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說，你一千塊到哪也買不到我這個質量的柜子，你看看這，全都是真材實料。”

“要不是最后一件，我肯定不賣。”

一直到溫笛付過款，老板還在絮絮叨叨說著。

還好，聽習慣。

以前在山城淘家時，十個老板有八個這麼說，都說不賺錢。

溫笛把運費錢一起付了，留下房子的地址和聯系方式。

“你怎麼會找到這兒？”從店里出來，溫笛問他。

“我給秦醒打電話要去劇組探班，他說你不在，來家市場淘家。”他一路找到這邊。

家市場一共五層，他從一樓找上來。

“不是讓你布置房子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下次記得上我。”

溫笛：“我不知道有沒有興趣挑，自己先來轉轉。”

嚴賀禹看看，沒再多言。

這一層轉的差不多，他們坐扶梯去樓上。

溫笛靠邊站，跟他保持適當的距離。

嚴賀禹往后退了一點點。

溫笛說：“沒想到你還知道配合砍價。”

嚴賀禹看，“你以前跟我說過，你是怎麼跟老板砍價的。”他到現在還記著。

那時每淘到一件心儀的家，晚上跟他打電話時都會繪聲繪說半天，還說可惜他沒空，想讓他陪一起逛市場淘寶。

溫笛沒接話，正好到了樓上。

嚴賀禹適時岔開話題，問道：“還要買什麼？”

“折疊的餐桌餐椅，看看能不能淘到合適的書桌。”

房間太小，只能尋找適合的尺寸。

進了一家店，嚴賀禹和溫笛分開看，他想知道他跟溫笛能不能看中同一樣家。

老板娘給嚴賀禹介紹了幾款價格貴一點的書桌，“這幾款適合你媳婦。”

對于媳婦這個稱呼，嚴賀禹沒反駁，也沒應聲。

“貴是貴了點，但一分錢一分貨。買回家一擺，檔次不一樣。”

嚴賀禹說：“看喜歡什麼樣的。”

“我跟你說，人都舍不得花錢給自己買貴的，男人該有主見的時候得有主見，得知道心疼媳婦兒，你說是不是？”

嚴賀禹點頭。

老板娘還以為他有點松，接著給他介紹。

但嚴賀禹最后還是那句：“我聽的，覺得哪款好就買哪款。”

老板娘無語了，后來連話也不想說。

兩人把所有書桌看完，溫笛詢問他：“你看好哪款？”

嚴賀禹看中的是很簡潔的一款，價位中等，他告訴溫笛：“右邊第三張。”

巧了，溫笛也想買那張書桌，看來他把劇本研究的很徹，了解主人公的喜好。

跟老板討價還價后，他們買下那張。

今天收獲不小，趕在批發市場下班前，他們買齊了餐桌餐椅，還訂了小尺寸的沙發。

嚴賀禹和溫笛在沙發上眼不同，最后訂了溫笛看上的那套。

從家市場出來，溫笛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江城本地號，接聽。

是送斗柜的師傅，問家里有沒有人，天黑前給送過去。

溫笛看眼手表，告訴師傅，半小時左右到家。

約好了時間，跟嚴賀禹說：“我去趟房子那邊，你先忙。”

嚴賀禹：“我晚上沒其他事，跟你一塊過去。”

他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那邊，等著溫笛開車鎖。

溫笛瞅著他，“你自己車呢？”

他理由很充足：“知道你肯定開車來，我讓他們回去了。”

溫笛：“……”

不想跟他斗，拿出車鑰匙開車。

嚴賀禹坐上副駕駛，把座椅往后調，空間勉強夠開。

他系上安全帶，已經想不起上次坐的車是哪年。

兩人沉默了半路。

嚴賀禹手肘抵在車窗，幫一起看前邊的路況。

“《背后》大概多久能拍完？”他側眸，借著說話看一眼。

溫笛：“頂多一個月。”

后續的劇本都改好，周明謙滿意，說男主之間的對手戲終于有了張力。

“我現在能騰出力忙你的電影。”

嚴賀禹建議：“你先出去玩幾天，接下來又得忙七八個月。”喜歡雪，今年肯定沒時間過去，去年應該也沒去。

“趁著天還冷，你找個地方雪。布置房子的事給我。”

“下個月的，這個月二姑媽沒空。”

溫笛和溫其蓁約好了去雪，但溫其蓁這個月太忙，走不開。

“你表弟開學沒？沒開學的話，我們一起吃個飯。”

“早去學校了。”

接下來又沒什麼可聊的。

嚴賀禹打開音樂播放，找了一首粵語歌播放。

他把聲音開的很小，歌詞他記得，于是關了手機屏幕，到了副歌部分，他狀似無意低聲跟著唱。

以前秦醒就說過，哪個人能抵抗得了嚴哥唱歌時的嗓音。

溫笛握了握方向盤，以前他經常唱歌給聽。

思緒飄得有點遠，給拽回來，瞥他一眼，“你是不是很久沒去K歌了？”

“你怎麼知道？”

“唱跑調了。”

嚴賀禹確定沒跑調，是讓他別唱了。

他把音樂聲調大，沒再跟著唱。

車子還是停在前天停車的地方，他們走著去房子那邊。

夕收回最后一抹余，天沉下來。

嚴賀禹跟并排走，不自覺就會想，要是沒分手，現在會怎麼走路。肯定是整個人都賴在他上，拖著他走，一點力氣不想花。

“溫笛。”

“嗯？”

他指指賣串子的店鋪，“要不要吃？”

“不吃，晚上劇組有聚餐。”

嚴賀禹作罷。

送貨的師傅已經在院門口等著，柜子不算重，師傅直接背上二樓。

嚴賀禹要幫忙抬，師傅說抬著不方便，不如背著走。

斗柜直接左手邊的墻放，大小正合適。

溫笛雙手抱臂，站在廚房門口，盯著柜子看，要是再高三四公分會更洋氣一點，但市場上沒有高矮正好的柜子又恰好是喜歡的樣式。

“看什麼？”嚴賀禹開了客廳的燈。

溫笛說：“要是高一點就更好了。”這樣也不錯，上面再擺幾本書，放個花瓶裝飾一下，不影響整效果。

嚴賀禹思忖半刻，“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加可收的支撐。”

溫笛剛才沒想到這個法子。

“你等我回來，可能要一個小時左右。”

溫笛對著他背影問：“你干嘛？”

“買支撐。”

“不著急，等明天白天，我找師傅來安裝。”

“我自己裝。”

嚴賀禹拿上鑰匙已經匆匆下樓。

溫笛反鎖上房門，在屋里溜達，腦海里想象著哪些地方該添置什麼。

手機響了，秦醒打電話，問幾點到。

溫笛看了眼時間，“你們先吃，別等我，我這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忙完，斗柜要稍微改一下。”

“你在老房子那？”

“嗯。”

“那我給你打包一份送過去。”

秦醒不等說話，切斷電話。

溫笛發他消息：【不用打包送來，我回家吃。】

秦醒：【知道了。】

一個小時零十分鐘，嚴賀禹回來。

他拿鑰匙開門，沒打開。

“溫笛。”他叩門，“是我，開門。”

溫笛有一瞬間的恍惚，這一幕很悉。

大步過去開門，“在哪買的？”

“不知道，找了房東幫忙帶我過去。”除了支撐，他還買了一套工。

剛才他走得急，溫笛沒來得及問，“你會？”

“沒什麼技含量，我看過視頻，很簡單。其他人都是網上買的支撐回家自己安裝。”嚴賀禹放下工箱，在客廳地上鋪上紙板，讓溫笛幫忙抬一下斗柜，“把柜子倒過來放。”

放好柜子，嚴賀禹下外套，又下手表，“幫忙拿一下。”

溫笛接過來，他摘下袖扣又給，然后將襯袖一直挽到小臂。

客廳太小，溫笛往后退了幾步，不影響他干活。

靠在臥室的門框上，看他認真給斗柜加支撐。

客廳黃的燈打在他上，將他冷冽的氣質暈染了一層暖。

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想到‘洗盡鉛華’這個詞。

不清楚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還是本來時間就這麼短，覺沒用多久，他給斗柜加上了四只。

嚴賀禹又仔細拿卷尺量了每個是不是一樣高矮，確定無誤后，他將卷尺放一邊，“再幫個忙。”

溫笛給他手表，等他戴好，他們一起把斗柜抬到原位置。

嚴賀禹問：“現在怎麼樣？是不是你想要的樣子？”

溫笛看后，“比我想的還要洋氣一點。”

“那就好。”

嚴賀禹去收拾工。

這時有人敲門，“你好，外賣，一位姓秦的先生給你們點了火鍋外賣。”

溫笛忙開門，是兩位小哥配送過來，還給他們送了一個電火鍋和兩套餐來，連手的巾都有準備。

秦醒考慮周到，又買了一個超長的線排。

房子里有簡單的桌椅，他們將外賣放下后，一一代清楚才離開。

嚴賀禹用其中一條巾桌椅，說：“正好想吃火鍋。”

溫笛沒吱聲，把洗干凈的鍋通電，開始煮湯底，又將菜一份份打開來。

嚴賀禹幫著倒蘸料出來，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兩個人一起吃頓飯。

屋里很靜，只有打包袋的悉索聲。

他們相對而坐，嚴賀禹倒了兩半杯飲料。

湯底煮開，溫笛在往鍋里倒牛。

他拿起自己的飲料杯，跟面前的杯子輕輕了一下，“沒想到還能跟你一起吃飯，更沒想到，我們兜兜轉轉還能又遇上。溫笛，以前我能給你驚喜和浪漫，以后也能平平淡淡陪你過日子。”

他又加一句：“驚喜也不會比以前。”

他把杯子里的飲料倒在他杯子里，一個人將一杯飲料喝完。

溫笛始終沒說話，牛很快涮好，全部挑到兩個碗里，把多的那碗給他。

嚴賀禹默默吃著給涮的牛，心里涌出的滋味省了蘸醬料。

家里過于安靜，他打開手機，找了一首歌。

不是傍晚放的那首粵語歌，換了一首以前喜歡聽的。

優的旋律在空空的客廳回響。

“親的旅人，沒有一條路無風無浪，會有孤獨，會有悲傷，也會有無盡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