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種況,穆燁能聽話停下?他又不傻。
藺荀追勢兇猛。穆燁見電梯還得耽誤時間,便索推開門從旁邊的樓梯下去。
藺荀換鞋出來,追至樓梯便聽見下面遠遠傳來的響聲。穆燁至已經跑下三四樓了。
“跑得倒快。”藺荀目幽深地盯著樓梯,放棄繼續追穆燁的念頭。
反正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穆燁狂奔至九樓,樓道裡面靜悄悄地,聽不見藺荀追過來的靜。
他這才微鬆口氣,接著倚著牆壁彎腰穿鞋,顧不得慘被踩髒的子。
穆燁穿好鞋,放鬆地踹著氣,又整理過服,這才從樓梯出去,重新乘電梯下樓。
電梯下至一樓,穆燁出去前還謹慎地打量著外面,怕被藺荀給甕中捉鼈。
電梯外面空地沒有人影。穆燁放心出去,並打定主意,這段時間除非必要,他便能躲藺荀多遠就躲多遠。
接下來幾天,穆燁沒再跟藺荀過面。他想著過去這麼久,藺荀應該也不會這樣斤斤計較。
但以防萬一,還是該再久一些,好讓彼此都徹底忘記這件事的存在。
從表面看,穆燁的日子又回歸最初,他白天上班賺錢,晚上去醫院陪他媽。
工作仍會有諸多不如意,可這便是職場司空見慣的事。
可這僅僅是表面,通訊錄裡藺荀的號碼,微信裡藺荀的朋友圈,朋友接連發來的祝福,皆不斷提醒穆燁,他已經結婚了,還很快就要舉行婚禮。
他今後可能會離婚,也可能會跟藺荀培養出。
兩者相比,穆燁心裡的天平其實更偏向於前者。
他不討厭藺荀,卻也挑不出自己跟藺荀究竟有哪兒合適。
除此外,也還有好消息。
醫生告訴穆燁,說他媽的恢復況很好,按這發展趨勢,應該再過一周左右,他媽就能夠出院。不過出院以後,仍然要終生服用抗凝藥,再定期去醫院檢查。
穆燁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便去病房告訴他媽這消息。
陳容住院這麼久,早就悶得想儘早出院。格屬於閒不住的類型,又對現代電子產品不興趣,不會玩手機,不玩遊戲,看電視更容易犯睏,便只希能儘快出院回家。
家還養著豬跟鴨,怕自己不在家,穆燁他爸會統統著賣掉。
這種缺德事穆燁他爸完全能做出來。
跟陳容同病房的話嘮大嬸已經出院,小姑娘昨天也出院了。醫院暫時還沒安排病人住進來,所以便只陳容一人。
穆燁告訴他媽病後,陳容心明顯好轉,又念叨著得儘快回老家。
穆燁沒吭聲,給他媽剝了香蕉。半晌把深思慮數天的決定說出來:“媽,你這病得一直吃藥,還要定期檢查,今後更不能勞累,老家的活你也幹不了。所以我希你能就留在北京,我重新租房子。你也知道我工作很忙,這樣我們住一塊,你有空還能給我做飯,照顧下我,我們很長時間沒這樣相了。”
陳容目閃爍,顯然很不贊同,猶豫道:“這……我來北京,你爸怎麼辦?”
“他手段多,總不能死。”
“你爸不會做飯,又好吃懶做,我沒在家這段時間,他還指不定怎麼過的。”
穆燁語氣不善道:“媽,你還管他幹嘛?你忘記他以前怎麼打你的?我稍微犯點錯,他就要把我扔河裡淹死。他煙酗酒無惡不作,是你把我養大的,你辛苦賺錢供我讀書,他還你的錢,我……”
陳容低著頭,眼泛淚,囁嚅道:“可他到底是你爸。”
“的確,他要不是我爸,我早懶得管他。”穆燁憋著怒火道:“但媽你沒必要再伺候他,他憑什麼!他到底憑什麼!他打罵你辱你瞧不起你,你卻還一而再地原諒他。我不清楚你到底怎麼想的?”
陳容許久才底氣不足地說:“你爸他現在已經好多了。”
“媽……”穆燁倍無力。
“小燁,媽是人,沒辦法,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何況家裡有男人,總比沒男人要強。”陳容清楚穆燁不聽說這些,會覺得沒骨氣太懦弱。可陳容思想傳統守舊,亦並非輕易便能扭轉的。
抬手抹著眼淚:“我這肚子也不爭氣,沒能給你爸生兒育,他很介意這個,是我對不起他。”
“你沒有對不起他。”穆燁煩躁地著太,轉移話題道:“媽,我們暫時不談這事。等過完年再說。”
“可你爸……”
“讓他自己過年。”穆燁說著又道:“我會給他寄錢的,而且家裡還有頭豬,他肯定會賣掉。”
陳容見穆燁滿臉怒容,不敢再反駁,便沉默著不說話了。
提及過年,穆燁又順其自然地想到結婚的事。
他之前一直企圖找機會跟他媽說,可卻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
陳容拭去眼淚,抓著穆燁手道:“小燁,你讀書多,不要怪罪媽。社會發展快,媽跟不上你們的思想。”
“沒事。”穆燁搖頭:“媽,我是怕你委屈。”
陳容笑道:“我不怕,你高興媽就高興。”
說著又突然問道:“小燁,你有話要跟媽說嗎?”
穆燁頓時表疑地看向他媽。
陳容了然道:“你這段時間就不對勁,看著我又不說話。你有什麼事?跟媽就不要拐彎抹角的。”
穆燁既驚詫又無奈,沒料到他話還沒說出來,便被他媽給提前猜到了。
“媽,你其實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吧?”穆燁故作驚訝道。
陳容轉眼便又笑容滿面:“媽看著你長大的,還能有誰比媽更瞭解你?”
穆燁哀怨地開著玩笑:“是啊。可我跟爸之間,你卻還是偏向爸。”
陳容連道:“媽最重要的人是你。”
“我懂,跟你開玩笑嘛。”穆燁說著突然沉默下來,病房裡翻湧著抑沉悶的氣息。
他接著避開陳容的目,難以啟齒地艱難道:“媽,我要結婚了。”
陳容既驚又喜,高興看著穆燁,欣喜道:“你這孩子,幹嘛不早說,這多好的事。對象是誰?姓甄的姑娘?”
“我跟早就分手了。”
“沒事,我兒子這麼好,是沒眼。”陳容霎時春滿面,急忙追問道:“快告訴媽,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什麼?哪裡人?媽以前有沒有跟見過面?”
陳容越興,穆燁就越糾結。他頂著媽翹首以待的眼神,近乎誠惶誠恐地低聲道:“他藺荀,北京人,你以前……跟他見過一面的。”
“我還見過?”陳容猶疑道:“可我過來也沒見著幾個姑娘啊。”
“……你做手那天,他也過來醫院了。”
陳容連忙著急道:“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媽表現得還好吧?這姑娘是醫院裡的護士?”
穆燁底氣不足的搖頭。
陳容還要繼續猜,把記住的姑娘統統過一遍。便聽穆燁突然解釋道:“媽,藺荀他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這怎麼……”陳容一臉的迷惘並非作假。
穆燁隨即重複道:“對,藺荀是男人。”
陳容吶吶道:“但男人跟男人怎麼……”
“能結婚。”穆燁打斷道:“兩年前,國家就已經通過了同婚姻法。”
“哦。”
“媽,我跟藺荀決定年後結婚,我希你能參加。”穆燁說完這話,唯恐他媽會當場拒絕,接著將他痛駡一頓。
他甚至已經考慮清楚說辭,該怎樣勸說他媽,又怎樣替自己的解釋增強信服力。
陳容的回答卻出乎穆燁意料。
因穆燁的話而短暫驚愕,眼神亦游離不定。只是陳容很快便迅速反應過來,笑著道:“你要結婚,我這當媽的肯定參加,你別嫌棄媽會給你丟臉就行。”
穆燁著陳容,難以置信道:“媽……”
陳容溫慈道:“媽的確不能理解這種,但既然你喜歡,媽就能接。媽希你能過得幸福。藺荀……是那天進過病房長得又高又帥的年輕人嗎?”
穆燁聽得鼻子一陣發酸,接著點頭道:“嗯,就是他。”
“我就覺得不對勁,他看你的眼神不對。”
“哪兒不對?”
“說不清楚。”陳容絞盡腦道:“就覺他眼神全放你上,沒怎麼注意過別人。”
藺荀把眼神全放他上?
這怎麼可能。穆燁暗暗道。
他和藺荀既無基礎,又並非真的。難為他媽竟能編出這樣的一番說辭。
穆燁心如明鏡,卻不會傻得去沒事找事,反而給自己惹麻煩。
從此時開始,他要專注做的,便是跟藺荀一塊裝出恩有加的模樣,以便能讓他媽安心。
接著,陳容又向穆燁問了許多有關藺荀的事,問他的家庭、事業之類的。問完又唯恐穆燁會吃虧,抓著穆燁給他傳授好一通的夫妻相之道,說要能包容能忍讓,能相互諒解。既然結婚走到一塊,就要努力過一輩子,輕易不要離婚的念頭。這年頭,離過婚的男人很掉價,要再婚非常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