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那別。”沈渝站起來,眼角也紅著:“一隊留四個人下來跟我救陳隊,其他人繼續去別的地方搜救。”
“是!”
一行人又散開,阮眠從廢墟上走下來,手腳發后背出了一層汗,低頭深呼吸了幾次,又提上醫藥箱跟著救援隊往前面去。
再見到已經是晚上。
陳屹當時把隊友推出去之后,及時往旁邊一滾,躲進了兩塊板子之間重疊出的空隙里。
那里已經是承重死角,是很穩固的結構,雖然躲得及時沒到什麼大傷,但領導那邊知道他差點遇險,下了死命令讓他留在大本營好好休息一晚。
阮眠回來時,他正在輸大廳掛水,還是坐在昨晚那個位置,只不過旁邊多了個人。
是宋揚靈。
昨天給他換藥掛水的就是,今天還是,這會兩個人一站一坐,都是樣貌出眾的人,看著還賞心悅目的。
阮眠回來放了東西,又步伐匆匆的出了中心,林嘉卉跟著追了出去,坐在一旁陳屹扭頭往門邊看了眼,又收回視線看著眼前說話的人,語氣淡淡:“不好意思宋醫生,我想休息一會。”
宋揚靈到邊的話一咯噔,才剛站過來不到兩分鐘,重點還沒說到呢,但看人確實神疲憊,也就沒好再多留,只細聲道:“那你有事我。”
“嗯,謝謝。”陳屹等人走掉了,又扭頭看了眼中心門口,那里人來人往,夜茫茫。
他抬手了太,靠著椅背闔上了眼眸,偶爾聽見腳步聲,又抬眸看一眼。
中心外,阮眠用涼水洗了把臉,剛要走,被追出來的林嘉卉一把拉住胳膊:“你去哪啊?”
“去趟小乎那兒。”林當地政/府已經在隔壁市找到合適的福利院,明天一早這批孩子就要被撤離災區,阮眠這兩天忙得暈頭轉向,每次過去小乎都睡著了,今天難得回來早,打算過去看一眼。
林嘉卉收回手,下往后一撇:“你就這麼不管了?”
阮眠抹掉臉上的水珠問:“什麼?”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林嘉卉兩手兜:“宋揚靈這麼明顯的目的你沒看出來嗎?”
阮眠撓撓眉,應得不在心:“看出來了。”
“你就這反應啊?”林嘉卉沉默了好一會才說:“師姐呢,以過來人的份最后再勸你一句,有些人遇見就已經是很大的幸運了,更別提還能有重逢再見的機會,你不把握,總有人會取而代之的。”
阮眠垂著眸沒說話。
林嘉卉嘆聲氣,恨鐵不鋼的說:“算了,我先幫你握著吧,等你想好了再說。”
“……”
林嘉卉不給阮眠反駁的機會,轉朝著里面走去,阮眠抬手了臉,今天加上過去的很多事讓心里像是有團解不開的麻,一口氣堵在那里上不來不下不去,整個人都有些頭昏腦脹的。
站在那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朝著和中心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完小乎,阮眠從帳篷區出來,還沒走幾步,突然彎腰吐了起來,白天沒怎麼吃東西,吐出來的也只有一灘清水。
跟著阮眠一起出來的羅醫生忙扶跑過來扶著:“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惡心。”阮眠去一旁水龍頭接了捧涼水漱口,仍然覺得頭重腳輕的難。
“我看你這幾天都沒有怎麼休息吧?臉都不大好。”羅醫生說:“我先扶你去中心歇一會。”
阮眠了太,笑容有些蒼白:“不麻煩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你自己可以嗎?”
阮眠“嗯”了聲,看著人走遠,低頭又抄了把涼水在臉上,緩了好一會才繼續往前走。
那會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中心門口沒什麼人,陳屹掛完水和沈渝邊說邊走從里出來。
三個人打了個照面,沈渝才剛開口說個阮字,卻見眼前站著的人形一晃,直接向后倒了下去,他還沒反應過來,旁的陳屹已經快步沖了過去。
沈渝愣了兩拍才回過神,看著陳屹把人抱起來,他忙轉往里跑醫生,站在就診臺前的幾個醫生匆匆趕了過來。
阮眠很快被推進了臨時急救室,護士把簾子一拉,站在外面的人看不見只能聽見里面在說這說那。
沈渝坐在一旁的塑料凳子上,看了眼站在窗前的人影,又往里看了看,心里慢慢冒出個大膽的念頭。
過了好一會,林嘉卉掀開簾子從里出來,沈渝站起來問了句:“阮眠怎麼樣了?沒事吧?”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勞累過度。”林嘉卉剛才看到被陳屹抱進來的人是阮眠,也被嚇了一大跳,這會緩過神,才想起什麼似的看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陳屹。
兩人目對了一下,頷首輕笑,收回視線說:“阮眠現在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你們不用都等在這兒。”
沈渝說:“那好,辛苦你們了。”
“分的事。”林嘉卉最后又看了眼陳屹,轉走了進去,簾子一掀一落間,陳屹又只看見垂落在床邊的白大褂一角。
沈渝搭著他肩膀往外走,心中有話但沒問,只是偶爾若有所思地看兩眼陳屹,笑得意味深長。
陳屹心里也著呢,給他笑得煩,肩膀往后一掀把人胳膊甩開,說了句“你有病啊”后,快步走到水池邊洗了把臉。
沈渝慢悠悠跟過來:“我沒病啊,我有什麼病,我就是突然知道了件不得了的事,有點兒不敢相信。”
陳屹直起,漉漉一張臉有棱有角,眉眼深邃,神有些漫不經心:“你知道什麼了?”
沈渝笑瞇瞇的,看著很討打:“那不能說,我這還沒確定呢。”
陳屹盯著他看了兩眼,出其不意地往他腳底下一掃,他反應不及,人晃了下,手到別人放在水池臺子上的水盆,一盆水澆在腳上。
他甩了甩腳,抬頭朝著陳屹遠去的背影吼了聲:“你他媽才有病吧!”
陳屹聽著這聲音,笑得懶散,頭也不回地繼續往走,他先去了趟領導那兒,幾分鐘后沈渝也過來了。
他坐在桌邊,往人腳上看了眼,還是的。
沈渝黑著臉走過來,看某人手半遮著臉笑,氣就不打一來,抬腳就想襲,結果大領導一抬頭,作停的著急人還踉蹌了下。
領導還以為沈渝累著了,關心了兩句才開始提這次會議的主題,救援到這一階段,他們這一批先遣部隊要開始著手準備撤離,剩下的事就全給后方隊伍理。
會開了一個多小時,結束后,陳屹從篷里出來,沒跟著大部隊的隊伍,而是朝著醫療中心走了過去。
走在后邊的三隊隊長武牧撞了下沈渝肩膀問:“陳隊這麼晚了還去哪兒,不休息嗎?”
沈渝撓眉,笑:“休息哪比得上人重要啊。”
他說的沒頭沒腦,武牧什麼也沒聽懂,但也沒再多問,拍拍手打了幾個哈欠慨了句:“終于要結束了。”
……
陳屹到了醫療中心,在門口站了會才進去,早就眼尖看見他的林嘉卉停下和同事的話茬迎了過去。
“來看阮眠?”問。
陳屹“嗯”了聲:“醒了嗎?”
“還沒呢,估計這一覺有的睡。”林嘉卉抬手往后一指:“在理室靠門邊第一張床,你自己去吧。”
“好,謝謝了。”
“不客氣。”
林嘉卉看著他走了幾步,又喊:“陳隊長。”
陳屹停住腳步回過頭。
“理室還有別的病人在休息,麻煩靜不要太大。”林嘉卉笑:“您多擔待。”
他點頭應聲,收回視線往前走。
理室晚上有醫生值班,今天恰好是宋揚靈在,看見陳屹進來,剛要起,卻見男人抬手在邊比了一下,而后掀開了旁邊的簾子走了進去。
那里面是阮眠,人送進來的時候還是給安排的床鋪。
宋揚靈拿起水杯佯裝往外走,在門口站了一兩分鐘,除了最開始挪凳子的聲音,之后什麼也沒聽見。
門外有醫生過來,沒好在那多站,走出去接了杯水。
屋里,阮眠睡得昏沉一無所知,陳屹坐在床邊,手肘抵著椅子扶手托腮歪頭,視線落在臉上看了很長時間。
他想起高中那會,第一次月考因為偏科嚴重被教語文趙老師去辦公室,后來他從那里路過,被趙祺進去。
生大約是覺得尷尬,低著頭不做聲,只有在趙老師說讓他看看寫的作文時,才有了點反應,余一直盯著他的作。
那篇作文寫的是什麼陳屹已經沒有印象了,只是記得那會他答應教寫作文時,那詫異的表現。
后來陳屹從辦公室出來,回想起那一幕,還覺得有些莫名,他有那麼不樂于助人嗎?
之后慢慢接下來,陳屹發覺阮眠好像還真的是有點怕他,不過當時的他心不在此也沒有在意這種細節,現在回想起來卻是覺得奇怪。
他那會又沒做什麼無惡不赦的事,在班上也算平易近人,到底為什麼那麼怕自己。
而且,陳屹想起之前和于舟說的那句不,指腹刮了下眉尾,驀地哼笑了聲。
還真是沒良心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了也甜了(倔強),請夸我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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