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憫刨問底,“皇上要臣怎麼表現?”
沈映垂下眼睛,眼珠兒在眼皮下面了,從顧憫手里回自己的手,“你這麼一說朕倒想起來了,剛好,眼前就有一個給你表現的好機會。朕要你持朕的手令,即刻去神機營和五軍營調兵來助朕圍攻京城,你可愿意?”
顧憫站直,拱手肅然道:“臣遵旨!”
沈映走到書桌旁坐下,提筆寫了兩封信,寫完蓋上印鑒后塞進信封里給顧憫。
“劉太后和杜謙仁都在極力拉攏神機營和五軍營,雖然這兩營的將領都說,要得到朕的手令才肯出兵,但目前形勢不明,他們也未必是真心效忠于朕。”沈映拿起茶盞喝了口茶,繼續說,“你此番前去,若能功游說他們出兵助朕,固然最好不過,但若游說失敗,反可能給你自己招來殺之禍,你怕不怕?”
顧憫自若一笑,“皇上將此重任付與臣,臣必定盡全力完皇上所托,不辜負皇上對臣的信任。只是……”
沈映挑眉,“只是什麼?”
顧憫著沈映:“只是不知,若臣完了這次的任務,皇上有何獎勵沒有?”
沈映表無語:“剛剛還說自己忠心呢,現在就跟朕談起條件來了?”
顧憫微笑道:“臣這一去生死未卜,皇上給臣一個承諾,臣也好有個奔頭,辦起事來也能更賣力不是?”
沈映著下思考了一會兒,“那等你回來的時候,朕就復你的君之位如何?”
顧憫搖頭,“君于臣不過一個虛名,這個獎勵,似乎不是很吸引力。”
“那你想要什麼?你自己說。”沈映皺著眉頭說完,又補充道,“但別太得寸進尺啊。”
“皇上放心,并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顧憫一本正經地說道,“臣想要皇上允臣連續侍寢一個月。”
沈映聽他說完了后直接愣住,回過神來差點罵臟話,“……你這他……你這還不過分?”
連續侍寢一個月?這話虧他也好意思說出口!
況且這算什麼獎勵?皇帝陪睡也能算獎勵嗎?
顧憫凜然道:“過分嗎?臣此去大概率是九死一生,皇上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臣?”
“你管這小小的要求?”沈映說完便看見顧憫臉上浮現出失之,想想他此行的確是危機重重,咬咬牙最后還是松了口,“不行,一個月太多了。”
顧憫眼前一亮,“那皇上說多久?”
沈映沉了一會兒,“三天吧。”
顧憫不滿地道:“不行,三天太短,起碼二十天。”
沈映繼續討價還價,“那就五天!”
顧憫:“半個月。”
沈映:“十天!”
顧憫:“!”
沈映:“……”覺好像上了賊船?
顧憫談妥了條件,心滿意足地將兩封信塞。前的服里,保管好,“皇上,那臣現在就出發去調兵,皇上保重龍,等臣的好消息。”
其實沈映之所以會把這麼危險的任務給顧憫,一方面是相信顧憫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因為顧憫為主角,上有主角環,可以逢兇化吉。
但即使如此,沈映心里還是無法控制地替顧憫到擔憂,見顧憫要走,心一揪,比大腦先做出了反應,“等等!”
顧憫疑:“皇上還有代?”
沈映看著他,鄭重地點了下頭,“一路小心。”
顧憫抿淡淡笑了下,雖然沈映上并不肯承認對他有意,但偶然間的真流不會作假,沒關系,等他辦完正事回來,他有的是時間來一步步引導沈映正視自己的心。
—
顧憫帶著沈映的手令前去神機營、五軍營調兵,這一走就是兩日,而且是杳無音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功了,還是失敗了。
沈映自從顧憫離開之后,就一直于心神不寧的狀態,只恨古代通訊不發達,不能隨時保持聯絡,又恨顧憫心大意,顧憫是不知道他會擔心嗎?不管事沒,哪怕是派只鴿子傳個只言片語給他,他都不用像現在這般寢食難安。
顧憫離開后的第二日,京城傳來消息,杜謙仁一黨已經在宮里擁立岐王登基稱帝,繼位詔書傳達天下。
一些反對岐王登基的臣子,不是被殺就是被關進了天牢,這些臣子大多是劉太后的死忠,整個家族的利益都和劉太后息息相關,若是劉太后倒了,那他們也難逃一死。
可整個京城都已經被杜謙仁完全掌控,任何反對的聲音,便會被雷霆手段鎮,據說錦衛指揮使劉承義自知大禍臨頭,都假裝乞丐了,都沒逃過杜黨的清算,杜謙仁派投向他的錦衛在京城里大肆捕殺太后黨,每天都有滅門的慘案在發生,京城里一時淪為人間煉獄。
而劉太后那邊,早在數日以前便給信王、淮王送了求援信,卻遲遲沒等到兩王的援兵,劉太后便以為是信王、淮王覺得大勢將去選擇袖手旁觀,整日在行宮里指天大罵信王、淮王背信棄義。
不過劉太后把持朝政這麼多年,到底還是有些基的,雖然在京城里的那些黨羽,都被杜謙仁釜底薪,已經完全指不上,但娘家畢竟是渭南族,在地方上頗有些勢力,還不至于到窮途末路。
劉太后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杜謙仁現在攻占了京城,擁立了岐王登基那又怎樣?
只要地方上不服,岐王這個龍椅還是坐不穩,屆時只要宣稱誰幫奪回京城,掃清黨,就許以攝政王之位,難道還怕各地藩王不心?
到那時,大應朝野上下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可那又如何?只要還是大應朝的皇太后,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劉太后在行宮聽聞岐王在京城登基后,打算也頒布“詔”,立安郡王為新帝,可沒想到還沒等詔下達,伺候安郡王的太監便來報說安郡王病了,而且是病得起不來床的那種病。
劉太后聽說后,差點急怒攻心,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要關頭病了,這不是要急死嗎?但凡還有第二個選擇,都不會選擇立安郡王這個草包為帝!
郭九塵在一旁勸劉太后寬心,可早就被權力蒙蔽了雙眼的劉太后怎麼能寬心?
劉太后當即做了決定,行宮終歸是離京城太近了,等杜謙仁收拾了京中的局,下一步就會把矛頭對準行宮,現在立不立新帝是次要的,得趁杜謙仁在京城還沒立穩腳跟的時候,嘗試反擊。
手里還有七萬林家軍和五千羽林軍,對上京城中杜謙仁擁有的兵馬,也并不是毫無勝算,若是林家軍能助奪回京城固然好,要是敗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反正林家軍的心也不是真正向著,只要能幫拖住杜謙仁的攻勢,幫爭取撤退的時間就好。
于是劉太后命郭九塵火速持兵符去林家軍軍營里調兵前往京城平叛,而在行宮里則命人收拾細,計劃一旦有林家軍兵敗的消息傳來,便隨時帶上人棄宮逃回渭南。
劉太后和杜謙仁兩黨兵馬之間的戰,一即發,勝負在此一舉,而沈映這邊,也在翹首以盼顧憫去神機營和五軍營調兵的消息傳回。
可等了三日,還未有顧憫的消息回來,眼看沈映的臉一日沉過一日,崔家莊里的眾人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每個人臉上都是不茍言笑,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凝重的氛圍。
到了第三日深夜,沈映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忽然聽到門外有異響,于是連忙爬起來披上服推門出去查看況。
只見原本守在他院子外面的幾個護衛都已經走了進來,手里握著刀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靜,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沈映問:“怎麼回事?”
一個護衛道:“啟稟皇上,我們放出去的探子來報,說有一隊份不明的兵馬正在朝崔家莊過來,林大人讓我等過來護住皇上。”
沈映皺眉,“份不明的兵馬?多人?”
“約二十人,但不知這些人后面還有沒有支援。”護衛嚴肅道,“林大人已經帶領其他人去查看況,他臨走前吩咐,若是三炷香之后他還沒有回來,就讓屬下們先護送皇上撤離崔家莊!”
沈映聽護衛們說完,倒并沒有到多驚慌,他在崔家莊的消息,除了崔家莊里的人,只有極數人知道,除非是他們中間出了,否則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但在崔家莊里的這些護衛,都是誓死效忠林振越的人,林振越忠于他,那這些護衛就絕對不會背叛他。
若不是他邊的人,就只可能是外面的人,不會是林振越和林徹父子,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顧憫!
沈映的心劇烈地跳了兩下,他從沒有覺過時間會走得如此漫長,焦慮地等待了三日,像是煎熬地過了三年,在想到那一種可能的瞬間,快要變得死寂的心霎時復燃,化為了熊熊燎原之火,重燃出了希。
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回來的會是顧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