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被水沖去哪里?萬一他不會鳧水怎麼辦?這河里的暗礁這麼多,萬一他撞到了哪里怎麼辦?
顧憫不敢想這些萬一,只能繼續往前游尋找沈映的影,可隨著他在河里尋找的范圍越來越大,尋找的時間越來越長,卻仍遍尋不見他要找的人,顧憫覺自己的力氣正在一從里被走,而他整個人也快要被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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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皇帝的黑人見皇帝跳了河,只能撤退。
而羽林軍在下游遍尋皇帝的蹤跡不得,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先回行宮向劉太后稟告皇帝遇刺的事。
“什麼?!”劉太后聽完林徹的稟報后,大驚失,摔了手里的茶盞,拍桌而起,“你說皇上遇刺了?如今下落不明?你們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呢?”
林徹跪在堂前,“是臣失察,沒有統管好羽林軍,才會讓刺客有機可趁,請太后降罪!”
“現在你跟哀家說這些有什麼用?哀家只想知道,皇上他人呢?”劉太后急得連連拍桌,忽然一指和皇帝一起出去打獵卻平安回來安郡王,“你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安郡王早就被嚇得驚魂未定,又難過沈映下落不明,現在大腦里就是一片空白,結結道:“回、回太后,我、我也不知道,那些黑人從哪里來的,皇上正在追一只鹿,那些黑、黑人就沖了出來,皇上被得跳了河,還、還有那個顧君也跟著跳了……”
皇帝遇刺失蹤,生死不明,這是何等大事,稍有差池,必出大不可!
劉太后到底久經風雨,急過一陣之后,也冷靜了下來,冷聲問林徹:“可查出刺客是何人所派沒有?”
林徹道:“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抓到幾個活口都服毒而亡,其他逃走的,臣已經讓羽林軍在全力追捕!”
“都是廢!”劉太后咬牙低斥道,“傳哀家懿旨,皇上遇刺的事任何人都不得走風聲,違者立斬!搜尋皇上下落也要進行,務必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快去找!”
“臣遵旨!”林徹起快步離開。
劉太后又對自己宮里的監下令,“速去傳郭九塵立即來見哀家!”
吩咐完這些,劉太后沉默地坐下,在心里飛快地盤算起來,皇帝遇刺,不管最后是生是死,都要早做準備,雖然還不知道是誰派的刺客想殺皇帝,但是幕后黑手一定是沖著來的。
皇帝失蹤的事只能瞞得了一時,大有可能會紙包不住火,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遲遲找不到皇帝,又或者找回來的只是皇帝的尸,那些不服的大臣一定會借題發揮,所以必須要早備好新君的人選才是。
不管這個新君是誰,都一定要聽的話。
劉太后忽然想到了什麼,抬起利眸瞟了眼一旁惶惶不安、不知所措的安郡王,安郡王雖然不是高宗骨,但到底也算是正統的龍子龍孫,更重要的是,安郡王是個不折不扣的酒囊飯袋,用來做聽話的傀儡再合適不過。
若劉太后在京城,或許不一定會選擇安郡王,但如今在行宮,手邊再無比安郡王更合適繼承大統的人選,更怕夜長夢多,皇帝遇刺的風聲走會引起謀朝篡位的事發生,所以除了安郡王,本沒得選。
劉太后眼中閃過寒,冷冷看著滿頭冷汗的安郡王,下令道:“來人!送安郡王去靜思園休息,無哀家懿旨,安郡王不得離開靜思園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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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人已經救上來了,只是輕微溺水,應該無大礙。”
沈映頭疼地看著躺在地上昏迷過去的顧憫,轉頭問后的護衛:“你們誰會人工呼吸?把他給朕救醒。”
護衛們面面相覷,最后由他們中領頭的開口詢問:“敢問皇上,什麼是人工呼吸?”
這些護衛,都是林振越派來保護沈映的親兵,各個都是英中的英,武藝超群不說,更重要的是,每個人對林振越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領頭的人名林凡,而林凡上的穿著和沈映的一模一樣,兩人形也相似,站在一起若只看背影,一般人還真難分辨出誰是誰。
這便是沈映今日的計劃。
其實早在沈映進林子假裝去追鹿后沒多久,他就已經趁機和林凡調包了,后面黑人追殺的是林凡,從坡頂跳河里的也是林凡。
林凡悉水,本來是想直接游到下游再上岸,但是沒想到后面顧憫會跟著他一起跳下來,為了避免餡,林凡只能反往上游游,想等顧憫走了他再上岸。
誰承想顧憫竟是個一筋的,都在水里游得力快支了,還不肯離開,最后還差點沉水底弄出人命,幸好林凡折回去將他救了起來。
沈映本想解釋給他們聽什麼人工呼吸,但轉念一想,人工呼吸得對,要是讓其他人給顧憫做人工呼吸,那將來顧憫豈不是要用被其他男人親過的反過來親他了?
沈映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太妥,算了算了,還是他自己來吧。
“你們先退遠點藏起來,不要讓他發現。”沈映低聲對護衛們吩咐道,“等到朕讓你們現的時候,你們再現,知道嗎?”
林凡做事很機靈,很快便帶著護衛退到遠藏了起來,蔽得毫無破綻可尋,要不是沈映知道有人在暗中保護自己,他也要以為這里除了他和顧憫,一個人都沒有。
沈映擼起袖子,跪在顧憫邊,開始給他做人工呼吸。
林凡救的及時,顧憫沒嗆到多水,與其說他是溺水,倒不如說是在水里游得力氣耗沒了,累暈過去的,所以還沒等沈映給他做第三次人工呼吸,顧憫便咳嗽了兩聲,慢慢恢復意識,醒了過來。
顧憫緩緩睜開眼,等看到沈映在眼前放大的臉后,眼神中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隨后便涌現出狂喜之,立即坐起來,抱住了沈映,“皇上,謝天謝地,您沒事!”
沈映被男人的鐵臂箍得呼吸都不順了,“咳咳……朕不是都跟你說了,朕會沒事的嗎?你說你跟著瞎跳什麼?喂,你先別抱這麼,朕要不過氣了!”
顧憫稍微松開了點手臂,盯著沈映的眉眼仔細地看著,燈再三確認沈映安然無恙后,才徹底松開了他,表慢慢恢復了正常,“難道您要臣眼睜睜看著您跳下去,然后什麼也不做?”
沈映角抿了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沒想到顧憫會為了他這麼不顧,他那時其實早就到了山坡下面,當他在下面看著顧憫從上面跳下來時,他不否認,他的心跟著狠狠跳了兩下。
那一瞬間,他有種覺,假使前面是萬丈深淵,顧憫可能也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跳下來。
可是為什麼呢?
顧憫一開始進宮的目的不是為了刺殺他嗎?
后來曲意逢迎,也只不過是想借著他的恩寵來救他的義父平王而已。
更別說,之后還被無意中他發現,顧憫暗中其實已經投靠了郭九塵。
生死關頭,若只是逢場作戲,顧憫大可不必如此。
他難道就沒想過,萬一剛才要是沒人從河里把他救上來,他就會因為力氣盡失被淹死?
沈映有些茫然,世上最難捉的就是人心,而顧憫的心思,似乎更難揣測。
不過,既然顧憫現在已經跟著跳下來了,那暫時肯定也不能讓他回去,說不定可以趁這次機會,好好試探一下顧憫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憫也已經發覺出事的不對勁,目懷疑地打量著沈映,問:“皇上,剛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沈映眨眨眼,在腦中飛快地想好了一套說辭,然后一本正經地開始編故事:“朕方才其實沒有真的跳河,而是藏在了山坡下面,等到那些刺客離開,又把你從水里救了上來,你這一跳差點壞了朕的大計你知不知道?為了救你還費了朕好大一番功夫。”
顧憫扶著沈映兩人一起站起來,“皇上為何要這麼冒險?”
沈映理所當然地道:“朕要是不詐死,又怎麼能置事外,看太后和杜謙仁他們狗咬狗?”
顧憫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兩人似乎還在河邊,但已經不是剛才跳下去的地方,深深皺起眉頭,眼中流出擔憂,“這里就只有皇上您一個人?”
看來顧憫并沒有發現林凡他們的蹤影,沈映便臉不紅心不跳地點了下頭,“是啊。”
顧憫不贊同地道:“太危險了,皇上邊怎麼能沒人護駕?”
沈映若無其事地笑道:“怎麼是沒人?”頓了頓,抬手拍拍顧憫的口,“現在不就有你了嗎?本來朕詐死離開后的行蹤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不過既然你都跟著跳下來了……所以顧大人,現在朕能依靠的,可只有你一個了,你得好好保護朕知不知道?”
顧憫微瞇起雙眸,審視著沈映的表,又確認了一遍,“真的,只有我一個?”
沈映目毫不躲閃,“嗯,那還有假?不信你四找找,看看還能不能找出第三個人出來。”
顧憫著沈映烏沉如墨的眉眼,呼吸驟然沉了起來,腦子里不斷地閃回一句話,只有他一個,能依靠的,只有他一個……皇帝邊,只有他一個人了……
這句話,似乎有什麼魔力,令人越想越心澎湃,越想越氣沸騰。
他們兩個人,離開了皇宮,離開了朝堂,此時此刻,皇帝不再是皇帝,他也不是什麼大人,仿佛天地之廣闊,中間只有他們兩個人相依相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