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扭頭好笑地看著慌里慌張的萬忠全,“怎麼了?朕讓你去送太師,你抖什麼?還不趕去,再慢一點,太師都要出宮了!”
萬忠全只能著頭皮應道:“奴婢遵旨!”
沈映當然是故意讓萬忠全去送杜謙仁的,因為他知道,萬忠全一定會把他昨晚寵幸了顧憫的事告訴杜謙仁,這樣一來,杜謙仁便會懷疑,今天小皇帝說的話,會不會都是顧憫在背后教唆。
沈映所料不差,萬忠全在永樂宮外追上了杜謙仁,杜謙仁果然問起他昨日小皇帝是否見了什麼人。
萬忠全也的確將昨晚顧憫侍寢的事毫無保留地都告訴了杜謙仁。
杜謙仁聽完半信半疑,“皇上真的臨幸了那個顧常侍?以前不是說,皇上從來不那些男寵?”
萬忠全信誓旦旦道:“絕對沒錯,是咱家親眼所見,早上皇上沐浴的時候,那腰上上的手指印還沒消呢!”
杜謙仁并沒有興趣聽皇帝和男寵尋.歡作樂的細節,眉頭一皺,須冷笑道:“如此說來,皇帝極有可能是了這個顧常侍的蠱,所以才會違逆本,待本回去找人查一查這個顧常侍,到底是何來歷!”
打發走杜謙仁,沈映回了寢宮,一早上兵荒馬,直到肚子里咕嚕咕嚕唱起了空城計他才想起來自己早膳還沒吃。
沈映一邊吩咐小太監傳膳,一邊又命人去傳顧憫到東暖閣與他一起用膳。
早膳早就預備好了,很快端上了桌,兩碗碧粳粥,幾碟子點心和小菜,每樣菜擺盤都很致,令人食指大。
沒一會兒顧憫就到了,沈映一看到這人就來氣,恨不能生啖其,可還得是自己裝出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親熱地拉著顧憫坐到他旁。
“讓你等了朕這麼長時間,是不是壞了?”沈映夾了一塊棗泥山藥糕放到顧憫的碗里,笑瞇瞇地看著他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朕已經下旨讓錦衛來重新調查平王的案子,若是最后查出平王的確是冤枉的,朕一定會放了他。”
顧憫眉心一蹙,目微詫,有點不相信事會這麼順利簡單,“杜首輔同意了?”
沈映著顧憫的手背笑道:“自然,太師在朕之以,曉之以理的說服下,已經同意了此事,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顧憫怔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才想起要謝恩,正起行禮卻被沈映按住。
“朕知道你懂禮數,但以后只有你和朕在的時候,就不必拘泥于那些虛禮。”
顧憫被沈映深的目看的渾不自在,僵了一下,“是,皇上。”
沈映擺了擺手,道:“用飯吧。”
顧憫舀了一勺子碧粳粥正要,送口中,忽然手腕被沈映抓住,喝粥的作被生生打斷。
“別喝!”
顧憫疑地扭頭看向沈映,只見小皇帝一臉擔憂地搶過他手里的勺子,“這粥燙得很,朕替你吹一吹。”
顧憫:“……”
沈映把顧憫的勺子放到自己邊吹了吹,等吹涼了又遞到顧憫邊,促狹地看著他道:“來,張,朕喂你喝。”
顧憫知道小皇帝是在同他開玩笑,可就算是開玩笑,也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榮幸能讓皇帝親手喂粥的。
顧憫看著沈映的眼睛,那雙清澈明凈的眸里,滿滿的,清晰的,倒映的都是他的影子,小皇帝的眼里都是他,似乎是真心喜他。
可他,并不喜歡皇帝。
他進宮的本來目的,不是當皇帝的男寵,而是殺了皇帝。
顧憫低頭避開沈映的目,手從沈映手里拿回勺子,“怎敢勞煩皇上,還是讓臣自己來吧。”
沈映卻擋下了顧憫的手,執著地把勺子往他邊湊了湊,“無妨,朕就喜歡喂你。”
顧憫的薄克制地抿一條線,沒轍,只得張含住勺子,迅速咽下那口粥,幸而沈映也只打算喂他一勺,便把勺子還給了他,顧憫一直僵著的脊背這才得以放松下來。
一頓令顧憫如坐針氈的早膳用完,沈映放下筷子在小太監端來的水盆里凈了凈手,然后對顧憫道:“你先回攬月齋休息,晚些時候朕再傳你過來。”
顧憫渾都不自在極了,不得馬上走人,立即起道:“那臣告退。”
沈映點點頭,挑起眼梢,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去吧,昨晚你也累著了,好好歇著罷。”
顧憫聞言臉又是一僵,轉過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東暖閣。
顧憫一走,沈映剛才臉上始終掛著的溫和笑意倏地收斂了個干凈。
他端起茶盞,坐到窗戶旁邊的一把太師椅上,倚著窗戶沿兒,邊喝茶邊欣賞窗外的景,突然幽幽地問旁邊站著伺候的朔玉:“你覺得朕待顧常侍如何?”
朔玉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回皇上,您待顧常侍自是極好。”
沈映輕嗤,“極好是有多好?”
朔玉想了想,道:“與其他侍君都不一樣。”
沈映挑眉莞爾,“這就對了。”頓了下又問,“常侍以上都有些什麼品級?”
朔玉道:“回皇上,常侍以上還有侍卿、良卿、君、元君和貴君。”
沈映抿了口茶,輕描淡寫道:“那就傳朕旨意,晉顧常侍為君,賜錦衛指揮僉事,即日起上任。”
朔玉愣了一下才道:“遵旨。”
沈映意興闌珊地看著窗外朱紅的宮墻,邊微微泛起冷笑:“快去各宮傳旨吧,朕就是要讓全皇宮的人都知道,如今,誰才是朕放在心尖兒上寵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