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家抬出去裝車了,衛姨在門口看著,等著車走遠了才走回來。
步子比年輕的時候慢了許多,但是瞧著還算穩健,龍宇在旁邊想扶一下,老太太搖頭拒絕了,笑著道:“還沒到自己走不的時候。”
龍宇把手收回來,那邊方景堯沒收,他打小皮實慣了,笑嘻嘻地依舊攙著老太太,結道:“那可不,咱們得要這份兒氣派啊,姨,我扶著您走,您一下是不是有慈禧的覺?電視里可都是這麼演的。”
衛姨哭笑不得:“快走你的吧。”
方景堯沒松開,老太太進門的時候下意識抓了他的手臂一下,抬的時候還是有些吃力的。等進屋,方景堯這才松開。
房間里唯一的大件也騰出去了,老房子里更是空空。
衛姨站在那兒看了一圈,嘆了口氣道:“這房子還是當初你姨夫單位分的,現在一眨眼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日子過得真快。”
龍宇安道:“等您以后好點了,再來瞧瞧。”
衛姨搖了搖頭,笑道:“算了。”
方景堯道:“姨,這里拆遷之后要改新小區,您到時候想來,我就陪著您來轉轉。聽說對面那邊要建一個大的溪水公園,您多來走走,就健康了。”
衛姨對他說的這話倒是點頭贊同了,瞧著家里還剩下一點老舊的家,就吩咐龍宇和方景堯拿著去送給斜對面住著的一戶人家。
“是來城里打工的一對夫妻,日子過得,早上起來賣早點,四點多就開始忙活了,晚上六點才收攤。我看著那家人老實的,你倆給他們送過去,擺攤總需要點板凳什麼的,能用得著就留下,幫一點算一點。”
龍宇答應了一聲,和方景堯進去把剩下的那幾張小木凳也搬出去送到對面。
那邊人不在家,方景堯就把凳子擱在了門口。龍宇留了一張紙條,方景堯湊過去看了一眼,覺得他寫得太正式了,又在上面畫了個Q版的小人,看起來可許多。
方景堯說:“你這樣送東西可不行啊,寫得這麼公式化,人家要是不好意思了怎麼辦?”
龍宇道:“我是想得沒你周全,可能送得吧。”他看著方景堯笑了一下,“剛才那個許小姐,你也送過東西嗎,也是畫了圖送的?”
方景堯道:“你說許?還真沒送過,一般都是送我們。”
龍宇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看著他沒說話。
方景堯道:“真的。小時候給我們帶過不吃的,全班男生都有,照顧得特別周到。當時喜歡其中一個,但是人沒看上,傻乎乎地給全班送了好長時間小餅干,臨畢業了都不敢開口說。”
龍宇挑眉:“這事你記得清楚的?”
方景堯道:“也就是小時候一起玩得多才記得住,后來初中就聯系了,大學更是……”
龍宇搬完東西去了旁邊的小廚房洗手,那邊水龍頭不好用,方景堯幫他扶了一下,道:“龍宇,我就不信你以前讀書的時候,一個孩都沒對你有好,怎麼也得有那麼一個兩個吧?”他說完看著龍宇,帶著點自己都沒聽出來的酸意,“你可都沒跟我說過這些事兒。”
“太忙了,記不住那些。”龍宇在跟方景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一般都是孩記得我,比如今天這位許小姐,我們小時候的事,記得都比你清楚。”
方景堯道:“那是因為從小就跟男孩玩得多啊,許就喜歡長得帥的男生,好看的哪個記不住啊?你別看模樣乖巧的,還有過一陣叛逆期呢,談了好幾個男朋友,一個比一個垃圾,初中那會兒我還和陳璽幫收拾過一個校外的,要不然得讓人訛一筆錢。啊,也就是記好,別的沒什麼,考試的時候拿過一個全校第一,后來畢業了也是去考的公務員,一路順風順水,就是運一直不好。”方景堯說著自己也笑了下,著下說,“可能這個名字也有加作用,希有好運氣,到個好的吧。”
龍宇抬頭看他:“你對沒什麼想法?”
方景堯彎著眼睛笑了下:“我能有什麼想法啊?我還怕對你有想法呢,嘿嘿,我老公真帥啊!”
龍宇把他推在墻角,道:“你再說一遍。”
方景堯嚇了一跳,跟著就開始推他:“哎呀,你手上可都是水,都弄我服上了。”
龍宇不理,在他耳邊又低聲要求了一遍,方景堯躲不過去,剛才開玩笑還沒什麼,現在認真再他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小聲道:“不行。”
龍宇親了他一下,道:“就說一遍,我想聽,你再一聲。”
方景堯大著他蹭了下,眼里帶著點笑意道:“我怕你不了。”
龍宇低頭親他,已經有些不了了,含著他的吮了下,道:“不說的話你就先過去吧,讓我自己待會兒。”
方景堯道:“怎麼了?”
龍宇往前頂了他一下,瞇著眼睛看他。
方景堯有點驚訝,還想手再確認一下:“怎麼回事?我剛才可沒你啊,你自己都胡思想什麼呢你……”
龍宇額頭上都開始冒青筋了,躲開點不讓他再靠近了,這人了完全沒自己覺,別說滅火了,完全就是個移火源:“你先出去,過會兒就好了。”
方景堯看他黑著臉的樣子繃不住有點想笑,點頭道:“那,你自己在這兒先冷靜一會兒,我先出去了。”
龍醫生自己待在小廚房里反思自己為什麼找了個禍害,認真“閉門思過”。
方景堯溜達著去找衛姨。
大院老式的房子隔間多,方景堯走回去的時候,許正在給衛姨看一個東西,拿手心托著特別小心,還帶著點期盼的看著衛姨,小聲問道:“……真的嗎?我以為這個是清朝的,不過它是民國的也算是古董了吧?”
方景堯湊過去看了一眼,許手心里放著一個兩指寬的鼻煙壺,做得致的,不過實在太小巧了些,雙層琉璃隔著,都有點看不清里面繪制的是個什麼,模糊瞧著像是個小。
“算吧,里面是花神生肖,還不錯,做工很細,保存得也好。”衛姨拿著放大鏡看了下,點頭問,“這東西哪來的?”
許神有些發虛,勉強道:“就、我自己去地攤上淘的,衛姨,這個拿去賣的話,能賣多啊?”
衛姨想了下,道:“三四千吧,要是湊齊了一套,可能有個五六萬,一個單賣不會貴到哪兒去。”
許“哦”了一聲,把東西收回去,看著有些失。
方景堯有些好奇,問要過來自己看了一會兒,道:“這里面好像是個兔子……”
衛姨把放大鏡給他,指點他去看:“可不就是個兔子?這邊一團是只小兔,肚子那邊。”
方景堯這回看清楚了:“哦哦,我還以為是尾呢,好致啊!”
衛姨點頭道:“雙兔不常見,要不然單賣也就千把塊的東西,這個收藏一段時間應該會更好。”看了許一眼,“你爸以前不是喜歡收集這些小東西嗎?你可以拿給他看看,他瞧得比我準一些。”
許口頭上應了一句,瞧著有些心神不寧,對收藏也沒什麼興趣,瞧著倒是有些缺錢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道:“衛姨,我記得去年的時候,不是有個人賣了一個鼻煙壺得了十幾萬嗎?”
“那個是琥珀的,這個是琉璃燒的,材質不一樣,不能比。”衛姨搖了搖頭道,“你要是能弄到清初掐琺瑯的鼻煙壺,那就又是另一個價格了,那些都在大家手里收著呢,你能從地攤上找到這麼一個,已經是緣分了。”
許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多。
方景堯在一邊拿了放大鏡還在看里面那對小兔子,越看越覺得巧,這麼大點的東西,繪制的纖畢現,雖然有點兒小瑕疵,但是比機制作出來的帶著溫度,特別招人喜歡。他在那兒翻來覆去地看,衛姨也跟著瞧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他托著鼻煙壺的手指——或者說他手指上的戒指。
衛姨多了看了一眼,笑著道:“你戴的這個戒指也不錯。”
方景堯就是來認親戚的,進門就喊了“姨”,這會兒更是不害了,笑著道:“姨,您還懂戒指呢?”
衛姨湊過去把他手指放到放大鏡下,點頭道:“你們那些牌子我是不懂,不過你這個細致的,做得不錯,好像是心臟吧……對,是心臟。”
方景堯愣了下:“什麼心臟?不是蘋果嗎?”
衛姨失笑,把他手指擺正了道:“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