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憫余瞥到蒼隼已經把食盒蓋子掀開了條,賊頭賊腦地想要看里面的東西,冷不丁地出聲道:“把你的爪子給我從盒子上拿開。”
干壞事被逮了個正著,蒼隼悻悻把手了回去,道:“你這個人好生吝嗇,你如今都是臨侯了,還差我這一口吃的?你看你一個人住這麼大侯府,晚上起夜的時候不會怕嗎?要不,我來陪你睡?”
顧憫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不滾不滾就不滾,我還不知道這盒子里面裝的是什麼呢。”蒼隼嘿嘿一笑,鼻子湊近食盒外面使勁聞了聞,“這里面裝的應該是吃的吧?皇帝賞的,肯定是好東西,見者有份,你可千萬別小氣。”
顧憫嫌他聒噪,也知道蒼隼這人一見到好吃的就走不道,于是走過來打算把食盒里的東西拿出來滿足蒼隼的好奇心后,趕打發這個貪吃鬼離開。
“吃完了就走。”
蒼隼,眼神地盯著食盒,連連點頭,“好好好!快打開吧!”
顧憫打開食盒,把里面裝的荔枝連盤子一起端了出來放到桌上。
“這不是荔枝嗎?”蒼隼看到后,大失所,“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結果就這?”
他們本來就是從南疆來的,荔枝產自嶺南,這東西或許在京城是稀罕,但在嶺南,這時節就和白菜差不多,蒼隼早就吃膩了。
顧憫拿了顆荔枝,在指尖把玩,不以為然地道:“不想吃就走。”
蒼隼搖頭晃腦地哼哼道:“小皇帝他難道不知道你是從南疆過來的嗎?就送這兩顆荔枝也太沒誠意了吧?你給他送的可是我花了一千兩銀子從人家手里搶來的醉君懷!”
“不懂就閉。”顧憫淡淡道,“皇上送荔枝給我,是以我思鄉之苦。”
蒼隼不相信地翻白眼,嗤笑道:“思鄉之苦,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這樣啊?”說完,視線不經意地掃過食盒里,突然注意到食盒里好像還有個東西,“誒,這里面好像還有條帕子!”
顧憫聞言,毫不留地一掌把蒼隼進食盒里要去拿帕子的手拍掉,“別!”
蒼隼捂著被打得生疼的手委委屈屈地道:“切,不過就是一條帕子,至于讓你這麼張?”
“你懂什麼?”顧憫把帕子小心地拿出來,攤開在手掌心里,盯著那條帕子,忽地會心一笑,他明白了,皇上送荔枝是假,送這方帕子給他才是真。
不寫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相思。
請君拿了顛倒看,橫也來豎也。
皇上送他這條帕子,是為了告訴他,他很想他。
“我看你這人是越來越古怪了,不過就是一條帕子,還是人用過的,也能當個寶貝一樣。”蒼隼見顧憫一直盯著手里的帕子看,還時不時地抿微笑,看得他心里發,不了地了胳膊,拿起桌上的劍就走,“走了走了,也不知道你這瘋病會不會傳染。”
等到蒼隼用輕功飛出了院子,顧憫拿著手里的帕子坐了下來,凝神看了半晌,會了一番他以為的沈映送他帕子的良苦用心后,突然想到這帕子上面,說不定還殘留著皇上上的味道。
反正私下也無人,不會有人看到,顧憫便放心地將那帕子移到鼻下閉眼輕嗅了一下,可等他聞到帕子上的味道后,眉心卻一點點皺了起來。
這個味道……并不是皇上上的。
可卻又有點說不出來的悉,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他非常討厭的味道。
顧憫將那帕子移到眼前,對著火仔細一打量,突然腦中一道靈乍現,他知道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在哪兒了!
一方素帕寄相思?
若皇帝確有此意,卻故意送凌青蘅的帕子過來,是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在暗地里嘲笑辱他嗎?
若是皇帝并無此意,那所有的一切也都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愿而已!
顧憫寒眸里的彩驀然變深變沉,他著那方帕子站起,驟然袖一揮,將石桌上那盤荔枝以及食盒全都掃落在地。
盤子碎裂發出刺耳的響聲,一顆顆荔枝骨碌碌地滾落一地,夜深沉,不知道究竟滾到哪個角落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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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六月十五。
那幾位太后有意給昌平長公主挑選做駙馬的世家公子接到皇帝的旨意后,陸續都來到了行宮,準備參加今晚在清臺舉辦的晚宴。
昌平長公主也在昨日知道了太后和皇帝要為自己選婿的事,腦中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一晚,一個白袍將軍飛躍荷塘上為采荷的影,心中便有些不大樂意。
可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哪里得到一個閨閣兒為自己開口,況且還是太后皇帝指婚,賜婚旨意下來,難道還能抗旨不遵不?所以就算心里再不愿,也只能強歡笑著答應晚上赴宴。
再說那梁耀祖,進了行宮后,先被人帶到了郭九塵。
梁耀祖生得人高馬大,相貌堂堂,濃眉大眼的,長得也算周正,為國公世子,舉止也甚有涵養風度,從表面上看,可一點兒都不像是個會待折磨發妻,死原配的家暴男。
“郭大伴。”梁耀祖到了郭九塵辦公的地方,殷勤地給郭九塵行了個禮,“給您老請安。”
郭九塵不不地從鼻子里“嗯”了聲,擺擺手示意讓梁耀祖坐下,“梁世子,你是太后老人家最中意的駙馬人選,你今晚可得在昌平長公主面好好表現。”
梁耀祖諂笑道:“多謝太后,多謝郭大伴看得起在下,在下一定會盡力博得昌平長公主歡心。”
郭九塵掀開眼皮:“不過……”
梁耀祖好奇地問:“不過什麼?”
郭九塵斜睨了他一眼,悠悠道:“太后說,看皇上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很中意梁世子你為駙馬,恐怕未必愿意下旨給你和昌平長公主賜婚。”
梁耀祖有些手足無措道:“那這……皇上若是不同意,那該如何是好?還請郭大伴明示?”
郭九塵蔑然一笑,“梁世子也不用過于擔心,既然咱家收了你梁國公府的孝敬,就自然會幫你達心愿,功娶得昌平長公主而回。”
原來,那梁國公府子孫不賢,空有個梁國公的名頭,卻既不善做,也不善經營,里子早已空掉了,梁家費盡心機要娶昌平長公主,不過是貪圖昌平長公主將來會陪嫁到梁家的厚嫁妝,想用昌平長公主的嫁妝來填補維持梁國公府的花銷,于是才會重金賄賂郭九塵幫梁耀祖當駙馬。
梁耀祖試探地問郭九塵:“不知郭大伴有何良策?”
郭九塵看了看梁耀祖,低了聲音道:“今晚咱家會命人在昌平長公主的酒里下藥,等到昌平長公主不勝酒力離席之后,咱家便會讓人將昌平長公主安置在一沒人的地方,屆時你再跟過去,接下來該怎麼做,就不用咱家教你了吧?”
梁耀祖聞言,臉上難掩喜,忙起給郭九塵作揖,“如此一來,這事必,在下先謝過郭大伴了!”說完,他又忽然想到什麼,有些猶豫了起來,“只是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萬一皇上龍大怒怎麼辦?”
郭九塵冷笑道:“知道了又如何?生米已飯,事關長公主的聲譽,到時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況還有太后在,你放心,太后與咱家定然會護你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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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戌時,沈映在勤政殿理完了政務,回到澄心齋準備更前往清臺赴宴。
服換到一半,突然有小太監從外面進來,隔著屏風稟報說是顧君到了,請求面圣。
沈映沒想到顧憫會突然來了行宮,不過也沒多想,揮了揮手道:“讓顧君進來吧。”
很快,小太監便帶著顧憫,沈映從屏風上看到外面顧憫的影,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怎麼不聲不響地就來了,也不讓人提前告訴朕。不過也來的正好,晚上宮里備了家宴,你待會兒跟朕一塊兒過去。”
顧憫繞過屏風進來里面,臉上沒有表,眸沉沉盯著沈映的背影,忽地開口對兩個正在幫沈映穿服的小太監道:“你們都下去,我來替皇上更。”
外袍都已經穿好了,就剩了個腰帶還沒系,沈映想著既然顧憫那麼表現那就隨他去吧,便點了下頭,讓小太監們都退出去。
“腰帶就掛在屏風上,你拿下來幫朕系上就行了。”沈映仍舊背對著顧憫,沒有察覺到顧憫的異樣,自顧自地說道。
顧憫扭頭掃了眼屏風上掛的腰帶,走過去將腰帶下來,然后不聲不響地站到了沈映背后。
沈映張開手臂等著顧憫幫他系腰帶,但等了一會兒手臂都有點酸了卻仍沒等來顧憫有所作,忍不住催促道:“作快點,晚宴快要開始了。”
沒想到他話剛說完,就覺有個什麼東西套在了自己手腕上,沈映低頭一看,原來是他的那條腰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顧憫在上面打了個活扣,現在變一個圓環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沈映皺起眉頭,扭頭瞪了眼后的男人,不滿地道:“你這是做什麼?朕現在沒功夫跟你玩鬧,快給朕解開。”
顧憫勾輕哂,不不慢地扯著那條腰帶,將沈映的手拉到背后,然后手從沈映。前攬住他的肩膀,將人困在自己懷中,低下頭,若有似無地著沈映的耳垂,薄吐出的聲音幽冷,含著一邪氣。
“皇上問臣做什麼?臣是斬草除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日央:誰讓你自我腦補那麼多的?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