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頭霧水地走出莊子的大門,剛出去,就看到門外的臺階上躺著一個人,定睛一瞧,不是顧憫還能是哪個?
林凡連忙過去關心地詢問:“顧君?您怎麼躺這兒了?”
然而,林凡一靠近便聞到了顧憫上沖天的酒氣,登時明白了為什麼下屬不知道該如何理這事兒。
這事的確有點棘手啊,倘若顧憫是上門想見皇上,或許還能把人趕走,可現在人家只是躺在外面,又沒說要進去,而且這人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就算跟他說了什麼,他也都聽不見。
林凡一連了顧憫幾聲,顧憫都毫無反應,好像已經睡死過去了一樣,沒轍,只能下想辦法。
林凡雖在行伍,但也聽過京中顧憫得皇帝盛寵的傳聞,這之間啊,有磕磕絆絆是難免的事,但大多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此時皇帝賭氣不肯見顧君,但難保將來兩個人不會和好啊,若是他現在對顧憫置之不理,那等顧憫重得圣心之日,豈不是要記恨他今日的所作所為,給他穿小鞋?
林凡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他可不能犯傻夾在中間當氣包,如果他幫忙化解顧憫和皇帝之間的矛盾,說不定還能因此得到嘉獎呢。
于是林凡連忙讓下屬把顧憫抬回莊子里,然后去向沈映稟報此事。
沈映都已經睡著了,又被林凡的敲門聲吵醒,捶了一下床坐起來,不耐煩地問外面:“又怎麼了?還能不能讓朕睡個安穩覺了?”
林凡隔著門回答:“皇上息怒,微臣有急事要稟,那個……顧君來了。”
沈映睡意頓消:“……”
姓顧的就是老天爺派下來折磨他的吧?之前不面,現在都這麼晚了他又來了?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他來干嘛?”沈映沒好氣地道,“朕不是已經說了,要是他再來,你就把他趕走?”
林凡道:“回皇上,微臣不是不想按照您的吩咐趕他走,但是顧君喝醉了,躺在外面誰也不醒他,微臣也是沒有辦法,才會深夜貿然打擾皇上您休息,還請皇上明示,該怎麼理顧君?”
“喝醉了?”沈映了額角,心道顧憫真是個冤家,喝醉了還能跑這兒來擾他好夢,于是下心腸道,“他躺外面那就讓他躺外面吧,誰也別去管他。”
林凡道:“可皇上,若是放任不管,萬一顧君被路過的人看見了該如何是好?”
沈映角往下抿了抿,“那就把他給朕扔遠點兒!扔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微臣遵旨,這就去辦!”林凡說完,頓了下,自說自話地道,“荒郊野外多有猛出沒,顧君又醉得那般不省人事,唉,真是令人擔憂。”
林凡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人走遠了。
沈映坐在床上對著面前的墻干瞪了會兒眼,終于還是沒忍住,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忙之中,又加上房里黑看不清,只一只腳上套了鞋便急著去開房門,住已經快走出院子林凡,“等等!”
林凡趕忙轉過疾步走到沈映面前,行禮,“皇上還有何吩咐?”
沈映咳嗽了聲,清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地道:“要是扔到荒郊野外被猛吃了,被人發現免不了要驚府,還是把人抬進來吧,隨便找間柴房讓他待著就行。”
林凡低下頭,努力把角往下,忍住笑道:“微臣遵旨。”
林凡命人連夜收拾了一間柴房出來,在地上鋪了床被,然后把顧憫抬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都已經過了三更天了。
沈映被林凡這一吵,重新躺回床上反而沒了睡意,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幾個來回,還是睡不著,最后索爬起來穿上服,氣沖沖地推門出去,準備找罪魁禍首算賬。
沈映讓守在他院子外面的護衛帶他去了安置顧憫的柴房,然后讓護衛在外面等著,一個人提著燈籠進了柴房里。
柴房里常年是放雜的地方,味道有些不好聞,沈映提著燈籠四照了照,在角落里發現了顧憫的影,他正仰面躺在被褥上呼呼好睡。
王八蛋,他倒是睡得香!
沈映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把燈籠放在地上照明,然后蹲下來對著顧憫的臉就是一拳,當然,怕被顧憫發現自己來看他,拳頭肯定沒真的砸在顧憫臉上免得把人吵醒,只不過是過過干癮。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吧?”沈映等著顧憫睡的臉,咬牙小聲地抱怨,“走都走了,還三番兩次地回來干嘛?這樣耍著人玩很有意思?”
沈映越說火氣越旺,忍不住在顧憫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發泄不滿,“我是騙了你,但我都已經給你賠過不是,你還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你騙我的事你怎麼不說?雙標狗!”
沈映罵完,顧憫忽然翻了個,嚇得他連忙用手捂住,一不敢,默默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顧憫并沒有要醒的跡象,才松了口氣。
算了,跟個醉鬼也爭論不出什麼所以然,沈映正想提起燈籠走人,忽地聽到從顧憫口中逸出幾句夢囈,他不由得停下作,側耳細聽,勉強辨認出了顧憫說的是什麼。
顧憫說的是,“皇上……你當真好無……”
沈映一陣無語:“……”這狗東西是做夢都不忘倒打一耙啊?
“我哪里無?”沈映指著顧憫的鼻子,著嗓子罵道,“明明無的是你!你不僅無,還冷酷,還無理取鬧!你走的時候不是很瀟灑嗎?難道還是我你走的?還惡人先告狀!”
顧憫忽然皺起了眉頭,表變得有些痛苦,里繼續發出夢囈:“……你為什麼……不留我?你留我……我便不走……”
沈映:“……”
這家伙是真醉了嗎?不會是跟他裝醉吧?
他怎麼覺得他們之間像是在一問一答呢?
沈映盯著顧憫閉的眼皮,挑了挑眉,狗東西老巨猾的,也不排除顧憫會裝醉企圖從他里套話的可能。
呵,當他是沒腦子的傻白甜啊?
沈映無聲冷笑,故意道:“我為什麼要留你?我不得你走得越遠越好呢,我正好找小的,你有本事就走了別回來啊。我說你喝這麼多酒不會是借酒澆愁吧?怎麼,舍不得我啊?后悔離開了吧?”
沈映邊說邊不聲地觀察顧憫的表,發現男人果然薄抿,不吭聲了,雖然是睡著的樣子,但蹙起的眉頭,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
沈映看顧憫明明吃癟卻還不能反駁的樣子看得心里大樂,憋悶了兩日的霾,瞬間一掃而,小樣兒,還治不了你了我。
行了,氣也出了,人也回來了,該回去睡覺了。
沈映雙手撐在膝蓋準備站起,可一下卻沒站得起來,低頭一瞧,原來是袍下擺一角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顧憫攥在了手里。
沈映:“……”
沈映試圖把自己的擺扯回去,但他都用上吃的勁兒了,結果卻愣是沒能從顧憫手里把擺扯出來。
沈映差點被氣笑了,瞪著顧憫的臉,磨了磨后槽牙,就知道你丫的是裝醉!
“松開!”沈映低喝一聲,連著顧憫的手一起晃了晃擺,但顧憫卻像是毫無知覺一樣,除了拽著沈映的擺不松手,其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沈映見他還裝醉不醒,不被激起了好勝心,嘿,我今晚還真就跟你杠上了,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不松是吧?”沈映重新蹲下來,直接手去掰顧憫的手指頭,顧憫不肯松手,他便掐顧憫的手背。
哪怕手背已經被掐紅了,但顧憫還是閉著雙眼不肯松手,口中卻又發出了囈語,“疼……好疼……”
沈映輕嗤,“知道疼那還不松手?”
顧憫喃喃道:“……你好狠的心。”
沈映好整以暇地道:“我還能更狠心呢,你要不要試試?”
顧憫好像被沈映無的話語傷到了,臉往被褥里埋了埋,似賭氣般不肯再開口。
沈映見他這樣是又好氣又好笑,當即也狠不下心繼續掐顧憫的手背。
明明瀟灑離開的人是顧憫,走就走了吧,沒過一日就又回來了,知道他病了還地給他送藥,現在又用裝醉這麼稚的手段想套他的話,真不知道顧憫腦子里一天天的在想些什麼,非要跟他鬧別扭。
真是個讓人捉不心思的男人。
兩人各想各的心思,柴房里一時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最后好像是顧憫覺得自己這樣自討沒趣,不想再繼續僵持下去,慢慢松開了沈映的擺。
得到自由的沈映,心里并沒有松快多,拍了拍服正起,冷不防瞥到白的擺上似乎沾染上了什麼紅的東西,他立即起擺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上面的竟然是跡!
沈映想也沒想,一把抓起顧憫的手,將他的手掌心向上攤開查看,關切地問:“你手傷了?”看到顧憫手心里有許多道被不知道什麼鋒利的東西劃破的小口子后,心狠狠揪了一下,“怎麼弄的?那你剛剛還不松手?”
“皇上心疼了?”顧憫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深邃的眸子里像是蘊藏了一片汪洋大海,翻涌著無數復雜的緒,他就這麼一眨不眨,靜靜地看著沈映,啞聲問,“你到底還是在意我的,對嗎?”
“我要是不在意你,”沈映咬了下,居高臨下凝視著顧憫的眸里跳躍著兩簇暗火,半是憐惜半是惱怒地道,“我深更半夜來這種臟地方做什麼?夢游嗎?”
作者有話要說: 顧君:會賣慘的男人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