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屹坐在那兒,眼眸一瞬不眨的看著,盡管什麼也沒說,可阮眠知道他這會的緒很強烈。
“我選擇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要承所有結果的準備。”阮眠看著他,避開了某些讓人避諱的字眼,“無論你是怎麼樣,我都能接。”
陳屹的嗓音有些低啞,“我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想和不想也是一回事,兩者并不能混為一談。
“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在醫院理病患遭遇職業暴的時候,我選擇瞞著你,你又會怎麼想?”
陳屹抬眼看。
阮眠目堅定而專注,像是看了也是猜了一切,他間有些發,拳頭握了又松開,嘆了聲氣說:“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
陳屹是十多天前回的B市,他傷嚴重,西亞那邊況復雜,隨時可能都有突發狀況,宋淮收到消息之后,立馬安排了人和直升機將他和另外兩個傷員帶回了國。
他回國之后被急送往軍區醫院,這幾天一直于半醒半昏狀態,到三天前況才穩定了些。
傷的那幾天讓陳屹對時間沒了概念,加上況才剛穩定,人也虛弱,雖然穩定了卻也總是在昏睡。
他昨天因為傷口疼,到早上才睡著,一覺睡到晚上,像是想起什麼,等護士來掛水的時候問了句時間,才知道已經三十一號了。
他現在這個狀態是下床走就已經足夠讓醫生大呼小了,更別提是出院去別的地方。
陳屹找護士借了手機,給沈渝打了電話,他們三天前結束任務回國,這期間正在休假。
沈渝過來后,等醫生查完房,丟給陳屹一件外套,著帶人溜出了醫院,“怎麼,是直接送你過去嗎?”
“先回趟我那兒。”陳屹回了自己在城東的住,傷口不能沾水不能洗澡,他就打熱水了,試圖抹掉上的消毒水味道。
收拾好,臨出門前,他又不放心的往上噴了點香水,只是沒想到也香水敗也香水。
這會兒,阮眠解了陳屹襯衫的扣子,看到他肩膀上纏著的繃帶,低著頭說:“你以前從來不噴香水的。”
“你這樣,我反而更注意了些。”是醫生,對于醫院的味道格外敏,再加上他今晚總是和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阮眠很難不生疑。
陳屹被拆穿了,也不強撐著,握住的手,不讓繼續看下去,如果他覺沒錯,腰上的傷口應該是扯到了。
“別看了。”陳屹目落到臉上,聲音有些不同于平常的虛弱,連著呼吸都低了幾分,“送我回去?”
“好。”阮眠起替他拿了外套,又回屋換了服,拿上鑰匙和手機,看起來有些說不出來的著急。
陳屹穿好外套,站在那兒看換鞋,傷口一扯一扯的疼,加上暖氣有些熱,額角跟著冒出些汗。
他不聲地抬手抹了下,阮眠換好鞋,扭頭看他穿得單薄,又把自己的圍脖系到了他頸間。
視線對上的剎那,陳屹看見的眼尾有些紅,在心里嘆了聲氣,握住的手,“走吧。”
“嗯。”
沈渝的車等在樓下,看到阮眠和陳屹從單元樓里出來,他神有些驚訝,連忙從車里下來。
他不知道陳屹什麼況,沒敢說話,祝阮眠一句生日快樂,又抬眸看了眼陳屹,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陳屹神蒼白,只一句,“回醫院吧。”
得。
沈渝明白了,這是暴了,余瞥了眼沒什麼神的阮眠,抬手扶著陳屹上了車。
去醫院的路上三個人都沒說話,陳屹傷口疼,怕開口聲音餡,一直握著阮眠的手,時不時幾下。
他們這里還算和風細雨,可醫院那邊卻是炸開了鍋,護士敲陳屹的病房門沒人應,自作主張推門進去,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床頭柜上著張字條。
——出去辦點事,很快回,別聲張,麻煩了。
落款是陳屹。
護士把字條拿給陳屹的主治醫生,醫生大喝胡來,又給宋淮打電話,一傳十十傳百,等到醫院,陳屹和沈渝就差沒被氣急的宋淮拖出去打一頓了。
宋淮怒斥:“你這麼大個人了,自己什麼況還不清楚嗎?這麼冷的天,你有什麼天大的事非要跑出去。”
陳屹大半個在沈渝肩上,格外虛弱的說:“舅舅,我傷口有點疼,能先讓醫生看看您再罵嗎?”
“疼死你算了!”宋淮這麼說著,還是連忙了醫生過來,看著紗布上滲出的,他想罵也罵不出來,沉著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陳屹半躺在病床上,扭頭看了眼沈渝,沈渝接收到他的訊號,趁著宋淮沒注意,悄無聲息地從病房里跑了出來。
之前快到醫院的時候,沈渝接到了宋淮的電話,劈頭蓋臉挨了一頓罵,只說馬上就回,并沒把陳屹去哪了說出來。
陳屹一方面怕阮眠跟著自己上來挨罵,另一方面又怕看到自己傷口裂開難過,到醫院之后就找借口讓阮眠去幫自己買點吃的。
阮眠也沒說什麼去,去醫院對面買了兩份粥,回來在住院部樓下見沈渝,溫聲問:“他怎麼樣了?”
“還好,沒什麼大事。”沈渝著脖子笑:“就是在挨他舅舅罵呢,我們等會再上去吧,省得也被罵。”
阮眠點點頭,也沒問其他的。
沈渝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在怪陳屹沒和你說傷的事呢?他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就是怕你擔心。”
“我知道。”阮眠分了一份粥給他,“沒怪他,要是我遇到這事,我可能也會瞞著的。”
沈渝接過粥,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兩人在樓底下站了會,沈渝眼尖看見宋淮疾步匆匆從里出來,等人走遠了,才帶著阮眠上了樓。
病房里,陳屹已經換完藥,穿著病號服躺在床上,右手打著點滴,眼眸微闔著,看起來有些虛弱。
買的粥,他也只吃了幾口,剩下的阮眠坐在那兒慢吞吞給吃完了,沈渝剛剛見沒什麼事,就先走了,病房里這一會只有他們兩個人。
阮眠起把餐盒丟進垃圾桶里,又坐回床邊的凳子,“醫生怎麼說?”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能再走了。”陳屹坐了起來,“別擔心。”
阮眠沒說話,視線盯著他肩膀那一不,像是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傷了這件事,緒來的猝不及防。
陳屹是看著掉了一滴眼淚,接著兩滴三滴,越來越多的眼淚涌出來,他想要抬手去抹,卻不防扯到手上的點滴,針頭開始回。
阮眠慌張的住他的手腕,聲音有些啞,“你別。”
“那你別哭了。”陳屹輕滾著結,往旁邊挪了挪,將不大的病床空出一塊,聲音很輕,“過來。”
“我不用。”阮眠自己抹掉眼淚,“這床這麼小,我會到你的。”
陳屹作勢要坐起來,這個姿勢免不了又要牽扯到傷口,阮眠連忙摁住他,“你別。”
“那你上來。”
“……”阮眠看著他,妥協道,“好吧。”
單人間的病床比起普通間的稍微要大一些,但躺兩個人還是有些勉強,阮眠側著,沒占去太多的位置,作間出幾分小心翼翼和僵無措。
陳屹卻毫不在意,像之前很多次同床共枕那樣把人摟進懷里,指腹從眼角過去,“這次是意外,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阮眠嗯了聲,心里想的卻全都是怎麼樣才能不到他的傷口,整個人在他懷里不敢彈。
過了會,開口,“陳屹。”
“嗯?”
“你能不能躺好?”
“……”
阮眠的語氣有些無奈,“你這樣我都不敢了。”
他像是笑了一聲,松開手,像之前那樣躺著,阮眠手關了燈,窗外很遠的地方傳來元旦年倒計時的歡呼聲。
忽然湊過來挽著他胳膊,“陳屹。”
“嗯?”
“新的一年了。”阮眠往上挪了挪,和他枕在同樣的高度,視線與他平視,“我希這一年,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陳屹看著發紅的眼角,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腔里溢滿了緒,他著的眉角,“好,我答應你。”
阮眠低下頭,臉埋在他肩頸,眼淚燙得陳屹心里酸酸脹脹的,他手將人摟了。
二零二零伊始,陳屹是在醫院度過的,那段時間阮眠工作很忙,只有周末或者偶爾下早班才有空過來。
十多天后,陳屹得到主治醫允許,得以出院回家休養,出院那天B市大雪彌漫,城市白茫茫一片。
阮眠早上來醫院在路上遇到堵車,七點多出門,快十點才到地方。
陳屹上午還要再掛最后三瓶水,阮眠到的時候他還剩下一個瓶底,放下包,了羽絨服和帽子,“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還沒。”陳屹靠著床頭,手里把玩著阮眠之前拿來給他打發時間的六階魔方。
“那我先幫你收拾一下吧。”阮眠坐不住,喝完半杯水,卷起袖在病房里走來走去,不一會兒手里就拿了好幾件服,只是找不到地方放。
陳屹看了眼說:“柜子里有背包。”
阮眠哦了聲,走過去拿包,柜子里還有幾件他的服,順手一起拿了,走到沙發那兒開始疊服。
陳屹沒讓宋淮那邊來人接出院,拔完針站在窗邊接電話,外面大雪紛飛,屋里暖意洋洋。
“不用了,我朋友過來接我。”阮眠聽到陳屹說這話,回頭看了眼,又繼續疊服。
拿起一件他的外套,一抖開,從里掉出一個信封。
阮眠彎腰去撿,拿起來才看到信封另一面寫著的名字,指腹到信封里的東西,愣了一下。
扭頭看了眼陳屹,他低頭在聽電話那邊的人說話,側臉廓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格外的鋒利朗。
察覺到的視線,陳屹偏頭看了過來,微挑了下眉,像是在詢問。
阮眠搖頭笑了笑,示意他先接電話,等到轉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心跳在無意識間變得很快。
像是做了一個很久的決定。
阮眠手打開了那個并沒有封口的信封,著邊緣微微一倒,兩枚戒指從里掉了出來。
戒指很樸素,一大一小,壁刻了他們兩名字的寫。
隨著戒指一同掉出來的還有一張折了幾道的紙,阮眠不知道怎麼回事,手指有些抖。
屏息著,將紙張展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字跡一如既往地悉和漂亮。
——“對不起,我你。”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容還有點多,月中完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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