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路上,方珞寧收到新娘子的激討伐——

【寶貝！公共場合能不能注意點！】

【我的婚禮，都變你倆的八卦現場了！】

方珞寧點開發來的鏈接，是當地一個熱門公眾號寫的文,配圖便是沈司瀾蹲在面前，而剛好俯吻他的樣子。

底下的評論已經過萬。

方珞寧“噗嗤”一笑,把手機遞給旁邊的男人：“你看,都說你以后要被老婆管得死死的了，怎麼辦？”

沈司瀾勾住肩膀,一個帶著酒氣的笑過來：“難道不是嗎？”

“是啊，我看也用不著以后了。”正在開車的何朔突然說道。

“上個月剛加的工資堵不住你是不是？”沈司瀾不悅地瞅他一眼,“你不要就還給我。”

“……”

自從兩人重歸于好后，沈司瀾經常陪去醫院看。

最近的臉一日不如一日，他們去得更勤快了。

今晚到醫院的時候還沒睡,床被護士稍微升起來些，正在看電視。眼睛花了，其實什麼都看不清楚,里面泛著渾濁的水,像是含著淚留這個人間。

明明剛來醫院的時候還不是這樣，不知道是時間過得快,還是人衰老得更快。

方珞寧進門時看到這副景象，忍不住眼眶一熱。

沈司瀾牽手,了一聲：“。”

老人渾濁的眼珠子了,笑著看過來：“小沈,寧寧,你們來了。”

“嗯，。”方珞寧整理了一下緒，走過去,坐到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也沖笑，“今天覺好嗎？”

緩慢地點點頭：“很好的，看見你們就更好了。”

“今天狀態不錯，多喝了一碗粥呢，還說想吃點有味道的，就弄了碗辣椒炒，也都吃了。”護士從門口走進來，手里拿著溫計，聲道，“，我們量個溫好不好？十一點要睡覺啦。”

方珞寧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十點半。

“三十六度三。”護士笑了笑，對方珞寧說，“再陪說會兒話，十一點記得要睡覺哦。”

“嗯，謝謝。”

護士出去后，握住方珞寧的手，向沈司瀾：“小沈，我想喝點熱水，你能不能幫我打一些來啊？”

沈司瀾看了眼墻壁上的飲水機，眸微斂：“好。”

說完他拿著水杯走出房間，屋里只剩下兩人。

“。”方珞寧在床邊俯靠近，“您有話要跟我說嗎？”

“我明天想穿你買給我那件服。”說話不太利索，十分緩慢，“你晚些，能不能回家幫我拿過來？”

方珞寧想起是過壽那天送去的禮，鼻尖一酸，點點頭：“好。”

“別忘了，我明天要穿的。”像個害怕丟糖的小孩，認真囑咐。

方珞寧了的頭，也像哄小孩一樣哄：“知道啦，一定記得，等您睡了我就去拿。”

“寧寧。”握著的手十分虛弱，卻還是很用力，“一直沒敢問你，這些年在英國，你過得好嗎？”

方珞寧吸了口氣，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我很好啊，小姨對我特別好，像媽媽一樣。”

眼睛里有淚花，哽著聲：“小沈對你，好嗎？”

“好著呢。”方珞寧笑著拍拍手背，“您就不要心我了，早點睡覺，明天我再來看您好不好？”

“好。”

“明天我早點過來，下午帶您去院子里轉轉。”方珞寧握住的手，親了親，“剛才看見外面的海棠花都開了，可漂亮呢。”

似乎很高興，帶著滿臉期待笑出聲來：“我都好久沒看見花了。”

“現在已經是春天啦。”方珞寧的頭，“等您好起來，每天都能看見花。”

“好……”

方珞寧看了眼墻上的時鐘：“那現在能睡覺了不？”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雙眼一不地著。

方珞寧忍不住眼眶里一陣洶涌，哽聲道：“您問。”

握著的蒼老的手一陣抖，低濁的嗓音也一樣抖：“還恨嗎？”

方珞寧咬著，連呼吸都得很輕。

很久后，笑了一聲：“好了，我要睡了。”

“你也早些回去吧。”

那雙渾濁眼眸安靜地閉上。

方珞寧坐在旁邊等了一會兒，了一聲，沒應，床頭的監護儀顯示一切正常。

起到病房外，沈司瀾靠墻站著，小聲問：“睡了？”

“嗯。”點點頭，“回方家給拿件服。”

“好。”

這麼晚，方家的人也都睡了。他們沒驚其他人，只讓林阿姨把服拿出來，再給送到醫院去，囑咐護工明天給穿。

一切都理好后，才回到別墅。

沈司瀾在給熱牛，從背后安靜地抱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謝謝你啊。”

男人輕輕蓋住握的手：“謝什麼？”

“他們嫌住院開銷大，想把接回去，聽天由命。”方珞寧微微哽咽著說，“如果不是你，可能連這個春節都熬不過。”

他不僅付了vip病房的住院費，還給請了最好的護工，只不過一切都沒告訴。

之前還納悶過，苗婉瑛那麼一不拔，又沒良心，怎麼會舍得讓方啟盛花錢給住那麼好的病房，請那麼好的護工。

沈司瀾笑了一下：“都知道了？”

“嗯。”點點頭，甕聲甕氣地說，“那天我去找主治醫生，無意中聽到的。”

他握，將冰涼的手指捂暖。

“沈司瀾。”

“嗯？”

“我有點怕。”

“怕什麼？”

“不知道。”把臉埋進他背后，“就是心慌。”

“別怕。”他輕聲安，“我在。”

“你會一直在嗎？”明知故問，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一點安心。

他轉過，把抱進懷里，近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我會一直在。”

“沈司瀾。”在他懷里喋喋不休，“等我們老了，你讓我先死好不好？”

男人低笑了一聲，吻落在頭頂：“別胡思想，那都多遠的事了。”

不依不饒地撒：“你答應我。”

“好。”他無奈應下，卻也無比溫認真，“我答應你，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方珞寧攥他服，地靠在他口，整個人都不在狀態。

直到他忽然把抱起來走出廚房。

終于回過神，惱地咬了咬：“你干什麼啊？”

都快十二點了，明天還要上班，這人該不會還想來一次吧？

男人勾著角，把抱進浴室：“看你不高興，哄哄你。”

“……”

他把放在洗手臺前，對著鏡子從背后抱著，卻沒有進一步作。

方珞寧正納悶的時候，男人忽然手拉開屜，從里面拿出一個黑的絨盒子。

“你以為我要怎麼哄你？”他低笑著對耳朵吹氣，然后在眼前揭開盒蓋。

里面躺著兩對小小的藍寶石，被切割菱形，澤耀眼，晶瑩剔，沒一點雜質。

“不是要跟我戴款嗎？”他把其中一枚耳夾款拿出來，“我找人訂做的，聽說這種材質的耳夾戴起來沒那麼難。你試試，可以的話，還可以多做一點。”

方珞寧看著鏡子里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耳夾給別上去，不知道是什麼特殊材質的明耳夾，很舒服，而且本看不出來，只有耳骨上那一點寶藍的碎。

那點莫名其妙的小緒好像瞬間就被治愈了，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心慌也被安下來。拿起盒子里那顆一模一樣的耳釘，甜笑著轉過：“我也給你戴。”

男人雙手撐在水池邊上，俯下，側過頭，那只千瘡百孔的耳朵對著。

方珞寧一邊給他戴著耳釘，一邊忍不住笑他：“你怎麼想的啊？給自己那麼多，孩子都沒你能折騰。”

沈司瀾笑了一聲：“你不就喜歡我這樣？”

“我才不是喜歡你這樣。”嘟噥著，放下手，然后在他耳垂上親了一下，彎著角輕輕的說：“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他轉過頭，著下含住的。

一陣纏綿的深吻過后，手指從領口進去，憑著覺，輕易到那塊紋的位置。

就像在他心底烙了印。

這晚他沒要，洗過澡后，就擁著一覺到天明。

方珞寧先醒的，起床給他做了三明治和牛排，鍋里燉著紫薯燕麥粥。

調至小火后，去衛生間洗漱。

那對耳夾被放在洗漱臺最顯眼的格子里，每看一眼，都忍不住心口泛起一陣甜。

和他在一起這麼久，兩人早已是不可分的關系，的熱卻沒有毫減退。始終像當初那個竇初開的小孩，因為和他的點點滴滴而竊喜。

沈司瀾是被手機鬧鐘醒的。

睜眼時邊已經沒人，但約能聞到早餐的香氣。

他了睡的頭發，像往常一樣松垮垮地掛上睡袍走出臥室，到廚房時，他的孩正在灶臺邊打電話。

鍋里熬著粥，咕嘟咕嘟的聲音聽上去分外溫馨。

他正打算過去給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看看被嚇到的反應，再給一個甜溫的早安吻。結果剛走兩步，忽然聽見一道突兀的聲音，有東西砸到地面上。

的手僵在半空，落下去的是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