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來勢洶洶,實力上完全碾京城里的守軍,更別說京城三面被圍,缺補給,時間一長,城中遲早會彈盡糧絕,城破只是早晚的事。
但杜謙仁想了一條毒計,他命士兵在城中大肆抓捕百姓和員眷,將他們綁到城樓之上,若外面的人想要攻城,必然會傷及到無辜的人。
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神機營殺傷力十足的紅大炮頓時了擺設。
神機營在東城門進攻阻,西、北兩門的攻勢也不容樂觀,古代攻城無非就是箭火攻投石等手段,可是這些手段也都不可避免地會傷到城樓上的百姓,而這些百姓中,又不乏一些攻城士兵的親人,面對自己的親人,士兵們自然下不了手。
攻城第一日,三軍在三座城門的攻勢便同時挫,軍中士氣難免有些低迷。
杜謙仁計得逞不免得意洋洋,城里這幾十萬百姓,就是他制勝的法門,外面攻城的,畢竟是大應的軍隊,既然自詡正義之師,他們又怎麼忍心舉起屠刀,朝自己的同胞下手?
而他已經派人出城去向雍王還有其他的藩王求援,只要穩住這幾日,等到援軍來救,他便能扭轉局勢,反敗為勝!
可杜謙仁沒想到,就在他以為拿無辜百姓當擋箭牌就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當天晚上,他在自己府里和幕僚商議要事,突然聽到外面連續傳來幾聲驚天巨響!
杜謙仁忙派下人出去查看是什麼況,不一會兒,下人回來了,卻給杜謙仁帶回來了一個讓他絕的消息,京城中各囤糧草的地方不知道都被誰給炸了!
杜謙仁聽完之后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原本京城里的糧草至能幫他撐半個月,現在糧草一沒,就全都完了!
不過他想到京中百姓家里應該還有存糧,杜謙仁便立即命人帶兵去百姓家挨家挨戶搶糧食。
可糧草被燒還不是最壞的消息,就在杜謙仁在宮外頭疼要怎麼解決糧食的問題,與此同時,在宮里的馮太妃發現的寶貝兒子沈晗,竟然在自己宮里被人綁架失蹤了!
綁架沈晗的人留下一張字條給馮太妃,上面寫,若開城投降,則可保岐王無恙,若兩日后仍拒不投降,便只能見到岐王的尸。
馮太妃見到字條后,瞬間崩潰,做這麼多,冒這麼大的險,都是為了幫兒子鋪路,可要是沈晗死了,那所做的一切便都了一場空,什麼皇帝,什麼太后,全都沒有了意義!
能夠在皇宮之中,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綁走皇帝的,自然只有在皇宮里住了幾個月,已經對皇宮各無比悉的凌青蘅。
凌青蘅兩日前接到了沈映的令,命他在林家軍開始攻城后,設法綁走岐王。
岐王登基稱帝后,馮太妃便迫不及待地幫兒子搬進了歷代皇帝居住的永樂宮,但是做夢都沒想到,永樂宮的龍床下面會有一條通往宮外的道。
這條道本是修建了為防有人宮,給大應歷代皇帝逃生用的,凌青蘅從沈映的令中得知了這條道的位置,便從道里進了永樂宮,趁岐王還在龍床上睡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給綁走了。
命崔進火燒糧草,凌青蘅綁岐王,這兩步棋,都是沈映早就謀劃好的釜底薪之計。
沒了糧草,又沒了傀儡皇帝,這次杜謙仁是真的到了窮途末路。
岐王一失蹤,馮太妃一心只撲在救兒子上,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杜謙仁,因為心里清楚,既然岐王已經落到了別人的手上,便對杜謙仁沒了利用價值,那杜謙仁就絕不可能為了救兒子而開城投降。
可要是杜謙仁不投降,那時間一到,的寶貝兒子就要沒命!
馮太妃的侄子是西城門的守軍統領,當機立斷傳信給侄子,要侄子立即開城投降來換取岐王的安全。
還在府里忙著為征集糧草頭疼的杜謙仁,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盟友馮太妃會在關鍵時候給他來一記背刺!
等到杜謙仁反應過來時,林振越早已率領五軍營的五萬兵從西城門打進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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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昨天晚上在房里看書,瞧見桌上點著的蠟燭噼里啪啦響個不停,燈芯結出了一連串的燈花,早上起來,又聽到他院子里的一棵樹上,有兩只喜鵲在上面嘰嘰喳喳地,便知道,有好事將臨了。
果然還不到晌午,林凡便來向他稟報,說林振越率領的大軍已經功攻京師,將杜謙仁一黨盡數擒獲,等候皇帝回京發落,另外迎接皇帝回京的儀仗隊伍已經在路上,今日他們便可回京。
一個時辰后,禮部尚書帶著眾臣和皇帝。用的儀仗,到了崔家莊門口,一見沈映出來,便齊齊跪倒在地,叩頭道:“臣等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沈映淡淡笑道:“杜謙仁、岐王犯上作,在京中的諸卿也其禍,朕與你們能有君臣再見之日已是幸甚至哉,諸卿又何罪之有?大家都平安無事就好。”
“皇上英明!”禮部尚書捧著龍袍龍冠,跪到沈映跟前,“還請皇上更,回京主持大局!”
沈映出手在做工華麗的龍袍上了兩下,在崔家莊里的這幾日,他倒快習慣了每日的布麻、茶淡飯,做一個深居簡出的普通人,當要再穿上這象征無上權力的服時,他還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
不過崔家莊終歸不是一個適合居的世外桃源,京城的局未定,是時候該回去履行他為一國之君的義務了。
兩個宮人捧著龍袍跟沈映進去幫他更,等沈映換了一絳紗袍,頭戴皮弁冠再信步走出來時,在眾臣們面前出現的,便是一個氣度矜貴,俊朗不凡的年天子。
以前的皇帝,荒唐名聲在外,雖然長了一副好皮相,但別人看了也只會覺得他是個外強中干的繡花枕頭,毫無君王該有的氣度儀態。
可現在的皇帝,雖然此刻人還沒回到京城大權在握,但已經舉手投足已經散發出一種唯我獨尊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龍,心中油然而生出臣服之。
在場的大臣們,僅僅是幾個月沒見過沈映的面,便都已經察覺出,他們的這位皇上,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不再是那個事事都要聽命于劉太后的的傀儡,儼然已經是一個膽識謀略不輸給歷代大應皇帝的一國之君!
的確,如今的沈映,上頭沒有劉太后欺,下面沒有郭九塵、杜謙仁等權臣閹宦挾制,大應朝無上權力盡歸他手,生殺予奪皆憑他的喜怒,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沈映雙手負在后,在眾臣們敬仰的目中坐上龍輦,他低頭理了理上的蔽膝,似漫不經心卻不輸威嚴地說了三個字,“回宮吧。”
一個太監立即高聲念道:“皇上起駕回宮!”
眾臣整齊地在龍輦后面行禮:“臣等恭迎皇上圣駕回鑾!”
沈映回宮的這天,是景昌三年八月廿六。
他高高坐在需要十六個人才能抬起來的龍輦上,一路看過從京郊到京城沿途的風景,后跟隨他的是一里多長的。用儀仗隊伍,這一路上,再沒有誰可以為他通往權力巔峰的阻礙,再也沒有誰可以阻擋他來實現自己的抱負。
他明白,真正屬于景昌一朝的時代,來臨了。
皇帝的駕終于回到了闊別數月的京城,與沈映離開時的繁華氣象不同,剛剛遭了叛的京城,到都是尸傷患,到都是斷壁殘垣,到都能聽到有人在哀嚎哭泣,一副令人心酸的破敗景象。
古往今來,都鮮有不流的政變,奪權之路,艱難險阻,一路上不知道要流多鮮,要犧牲多人的生命。
沈映在謀劃全局的時候,早知道必須的犧牲不可避免,可是當他回來見到這麼多人因這場叛而家破人亡時,還是大,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些自責。
沈映有些不忍再看京城里的慘狀,于是放下簾子對旁邊隨行的人說:“先回宮吧。”
“皇上怕是一時之間不能回宮了!”
龍輦外忽然響起一聲馬的嘶鳴聲,好像有人攔在了儀仗隊伍前面。
沈映聽到那人說的話后,不滿地皺起眉頭,本想開口斥責“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攔截駕”,可等認出了那個聲音是誰的后,瞬時啞然,心跳反而猛地劇烈了起來——是他!
沈映在轎子里深呼吸了兩下,穩了穩心神,然后才掀開前面的簾子,抬眼向前方,高高騎在一匹純白駿馬上,穿著一銀白盔甲的顧憫。
幾日未見,顧憫的形象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胡子不知道幾天沒刮,下上清晰可見青的胡茬,現在的顧憫,看起來和“翩翩君子”四個字可以說是毫無關系,但也多了幾分男人的魅力,盔甲上也有跡,但不會讓人覺得他邋遢,反而有幾分放縱不羈的。
在太照下,顧憫上的盔甲反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耀眼奪目,令人移不開目。
沈映奇怪地挑眉,“朕為何不能回宮?”
顧憫聲音輕快地道:“皇上有所不知,馮太妃不知怎麼突然發了瘋,在皇宮里放了一把火,好幾宮殿都燒了起來,宮里現在因為救火了一團,為了皇上的安危著想,所以臣勸皇上還是不要回宮的好。”
沈映:“……朕要是不能回宮,那朕晚上住哪兒?”
顧憫微微一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皇上賞賜給臣的臨侯府就在附近,若皇上不嫌棄,不如就請皇上賞,移步寒舍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