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 本善。”朗朗的讀書聲響在寧靜的村莊里。
“很好!”上邊的人合上了書, “大家都背得很好, 讓我來檢查一下寫得怎麼樣?”
一眾小不點們紛紛拿出自己默寫的紙張。
人一個個看過來:“這個善字寫錯了。這個也是, 嗯……大家好像都是這個字錯了。”
“我的呢?我的呢?”一個男孩信心滿滿地遞過來自己的紙, 人看完后點點頭。
“很好,二的這個善寫對了。”二剛出笑臉, 就聽人又補充,“不過, 其他字都寫錯了。”
所有孩子哄堂大笑。
“二, 你連那麼簡單的字都寫錯了嗎?”
二扯著嗓子回他:“那我還寫對了那麼慢的字呢!”
“可我們都錯了一個, 你錯了五個。”
人面帶笑意地看著這群孩子們吵鬧,然后拍了拍手:“好了好了, 大家都很棒,組合起來就是全對是不是?今天晚上回去再抄二十遍, 明天我還要檢查。”
“是!”
小孩子們打鬧著出了門, 清脆的笑聲由近及遠。
人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向家里走去。
院子里,段云知正在為村民診脈,人在籬笆外看了看后面排著的隊。
“今天也這麼多人啊?”
一走進去, 馬上有眼尖的人跟打招呼:“是段家姐姐回來了?怎麼樣?今天我家二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人連連擺手, “二乖著呢!”
“唉,我還能不知道他,虎著呢!你該管就管,可千萬別客氣。”
人跟們聊上幾句, 也沒影響正在看病的段云知,打了個手勢就進去了屋里。
已經忘了這是跟段云知待的第幾個村子了,三年前醒來的時候,什麼也不記得了。邊只有這個男人,告訴自己段思,是他的姐姐,他們姐弟倆這些年都是四云游。
段思總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名字,可時間長了,便也慢慢接了。
段云知所說的云游,真的是一點都沒夸張,兩人這麼長時間以來,待的地方都沒重復過,每個地方,待的時間也不會變過兩個月。
不過,段思笑了笑,覺得這樣的日子也蠻有意思的,可以見到不同的人,經歷不同的事。
哼著小曲進了廚房。平日里很進廚房,便是進來了也只是給段云知打打下手,今天見他忙,段思覺得自己作為長姐,很有必要承擔起做飯的重任,上次李嬸還說了來著,男人不能進廚房,會沒出息的。
當然,段思覺得家的云知進不進廚房都是最有出息的。
學著段云知平日里的模樣把米煮了下去,又勉勉強強把火生著了,然后趴在門口等著段云知結束。
院子里排著隊的人無事也閑聊起來。
“段大夫,看你也不小了,怎麼還沒親啊?”
段思搖搖頭,聽這個問題都聽得耳朵要起繭子了,段云知每次的回答也都大差不差。
“我同家姐四云游,居無定所,不好拖累其他孩子。”
眾人眼里都閃過了失,段思也是。長姐如母,雖然平日里都是段云知照顧的時候更多,可段思還是跳著一顆老母親的心。
家云知這麼優秀,怎麼就不親呢?
突然,又聽人問道:“那令姐呢?也還沒親嗎?”
段思豎起了耳朵,這個問題倒是新鮮,其實也想知道。
不知道段云知是什麼表,但他似乎是沉默了一下才回答的:“家姐過親。”
段思捂住了,真的嗎?過親?
“那你姐夫呢?怎麼從來不見人啊?”
又過了一會兒,段云知才淡淡吐出:“死了。”
段思扶住了門框。原來如此,難怪云知從來不跟自己說。原來自己是個寡婦。
正在看病的段云知不知道是聞到了什麼味道,鼻子嗅了嗅,然后收回了手。
“各位,今天時候也不早了,就到此為止吧,明天再繼續看。”
“誒!好!”
大家也不勉強,紛紛起走人。
段云知走進廚房,只見段思不知道在發什麼呆,托著腦袋苦思冥想的樣子。看到段云知走進來,才像是回過了神。
“云知……”剛了個名字,又用鼻子狠狠嗅了嗅,頓時臉大變,“糟了,我的飯!”
要看著要手忙腳地往鍋那邊去,段云知攔住了。
“我來吧,你別傷著了。”
段思也知道自己手很有可能就是添,便乖乖地退到了一邊。
看著有條不紊忙著的段云知,眼睛轉了轉,托著頭開口:“云知啊!”
段云知看過來。
段思著腦袋:“我剛剛有點頭疼。”
“頭疼?”段云知馬上丟掉了手里的東西走過來,“怎麼回事?疼得厲害嗎?現在還疼嗎?”
段思本來就是做戲,這會兒看他這麼張,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就……一點疼。”
段云知松了一口氣:“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跟我說。”
段思點點頭,又猶豫著問起:“可是剛剛,就是頭疼的那一會兒,我好像想起了一些畫面。是一個男人。”
段云知僵了僵,面上卻波瀾不驚:“哦?什麼男人?”
“好像……”段思一邊觀察著他的臉,一邊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好像我他夫君,那應該就是我丈夫吧?”
“然后呢?”
“然后……”段思眼睛轉了轉,“然后他就死了。”
段云知角了,知道是在糊掰也沒揭穿:“那應該就是你丈夫吧。”
段思瞪了瞪他,什麼“你丈夫”,不應該是姐夫嗎?但是,很快又調整好表繼續演下去。
“我好像看到他犯了很大的錯,他自己慘死就算了,還害得我們姐弟倆,不得不四逃亡,躲避仇家。”
段云知了額頭,繼續去做自己的飯了。段思看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猜對了還是猜錯了,表異常糾結。
“過來幫忙。”段云知見胡思想,吩咐道。
段思一聽幫忙,果然馬上湊到了跟前,也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半夜的時候,家里的門突然被敲得砰砰作響,段思穿好服出來的時候,段云知已經開了門,二他娘抱著二就進來了。
“哎喲段大夫這死孩子真是氣死我了,說了幾遍了不要去那后山,他非要去,從斷崖上摔下來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有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段思也知道那斷崖,摔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趕又掌了個燈。
二他娘哭得那麼慘烈,等幾人一看,也就是崴住了腳,腳踝腫出老高,上劃傷了幾道口,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傷。
段云知拍了拍他的腦袋。
“從那種地方摔下去,還能保住命,只了這麼點傷,你小子可真是幸運。”
“是丑叔叔救了我。”二低聲說道。
段思沒發現段云知臉變了,倒是饒有興趣地追問:“丑叔叔?哪個丑叔叔?”
“唉,哪有什麼丑叔叔,我們找到的時候就他一個人,”二他娘直抹眼淚,“段大夫啊!你看看他是不是摔傻了,看到了不干凈的東西啊?”
段思本來想,沒人救的話他這麼大的孩子哪能傷這麼輕,然而還沒開口,段云知就在旁邊說了:“可能確實是不干凈的東西。”
二他娘哭得更兇了,段云知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安,只是自顧自地給二看病。
包扎好了,二趁著段云知和他娘說話的功夫拉住了段思:“思姨。”
“怎麼了?”段思也小聲地回。
“真的有個丑叔叔,他雖然丑,但是是個好人,他傷了,特別可憐,我們去看看他好不好?”
段思哭笑不得,雖然丑,但是是個好人,這是什麼個形容法?
察覺到段云知看了過來,若無其事地抬起子:“二先好好養病,等病好了再說好不好?”
二失地垂下眼睛。
兩人把他倆送走的時候,二他娘還在千恩萬謝。
“好了,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哦,”段思想了想,還是拉住了他,“云知,剛剛二說那個人還了傷,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啊?”
段云知嘆了口氣:“就算我是大夫,也不會上趕著給人看病,他要是真了傷,過來了我自然會看的。”
然而心里卻在冷哼,只要那人敢來。
段思想不出反駁的話,只能點了點頭,晚上睡到凌晨,床上的段思突然睜開眼睛,不對啊,那人要是真的傷得那麼重,還怎麼過來求醫?剛剛被云知忽悠了,明天得跟他理論理論。段思一邊想著一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