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擱在以前, 衛諺這廝干多出格的事兒，沈遲意都犯不著為他發那麼大的火，但就在前些日子, 兩人已經有些的意思了，日常相也稱得上你來我往, 衛諺卻轉頭欺騙，做出瞞下書信的混賬事, 實在是惱火至極。

除了惱火之外, 還有幾分難過和憋悶, 兩人的地位并不對等, 這個是知道的，也努力在小這種差距，結果衛諺倒好，他想怎樣就怎樣，本連說話的余地都沒有。

這事兒說大也不算大，跟衛諺曾經干過的混賬事比起來輕多了, 不過心里清楚得很，若還像原來一樣對衛諺沒半點意思，估計也不會惱怒至此, 就是因為他讓存了期待, 轉眼又騙騙的一臉坦然，毫無愧疚之意, 這就格外讓人難以接。

大概是為了配合的心，走到半路，天上突然飄起綿綿秋雨，如如霧地拂在面上，等到了衛諺衙署的時候, 裳也被洇了大半。

衛諺剛理完手頭公文，見沈遲意過來，面上先是一喜，見裳了，臉一變，忙讓卸下外面的斗篷，下自己披風給罩在上，抱怨道：“你有什麼事非得下雨天過來，到時候生病抓藥，豈不麻煩？”

他說話一貫是如此，輕斥了一句就把披風罩在肩頭，把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實實，才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你就這般想我？這麼迫不及待地要來見我？”

沈遲意沒接話，面沉如水。

衛諺這才覺察出不對，聲音放輕了幾分，皺眉道：“你究竟怎麼了？”

沈遲意沉默地盯了他一會，才緩緩道：“今天我姑母過來了。”

衛諺臉微變，很快又做若無其事：“既來了，你怎麼不好好招待？”他含了一戲謔的笑：“莫非你想領我一道去見你家長輩？”

見衛諺還這般嬉皮笑臉的，沈遲意臉更冷了幾分，邦邦地撂下一句：“不必，我姑母未必想見郡王。”扯了扯角，冷笑了下：“也不敢自稱王爺長輩。”

衛諺聽這般稱呼自己，心下終于覺著不好，輕輕道：“你惱什麼？”

沈遲意抿了抿：“幾日前，我姑母托王爺給我送來一封書信，不知王爺是否還記得？”

衛諺先是一愣，繼而出恍然神，屈指輕點眉心，神毫無破綻：“你說這個啊，那幾日送信的員忙昏了頭，不留神把你的書信弄丟了，他又怕我責罰，跟我胡謅說你姑母不曾送信過來，昨日才敢告知實。”

他手要挲細的臉頰，是個模樣：“我讓他過來給阿稚賠個不是，罰他幾月薪俸如何？阿稚可別為他氣壞了子。”他說完就要把那員來，讓他認下這個黑鍋。

這話說的，倘不是沈遲意心知事原委，只怕真要信了他的鬼話，見衛諺都到這時候了，還敢欺瞞于，簡直把當傻子糊弄！

氣的子輕，一把拍開衛諺的手，指尖狠狠點上他的口：“郡王莫不是以為這世上就你一個明人，別人都是傻子不？你還想用這等把戲來糊弄我？！”

怒極：“你瞧了我的書信，看見我姑母在信上說要把我接去邊住幾日，然后你就蓄意瞞下這封信，還騙我說姑母沒有寄信來，這些日子我說想去瞧瞧姑母，你也屢次阻攔，姑母想來蜀中，也被你使絆子攔了好幾回，要不是今日巧合之下終于見到我，只怕我現在還被你蒙在鼓里！”

沈遲意說的半分不錯，衛諺瞞下書信之后，確實做了些手腳，好讓姑侄倆暫時不得相見。

衛諺默了片刻，有些別扭地扭過頭，輕哼了聲：“我是為你好。”

他有些不以為然：“你大哥沈澤曾經想刺殺于我，沈家其他人也未必靠得住，誰知道你這姑母是否可信？再說你那表兄就算殿試得中，也不過一個進士嗎，去荒僻之地任個縣令便是頂天了，焉能護得住你？他簡直癡心妄想！”其實就算沒有沈澤那事，除了沈遲意之外，現在其他沈家人他都信不過，也瞧不上。

他說著說著，自己倒生出幾分惱意，聲音沉了幾分：“他們還說要給你介紹幾個同年，什麼狗東西，也配到你面前顯眼。”

這事兒也讓他生出幾分危機來，畢竟沈遲意和他還沒有任何牽絆，他是個掌控頗強的人，不能把沈遲意握在掌心這件事，讓他有些焦慮不安。

他提到沈姑母和沈家其他人的時候，口吻中帶著冷意，沈遲意見他這幅不知悔改，甚至半點沒覺著自己做錯的德行，心口一陣一陣發堵，雙目徹底被怒火點燃了：“我信誰，要做什麼，都該由我自己判斷才是，而不是你在背后那些手腳，蓄意欺我騙我！我都有你了，表兄隨便給我介紹個什麼人，我就得跟人跑了？！難道我和在你眼里，就是這般水之人？”

厲聲道：“你就算覺得不妥，也該直接和我說，憑什麼用這等手段待我姑母？”哪怕兩人漸濃，衛諺仍是對沈家充滿偏見，又打著為好的旗號任意欺瞞，簡直半點不知尊重。

氣惱之下說的話簡直振聾發聵，尤其是那句‘我都有你了‘，簡直在衛諺心中擂了下，他張了張：“我怎會如此看你…”

他遲疑了下：“我只是擔心你人蒙蔽…”他似乎沒想到沈遲意會這般惱火，頓了半晌，費了平生最大的功夫，才終于放下段說了句話：“你別氣了，這回是我不好，我以后不會再藏你書信就是。”

他又輕撇了下：“我若真想讓你和你姑母不再相見，就不會單單只瞞下一封書信了，這般又是想帶你離開，又是要把你另嫁他人，已然了我的逆鱗，若非是你至親，我早不容了。”

沈遲意很心，就算當初和學長正在熱的時候，兩人出了問題，也毫不猶豫地提了分手，但就在方才過來的路上，甚至想過，假如衛諺承認此事，也愿意誠懇認錯，或許會考慮把這事兒翻篇…也許對衛諺，是有些不同的吧，正是因為不同，才會格外惱怒。

但他這般理所當然的姿態…沈遲意深吸了口氣，臉已經冷沉下來，眸中一片失：“若你和我易地而，我權勢遠勝于你，我也像這般對你肆意欺瞞，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你，你會是個什麼心？”

衛諺一怔，還沒來得及回答，沈遲意已經轉走了。

衛諺抬步想追，衙署人來人往的，好些下屬齊齊探頭看了過來。

他面上一赤，冷冷掃了一眼過去，過來的腦袋又齊齊了回來，他還想再追，沈遲意已經上馬跑的不見影了。

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意思再追上去，抿著角，氣哼哼地轉回了衙署大堂。

……

可惜衛諺這勁注定較不了多久，還沒過兩日，周釗就匆匆跑過來，有些慌張地道：“郡王，二殿下出事了。”

衛諺心下正煩，聞言冷冷皺眉：“衛詢他怎麼了？”

周釗語速飛快：“您還記得祁王嗎？”他不等衛諺回答，快速道：“近來皇上那里好像有些異，您知道，皇上和三皇子忌憚祁王這個長子嫡出已久，早就之而后快，而祁王本該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心下焉能沒有他念？這回要麼是皇上想對祁王下手，要麼是祁王有什麼謀劃。”

他深吸了口氣，飛速道：“二殿下得了消息，意多探聽些報，便冒險親自帶人跟了上去，但不留神中了埋伏…”他看了衛諺一眼：“了重傷，現在人還在邊界一帶，暫時不能返回。”

衛諺就是相信衛詢的能耐，才敢把探聽報的事兒給他，沒想到他這回一時急，竟莽撞了。

不過他就是再惱，也得把人撈回來，他當即起，語調極快地下令：“帶上百余銳，隨我去邊界一趟。”他沉聲道：“只帶銳過去，別帶太多人，免得打草驚蛇。”畢竟如今局勢張，衛詢又是在邊界中的埋伏，一個鬧不好就得大干戈，打仗他是不怕的，不過他并不想做第一個出手的人，一個不慎就讓陸枕溪或者朝廷坐收了漁利，那就是為他人做裳了。

衛諺事比衛詢老道許多，披星戴月地奔襲七日，終于趕到邊界，跑去了衛詢藏的一農戶。

衛詢臉比衛諺前一陣傷的時候還差，上更纏的跟粽子似的，他難得有些慚愧：“這回是我冒失，有負兄長所托。”

衛諺愿意來撈人，但也不代表他心里沒有火氣，他面冷凝，眉眼仿佛罩了一層寒霜：“蠢貨，你是什麼時候得知的朝廷有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