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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流光》 第十一章

在房聊了會天,季晴覺得悶,提議下樓走走。

如水,花園長廊上多了稀稀疏疏的人影。季氏姐弟漫步在最前面,后隨了數名健碩魁梧的保鏢。

陸白不愿打擾他們談心,便尋了個借口,由護工陪著遠遠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季扶嫌煩,滿臉不悅地要趕走保鏢。可幾人面面相覷,卻都不敢離開。

反倒是季晴輕聲勸道:“別為難他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

拉住季扶的手臂,卷起袖口。

路燈朦朧的暈中,小臂出一道愈合的咬痕,增生的傷疤看上去丑陋又可怖。

季晴垂著眼眸,睫羽輕:“……那時得多痛啊。”

這是兩年前,在一次犯病時弄傷的。

神病人一旦發作,就如半個野。當時場面極度混,季晴咬住他的胳膊死不松口,像藏了無窮無盡的恨意,任鮮潺潺流下。

被護工們用力開后,齒間還殘留著駭人的殷紅,咯咯咯地笑著。

被幻聽,臆想,恐懼支配了腦袋,再溫的人也宛若被換了靈魂,更不可能記得任何親

季扶拉下袖:“這都多久前的事,你如今都好了。”

他不太愿意想起這些。

漫天星河浪漫,兩人安靜了下來。季晴挽了一下頭發,出線條和的側臉,神黯然。

“聽外面說,你已經把洪家得走投無路了,是嗎?”

季扶沒說話,安靜整理著袖口。

見他不應,季晴嘆了口氣:“洪家基頗深,你別再為我四樹敵。我如今這個地步,也不全怪洪振軒。”

男人停下了作。

“……不怪他?”他低頭,冷漠地詰問季晴,“你告訴我,不怪他怪誰?”

家暴,出軌,將剛懷孕的老婆打得流產。

他的親姐姐,在世家子中溫婉出眾的閨秀,得如花一般,風風送進洪家,最后竟瘋瘋癲癲地被綁了回來。

洪振軒就該被筋拔骨!

他不可能罷休,軒北洪家就算只剩下草,他都要全部斬斷,除盡,讓他們永遠翻不了

“那個人渣已經被我送進監獄,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季晴抬眸看著弟弟,突然發覺,他眉眼中的狠與父親愈發相像了。

殘忍,淡漠,連眼底都著寡

垂下眼眸:“扶,你猜,我多久沒見過父親了?”

季扶一愣,神瞬間無比復雜。

季家人對此事諱莫如深,自被送進熹園后,季林一次都沒來看過兒。

整整六年。

微風吹過,頭頂的葡萄葉沙沙作響。季晴披肩的流蘇隨風搖擺,自嘲地勾了勾

很明白,即便事到如今,當初嫁給洪振軒的父親也不會有半點疚。大概只覺得家門丑事,臉上無罷了。

反正對季氏而言,有兒子繼承家業,便夠了。

兒是無足輕重的。

夜愈發寒涼,空氣中都是蕭瑟的味道。季扶眼中緒翻滾,低聲勸道:“姐姐,離開這兒,和我一起生活吧。”

季晴瞳孔失焦,沉許久,輕輕搖了搖頭。

這種病是很難痊愈的。如今閑暇時教教鋼琴,做做社工,日子也不空虛。

倘若離開熹園,就是一枚隨時可能發的炸彈,必然會拖累弟弟的人生。

這對他而言太不公平了。

路邊的燈斜照著,將兩人的影子拖進長廊。季扶,再度沉默了。

季晴抿了抿,換了個話題:“我還真沒想到,你會忤逆父親娶了落落。你什麼時候看上的?”

“……”

季扶沒應,又笑道:“落落從小就喜歡你,你知道嗎?”

當初兩家是親戚,每到逢年過節,陸白便會跟著家人到祖宅拜訪。季晴那時就發覺,總在看著季扶

眼里有畏懼,但更多的,是怯。

小姑娘的心思,再懵懂也是好猜的。

“……是麼。”

這回季扶遲疑了片刻,停住腳步,回頭了一眼。那深邃薄的眼眸在夜中,似濃稠的墨。

陸白正與護工聊著天,擺被微風吹起,整個人窈窕又玲瓏。

如綻放的玫瑰,得出塵。

“其實你們結婚后,落落很常來看我的。”季晴淡淡道,“不過怕你覺得自作主張,一直不讓我告訴你。”

“……你這個新婚妻子,比季家任何一個人都要關心我。”

季扶蹙眉,薄也不由自主地抿

難怪,晚飯時陸白對他的要求答應得那樣爽快。因為早就接納了季晴。

……這個孩,的確比誰都懂事,知分寸,從骨子里就善良。

不知為何,一完全陌生的緒涌上了季扶口。他眼瞳倒映著清凌凌的天水,辨不清緒。

熹園遠離市區,坐公共通要兩個多小時。陸白沒用家里配的車子,來回一趟就得半天。

居然瞞了他這樣久……

或者,是不是自己一直太忽略了?

不遠,陸白發覺了他們的視線,愣了愣,又笑地招了招手。

“扶,放下過去吧,你把自己得太了。”

季晴凝,聲音如嘆息一般,“你選了一個這樣好的太太,應該把日子往前走了。”

季晴有嚴格的休息時間,夜漸濃,護工便陪著回了康養中心。

季扶則與陸白住進了熹園配套的星級酒店。

頂樓的全景套房,浴室里傳出淅瀝瀝的水聲。臺上,天如薄霧籠紗,季扶慵懶地依著欄桿煙。

凌晨已過,他沒有一困意,腦海中,季晴的話在反復翻滾。

放下過去……如何放下?

自從暗中拆解季林勢力起,一切就不可能回頭了。他至今記得,父親失了大權后,那氣急敗壞匪夷所思的詭辯。

“我辛苦籌謀這一切,這季家的所有基業,到底不都是留給你的?”

“你何苦這麼急,等幾年我死了都等不了?!”

煙霧染上雕刻般致的五,季扶瞇了瞇眼,雙眸沉若深潭。

他確實等不了。

與其說是為了季晴,不如說,他終于意識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有多麼糟糕。

過了一陣,浴室里的聲音停下了。

陸白吹干頭發,穿著酒店特備的綢浴走進客廳。房空無一人,扭頭,視線穿過大面積的落地玻璃,尋到臺上那清雋高挑的影。

季扶抬眸,與四目相接。

剛卸了妝,鵝蛋臉被氤氳水汽蒸過,素凈白皙,兩頰還染著自然的材骨亭均,窈窕而高挑。

如清水芙蓉一般。

他眼里來了興趣,偏著頭,沖比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季扶從不掩飾自己的。陸白明白了他的意思,服,乖巧地推門出去。

才走到他側,一只有力的大手立刻握住纖細腰肢。陸白肩膀一涼,睡被毫不客氣地剝開,男人俯,吻上伶仃白皙的脖頸。

偌大的臺如空中樓閣,四周皆無遮擋。陸白又又怕,晶瑩的雪在空氣中瑟瑟發抖。

“……我,我們去房間里,好不好?”

季扶于衷,一只手不耐地扯松領口。

他今夜思緒煩,需要陸白的。眼前這個人,是他奪權功之后的戰利品。

當然要好好

流連在后頸的薄有力,吮得陸白脊背發麻,心跳快要跌出口。眼一閉,干脆主抱住了季扶結實的腰。

“扶,求你了,這兒好冷……”

音質糯,卻不甜膩,微微帶了點鼻音的咬字,宛若春風含

男人停下作,挑了挑眉。

……又在撒

這小丫頭,到底什麼時候學會了這個?

“落落從小就喜歡你,你知道嗎?”

季晴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他微微恍了神,但被妻子曲線旖旎的著,很快便放棄了思考。

大概沉迷,就是這種覺吧。

季扶愈深,附在陸白耳側,輕聲道:“你若再不放手,今晚怕是只能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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