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被葉敘送回榕璽公館時,陸白的一側臉頰還紅腫得可憐。
陳嬸出門迎接,沒料到如此狼狽,忙回去拿包了冰塊的巾給敷臉。
作小心,生怕弄疼陸白:“您這是怎麼了?被誰傷這樣?”
陸白沒答,反倒是站在后的葉敘遞了個眼神,示意陳嬸別多話。
他去陸家接人時,里頭正一團烏煙瘴氣。老的抹眼淚,小的鬧著要找親爹算賬,反倒是陸白冷靜地安他們。
始作俑者陸永善也不知所蹤。
葉敘什麼都沒問,也大致猜了個大概,把人接回來了,卻有些頭疼該如何向季扶匯報。
可臨走時,陸白卻特地追了出來,在花園里攔住了他,溫聲囑咐:“葉敘,季先生忙,這些小事你不必驚他。”
“可是……”
“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解決。”
紅雪,了傷后愈顯弱柳扶風,讓人心生憐意。可臉上的表卻很淡然,一雙眸始終含笑。
太太真是……比外表看上去要剛強得多。
葉敘只得乖乖說好。
他想走,陸白卻沒放,低頭思慮了片刻,又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梧川有個哥的人,葉敘你認識嗎?”
今天一整日,都在細細思量一個問題。
一個在梧川放高利貸的馬仔,見到為何會下意識喊“太太”?
所以,他認識季扶?
葉敘卻滿眼懵懂,不解道:“什麼哥?是有誰找您麻煩了嗎?”
“沒有,只是在路邊偶遇的。他是先生的人嗎?”
“嗯?我倒從未聽說過。”
季扶邊的人,沒有葉敘不認識的。陸白沉片刻,又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你回吧。”
舟車勞頓,實在乏了。
腦子也轉不了。
葉敘點點頭,恭敬地道了別,才與司機一同離開公館。
車子剛啟,他立刻收斂了滿面笑意,掏出手機打電話。
“阿,你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
聽筒那頭的男人方才還在排擋喝酒,突然遭他劈頭蓋臉的發難,腦子都轉不了:“怎,怎麼了敘哥?”
“你還有心思喝酒!太太怎麼會知道你?”
“啊,這個……”
細細盤問之下,葉敘終于弄懂了來龍去脈,毫不客氣地將對方臭罵了一頓。
他難得發火,司機都怵得不敢說話。
訓完了人,葉敘沒敢耽誤,火速將事匯報給了季扶。
此時夜幕深深,季扶正與幾名南城資方的董事喝茶,接到他的電話,低嗯了幾聲,很快神微變地離席。
“你是說,陸永善打了陸白?”
“是的。”
葉敘稍稍停頓,又著重道:“還有那件事,我很擔心太太會起疑心……”
季扶想了想:“好,我知道了。”
陳嬸在廚房煮了一杯桂牛,小心端著往二樓送去。
時間尚早,陸白進了臥房后卻再無聲息。陳嬸心底不安,想去看一看況。
輕敲房門:“太太,喝杯牛安神吧。”
沒人回應。
猶豫再三,陳嬸還是擅自進門,卻發現陸白本不在房。帽間和浴室也空空,不見人影。
慌了,忙將牛放上床頭,樓上樓下地尋人。
與此同時,季扶的電話鬼魂般跟來:“陳嬸,讓太太接電話。”
茶館的包廂外頭是一古古香的庭院,春竹繁茂,小橋流水,看上去頗有一番雅致。
南城夜冷,季扶穿著長款羊絨風立在庭院一角,周披著恬淡月,宛若一尊俊的天神雕像。
路過的招待,客人,無論男,目都不可控制地流連在他的上。
只是天神的臉不太痛快。
他方才給陸白連打了個電話,無一例外都被被拒接了。
……
這可真是史無前例的待遇。
婚后異地這麼久,季扶還是頭一次產生這種找不到人的焦躁,墨黑的眼瞳寫滿了不耐,卻又只能耐心等著。
好在陳嬸很快又聯系了他:“先生,我找到太太了……”
寬敞的地下室里富麗堂皇,三面都是嵌墻式恒溫酒柜,存放著數百瓶名貴藏酒。陳嬸看到陸白穿著白睡,歪歪斜在酒窖中央的圓弧形沙發上。
烏發披散著,面酡紅,很像一只麗破敗的洋娃娃。
“太太喝了你的藏酒,好像,好像有點醉了……”
季扶略微挑眉,淡淡道:“你讓接電話。”
不知那邊說了什麼,過了會,陳嬸的語氣十分尷尬:“呃,太太說不想接您電話……”
季扶心中略微咯噔。
陸白是猜到什麼了?還只是單純喝醉了?
“……喝了多?”
陳嬸這會倒是愣了愣,提起那價格不菲的紅酒瓶看了看,遲疑道:“好像,不到半瓶?”
話音未落,季扶就聽到陸白在旁嚷嚷著:“陳嬸,陳嬸我想吐……”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兵荒馬。
季扶失笑。
就這點酒量,還想學人家借酒澆愁?
包廂里有不要客等著他,季扶也沒心思與酒鬼對話,囑咐了陳嬸照顧好陸白,便掛斷電話。
不料手機馬上又響了。他耐心快要耗盡,擰眉低頭看了眼。
竟是陸白發來的視訊邀請。
醉意盎然的臉很快出現在屏幕上,一見季扶,立刻憨憨地笑了:“我不要講電話,我要和你視頻。”
隔著手機都能覺那渾冒出的傻氣。
季扶似笑非笑,眼里又來了興趣:“為什麼一定要視頻?”
孩雙眸好似含著水,眼中緒不遮不掩:“因為二叔的臉,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