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擺手讓他們免禮起,看著這一群年紀與他相差不大的年郎,方才在蹴鞠場上,如此力拼搏,只為了得到他的嘉獎,沈映心中是又得意又自豪。
得意的是,他在這些同齡年心中,已然是一種權威的象征,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將來為之效忠的對象。
自豪的是,他手下擁有這麼一群年輕朝氣,充滿斗志的“儲備軍”,何愁將來不能就一番大事業?
沈映起,豪氣地揮手道:“諸位都是我大應的好兒郎,賞!”
太監們端上這次蹴鞠賽的彩頭賜給白隊的十二人,每人都得到了一只銀碗,還有一錦彩腰帶,臉上俱是一副歡喜的表,謝過恩后正要告退,沈映卻又出言讓他們留下。
“明日春獵正式開始,誰在春獵中中的獵最多,朕有厚賞!另外,還有件事。”沈映揮了下手,萬忠全會意,走到一旁吩咐小太監去把東西拿過來。
眾人不知道皇帝有什麼意圖,眼睛齊刷刷看著沈映。
不一會兒,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張弓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了,沈映指著弓笑道:“這把弓名為‘藏月’,意為拉弓對月時,連天上的月亮也害怕被落所以藏在了云后。這把弓乃是玄鐵打造,重五十三斤,威力非凡,非臂力超二石之人不得開!今日誰能用它中前面的靶心,朕就把藏月賜給他,預祝他明日的狩獵之征旗開得勝!”
馬上就有小太監搬來了靶子,又拿來了羽箭,準備好了箭比賽場地。
沈映拿弓出來,是想考驗考驗這些年輕人里,有沒有武力超群的將才,將來也可以重點關注培養,好為他所用。
他現在邊文有謝毓、劉協,但還沒有武將輔佐。
謝毓、劉協不過是兩個初出茅廬的文臣,尚不足以引起太后過于忌憚,所以太后也沒有干涉沈映和他們來往過。
但若太后知道沈映有拉攏武將、掌握兵權的心,那絕不可能容忍,所以對目前朝中那些的武將,沈映暫且不宜表親近之意,只能想辦法另辟蹊徑。
無論古今中外,哪朝哪代,向來都是誰更能打誰掌握話語權。
沈映的目,有意無意地落在林徹上,定北將軍林振越鎮守北疆三十余年,軍功累累,在軍中威頗高,林徹若是能效忠于他,那整個定北將軍府就能為他最強的后盾。
所以他想通過賜弓來先獲得林徹的好,以后再行拉攏,讓林徹投他的麾下。
沈映背著手走下臺階,目掃過一眾兒郎的臉上,揚聲問:“哪位有這個自信先來試弓?”
年郎們只看著那張玄鐵弓就覺得十分沉重,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上前嘗試,萬一他們連弓弦都拉不開,豈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了笑話。
沈映挑了挑眉,臉微沉,“怎麼?沒一人敢嗎?”
顧憫見皇帝臉略有失,本來他對這種出風頭的事沒什麼興趣,但遲遲未有人應,怕掃了皇帝的興,于是抿了下角,正準備走上前自告勇,誰知皇帝的眼風掃過他,卻喊了別人的名字。
“朕素聞定北將軍驍勇善戰,都說虎父無犬子,林小將軍剛才在蹴鞠場上還勇當先,怎麼一到朕面前就變得畏畏了?”
林徹驟然聽到自己名字被皇帝點到,頭抬起來看了皇帝一眼,見皇帝正眼含期待地看著自己,心里不由得生出幾分振。
其實林徹不主請戰,并不是他藝不行,而是這次來春獵之前,他父親定北將軍曾經叮囑過他,不宜風頭太盛,如今朝局混,太后與皇帝明爭暗斗不休,若是林家在朝中太惹眼,樹大招風,恐怕會招來禍患。
但現在是皇帝點他的名要他來箭,林徹也不能抗旨不遵,于是走上前朗聲道:“多謝皇上抬,臣愿一試!”
說罷便走到靶場,從太監手里拿過弓,五十三斤重的弓被他輕松拿在手里,搭箭拉弓,對準靶心,作一氣呵,只聽“嗖”地一下伴隨著飛箭離弦破開空氣的呼嘯聲,那只箭準確無誤地在了靶心上!
負責記分的小太監遠遠朝皇帝揮了揮紅旗,示意這箭正中靶心,沈映第一次在現實中見識到了這麼厲害的箭法,心中大悅,拍手贊賞道:“好箭法!果然沒朕失!”
顧憫聽見沈映說完這句話,眉心擰了下,眸灼灼朝沈映看去,可惜沈映的注意力都在箭的林徹上,本沒有在意到他。
什麼沒讓他失?那就是說,小皇帝一開始就對林徹存了期?
那他呢?對他的期沒了嗎?
不是說在人群中只瞧得見他麼?那這會兒子怎麼又對他視而不見,眼睛里只看得到林徹一個人?
沈映哪里知道顧憫會因為他一句無心的話大吃飛醋,一心只想刷林徹的好度,對著林徹笑道:“可還有其他人想下場挑戰一下林小將軍的箭法?若是沒有的話,那朕這張弓就……”
“皇上,”顧憫突然站了出來,行完禮道,“臣想領教一下林公子的箭法。”
沈映笑容一僵,心里直怪顧憫多事,這家伙平時看起來也不像是出風頭的人,這時候出來湊什麼熱鬧?萬一他贏了林徹,那豈不是白費了他一番苦心?
其他看熱鬧的大臣們也在臺下議論紛紛,他們并不知道顧憫的箭法如何,但是顧憫的大名他們可都是如雷貫耳。
都知道顧憫是靠出賣相博得皇帝的寵幸,那這樣的人,肯定是和秦樓楚館里的兔兒爺一樣,除了一副好皮囊外,一無是啊!
剛才林徹的箭法在場的人都已經見識過,可以說是百步穿楊,這個以侍人的男寵,憑什麼這麼自信敢和林徹比箭法?這又是什麼上邀寵的手段?簡直是不自量力!
這時候,剛輸了比賽,領完罰后仗著自己郡王份,把隊友挨個罵了一遍出完氣的安郡王也回來了,聽到顧憫自告勇要和林徹比箭法后,哈哈大笑著走了過來,“哈?比箭法?就憑你?你這是孔夫子門前買論語——自不量力啊!別以為剛才贏了場蹴鞠賽,你就厲害得能上天了,要不是林徹幫你,你能贏了本王?本王好心勸你還是別以卵擊石了,到時候輸得太慘,你自己丟人倒無所謂,別連累皇上跟著你一起丟臉!”
顧憫向來都不愿意搭理安郡王的冷嘲熱諷,對于這種拎不清的人,無視他就是對他最好的回擊。
倒是林徹聽了安郡王的話,忍不住幫自己的前隊友辯解道:“安郡王,方才的比賽還是多虧了顧大人我們才能贏,在下只是打個配合。”
安郡王被直腸子的林徹說得面一尬,甩了甩手道:“這不重要!顧憫,你要下場和林徹比箭可以,但萬一你要是輸了怎麼辦?既然是比賽,那輸贏總要有個說法吧?剛才本王輸了,還挨了兩鞭子呢!”
顧憫看向沈映,面無表地問:“皇上覺得該怎麼辦?”
沈映在心里恨不能用針線把安郡王這張煽風點火的給起來,林徹是他想要拉攏的人,顧憫是他明面上最寵的人,不管哪方輸了,罰他們都傷好不好!
咬牙想了想,沈映看著安郡王皮笑不笑地說:“這樣吧,贏者藏月弓拿去,輸了的人,就罰他今晚巡夜好了。”
安郡王心里已經篤定顧憫會輸,一聽皇帝提了這麼不痛不的懲罰,頗不以為然,嘟囔道:“巡夜這算什麼懲罰?”
“你給我閉!”沈映狠狠瞪了安郡王一眼,氣得都忘了要自稱“朕”,其實他心里更想說的是“你給老子閉”。
安郡王這種人,就是標準小說里的惡毒炮灰,立志于給男主使絆子,最后卻總慘遭打臉,要不是看在安郡王對他還算忠心的份上,沈映早就把他一腳踹開了,真是遲早要被他氣出腦溢。
安郡王被打發了,顧憫和林徹兩人的箭比賽終于開始,剛才林徹已經先出一箭,所以這下到顧憫開弓。
只見他信步走到靶前,神自如地從案上拿起藏月弓,好像十分輕松,隨后搭箭在弦,目視前方,屏息凝視將箭頭瞄準靶心,他故意遲遲沒把箭出去,而是多停頓了一會兒,在場眾人的視線也理所當然地停留在他上。
誰都不相信他這一箭會中,一個以侍人的男寵,憑什麼中?
顧憫用事實告訴了他們憑什麼,拉弓的手驟然松開,黑的羽箭猶如一道閃電破空而去,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只箭便已穩穩地在了鮮紅的靶心上。
除了沈映,在場的其他所有人都驚到瞠目結舌,居然中了?
安郡王更是一口酒噴了出來,姓顧的這是走了狗。屎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