讓他自己進去,在外面等他。
小原大概是在陌生環境,有些害怕,挨著不敢自己進去。
阮眠無奈站起,正糾結著要不要帶他隨便找個地方先解決,后冷不丁傳來一聲。
“怎麼了?”
阮眠心跳咯噔了下,扭回頭,看見站在近的陳屹,語氣卻是溫和:“能不能麻煩你帶他進去上個廁所?他有點害怕,不敢一個人進去。”
“行。”陳屹往前走了幾步,低頭和小朋友說:“走吧,我帶你進去。”
小原卻沒有作,眨著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無措。
“他聽不見也不會說話。”阮眠了小原的腦袋,蹲下用手語和他解釋,他才把手遞給了陳屹。
陳屹順勢牽住,往前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頭問:“你剛才和他說了什麼?”
阮眠愣了下,才解釋道:“叔叔是軍人,讓他帶你進去好不好。”
聞言,陳屹卻沒有再多說,抱著小原走了進去。
阮眠在原地站了會,見幾個來上廁所的士兵,視線對上的瞬間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只好往旁邊走了幾步。
站在草地旁,下邊原先是一條湖,因為地震下面地塊發生變化,湖水也干掉了,出了底下的爛泥和沉在底下的垃圾,在空氣中散發著異味。
過了幾分鐘,阮眠看見陳屹牽著小原從里出來,又走了回去,小原掙開他的手朝跑過來。
阮眠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小步,站穩后,朝他比劃了兩下,小原又看著陳屹,了手。
這次沒等陳屹問,阮眠先說道:“他在和你說謝謝。”
陳屹看了眼小原,又抬頭看著,猝不及防地問了句:“不用謝,用手語怎麼說?”
“啊?”一愣。
陳屹笑了聲,又重復了一遍。
阮眠只好給他比劃了一遍,三個字比劃起來很簡單,他學的也快,看一遍就,拎著腳蹲在小原面前,照葫蘆畫瓢給比劃了一遍,邊掛著抹笑意。
那會,月夜如水,黑黢黢的夜空布滿了燦星,清冷月向大地灑下朦朧的芒。
阮眠借著這看清男人清晰利落的廓,忽然回想起記憶里那個年,不同于如今的沉穩,總是帶著蓬肆意的年氣。重逢至今,好像只有剛才那個瞬間,才從他的眉眼里看出過去的一星影子。
一晃神的空,陳屹已經從地上站起來,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眼前人上,“走吧。”
阮眠回過神,牽著小原去洗手。
洗完手往回走的路上,陳屹問了句:“你怎麼會手語?”
“我大學了手語社的社團,中間去孤兒院福利院舉辦了幾次活。”阮眠說:“社長組織我們學了一段時間。”
“那好的。”
阮眠“嗯”了聲,看著地上的影子,還是像以前一樣話,卻沒了當初的張和局促。
陳屹順路送們到帳篷區,也沒多說什麼:“早點休息吧。”
“好。”阮眠牽著小原進了帳篷,隔著一道簾子,聽見外面離開的腳步聲,垂眸輕嘆。
……
次日一早,阮眠和晚上值班的同事接班,之后去了理大廳那邊,今天是于舟換藥的時間,護士已經把人扶了過去。
他上的傷口還不能拆線,只有額頭上的口子需要定期換藥,阮眠走過去先彎腰掀開他腳看了眼:“這幾天還是盡量要走。”
“明白。”
“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阮眠走過去戴上護士準備好的口罩和手套:“有什麼需要及時和中心的人說。”
于舟憨憨的笑了聲:“沒有。”
阮眠嗯了聲,開了旁邊的照明燈,揭開他額頭上紗布:“還好,恢復的還行,再換兩次藥就可以了。”
“哦,好,謝謝阮醫生。”
“沒事。”阮眠低頭整理手上的東西。
于舟又問道:“阮醫生,我聽林醫生說你跟我們隊長是高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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