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服這事兒擱在別人上半點不稀奇, 但放在衛諺上，絕對稱得上詭異了…而且還是帶點喜的那種詭異。

沈遲意已經腦補出衛諺著個繡花針的樣子，力憋了半天, 到底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 最后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一笑可把衛諺給笑了，長這麼大誰敢這麼笑話他, 他早就一腳踹斷他的了！偏偏沈遲意這小板, 打也打不得, 罵也罵不了, 他往前一步，拇指狠狠住的臉頰：“很好笑嗎？要不要我幫你笑個夠？”

沈遲意用生平毅力繃住臉：“隨意笑幾聲罷了，世子你太敏。”斜眼瞅著衛諺著自己的手指：“還不松手？”

他用的力道不大，不過沈遲意皮，臉頰上被他出淺淺紅印，衛諺愣了愣, 重重哼了一聲。

衛諺把碗勺往面前重重一放，表不耐：“快吃，再不吃仔細我揍你。”

沈遲意的確腹中難捱, 也就沒推辭, 拿湯勺舀起一個魚兜子，又狐疑道：“世子沒在里頭下豆吧？”怎麼覺著衛諺突然這麼熱心快腸有點詭異呢？

衛諺聽到這話, 反而嗤了聲：“你現在攏共就剩下半條命，我犯得著給你下藥嗎？”

沈遲意一想也是，低頭謹慎地咬了一口熱騰騰的魚兜子。

這味道再次出乎了的意料，沒想象中甜的掉牙或者咸死人的味道，外皮晶瑩薄, 還頗有嚼勁，餡約莫是放了魚蝦等，鮮的人舌頭都快掉了，居然意外的好吃。

衛諺瞧小貓兒般謹慎的模樣，角不覺勾了勾，帶了點期待地問：“味道如何？”

他會的生活技能多不假，但這些本事，他大都是用來在戰場上為自己服務的，平常在軍營衙署王府的時候，他也不會閑的沒事跑去做飯，所以就連他老子都沒吃過他做的一粒米，但這次給沈遲意下廚，他不但不覺著別扭不悅，反而有些期待。

他煮出來的東西，自己吃著倒是不差，就是不知道沈遲意覺著如何了？

沈遲意低頭把一個吃完，簡短評價：“好吃。”

又舀起一個，見衛諺角上揚，有得意之，便出聲揶揄道：“難為世子公事繁忙，還有心思琢磨易牙之道，一碗魚兜子也做的這般清鮮。”

衛諺心不錯，就沒計較的挑釁：“本世子天資過人，這麼簡單的事兒，隨便學一學就會了。”他說完，便見沈遲意臉一僵，他好笑道：“你不會下廚？”

這可算稀罕事，便是他妹沁縣主那樣刁鉆跋扈，也學過幾道菜充充樣子。

別說下廚了，沈遲意連鍋子是圓是扁的都沒注意過，聞言冷哼了聲：“我又不是廚子，犯不著廢這個心思。”

衛諺嘖嘖：“你這樣的若是嫁人，非得尋個會下廚的男人不可。”他略頓了頓：“可惜了，我父王這輩子也沒去過廚房。”

沈遲意低頭專心吃著魚兜子，本不接這個話茬，衛諺便覺著無趣起來，微哼一聲，也不說話了。

衛諺見不搭理自己，本來有些不痛快，但見吃的香甜，吃相規整還引得人頗有食，舌尖時不時輕角，他角又不覺揚了起來。

吃了幾個，見衛諺還沒走，有點納悶他想干什麼，奈何這飯是人家做的，也不好直接攆人。

沈遲意平時吃十來個也就能飽，這回不知不覺胃口大開，竟吃了近二十個，到肚子都有點鼓了，忙放下瓷勺：“我吃飽了。”

衛諺是按男子飯量做的，見里頭還剩下一半，不覺皺眉：“再吃幾個。”

沈遲意搖頭，盡量抿著，不讓自己打嗝：“吃不下了。”

本來想讓衛諺把剩下的倒了，他瞧吃的滿足，自己也有些了，不知道從哪里出另外一把瓷勺，低頭吃剩的半碗魚兜。

沈遲意張大了：“那是我吃剩…”

衛諺風卷殘云一般，很快把剩下的半碗吃完，見滿面錯愕，不以為意：“急行軍的時候，別說是剩飯了，有時候都得吃生的，剛好我也了。”

衛諺也不知道想干什麼，吃完了東西也不急著走，了兩盞滾燙甜湯，在房里一口一口啜著。

沈遲意擰了下眉，忍下趕人的沖，跟他比定力似的，也慢慢啜著甜湯。

這驛館甚是簡陋，隔音也不大好，左右房間的聲音都能模糊聽到一些，就在兩人喝茶較勁的時候，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子如泣似訴的低哭和男人沉重的息，隔壁兩人似乎也怕擾民，忘一瞬之后，連忙低了聲音，只模糊地傳來木床搖晃的響。

沈遲意臉一僵。

衛諺余一直有意無意地關注沈遲意，聽到這短促有力的聲音，也沒多想，隨口尋了個話頭：“隔壁兩口子打架了？”

沈遲意沒想到衛諺還是一純男，臉上不自在之更濃，沒好氣道：“不是。”鄙夷地看了衛諺一眼：“不是世子想的那種打架。”

隔壁木床搖之聲越發劇烈，衛諺也逐漸回過味來，本來奇厚無比的玉面，也逐漸染上一尷尬。

他不自在地了子，眼瞧著沈遲意也是一臉不自在，他神又松泛下來，慵懶地捧著茶盞：“不是我想的？你知道我想的是哪種？”

沈遲意沉著臉不說話，衛諺水墨勾畫般的眼睇著，不懷好意地翹，佯做好奇：“側妃娘娘博學，不如教導教導我，他們究竟是怎麼打架的？”

這時候倒知道側妃娘娘了！

沈遲意真后悔方才接了話茬，把最后一口甜湯喝完，瓷碗往桌上一丟：“天不早了，世子早些休息吧。”

衛諺心頗是不錯，難得沒有再生事。他等兩人都吃飽喝足，他用纖長的，看上去貴氣無匹的手，麻利地收拾了碗筷，他雖然沒伺候過人，不過干起這些活兒來也有模有樣的，等桌面重新恢復整潔，他才端著托盤起離去。

沈遲意給瞧的一愣一愣的。

衛諺特地留下來等吃完飯喝完湯，不會就是為了收拾打掃吧？

原書里衛諺就是一個笑傲王侯，天資卓絕的貴公子，平素他表現的也跟書中描寫相若，沒想到他私底下還有這種好，這還真是…詭異。

……

早上起來，衛諺的副將周釗神頗為復雜。

沈遲意的房門是半開著，他出來起夜，看著自家世子頗為周到地給那位沈姑娘收拾杯盤，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世子居然伺候起人來了？世子什麼時候會干這些雜活了？世子不是最厭沈姑娘嗎，何至這般殷勤？

周釗小小的腦袋里裝了幾個大大的問號，不過他冷不丁瞧見衛諺有點愉悅有點的表時，又默默地把疑問重新塞回肚子里。

這間驛館距離羌族的居地也不算太遠，眾人一早出發，又趕了大半日的路程，終于在傍晚之前趕到了羌族襲居的地方。

既欣喜于自己上的蠱毒終于有解，又有些好奇夏洵此，便下了馬車，跟衛諺一道去了夏洵住的巫廟。

夏洵的婢子卻恭敬回報：“世子，我們大巫正在煉藥，如今已到了最要的關頭，還請您稍待一陣，大巫一旦出關，必來先知會您。”

衛諺似乎并不意外，微微頷首：“讓不必急，我們在巫廟偏殿候著便是。”

豁，衛諺這麼可真是難得，沈遲意對夏洵越發好奇起來，若有所思瞥了他一眼：“世子沒及時見到夏大巫，怕是很失吧？”

衛諺卻冷哼了聲：“若不是為了解你上蠱毒，我這輩子都不會來見。”

沈遲意越發好奇，嘗試著打探：“莫非…世子和那位大巫有什麼齟齬不？”忍不住謔笑：“難道世子欠了的債？”

衛諺用一種看變態的眼神看著，他張似乎想說什麼，又搖了搖頭，抬步進了巫廟。

沈遲意給他詭異的反應弄的滿頭霧水，又滿懷興味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進了巫廟。

兩人在巫廟里等了近一個時辰，偏殿的門這才被緩緩開啟，一個量纖弱，上帶著淡淡書卷氣的子走了進來，白皙，眉目深邃，容貌雖算不得上乘，不過氣質顯然是絕佳的。

一玄巫祝的式服，上繡星辰日月，很有神的味道。

沈遲意懷著看戲的心態，難免在心里把和薛素比較了一番，貌上薛素顯然勝過不，不過這般氣質倒也可補足了。

打量歸打量，但眼前這人是要救自己命的，禮數上半點無缺，起主行禮：“見過大巫。”客氣且誠懇道：“我不幸中奇毒，本來自覺無救，已打算閉目等死，幸聽聞了大巫之名，又得知大巫愿意救我，我心下萬般佩，還請大巫我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