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聶長生的余生太長了，長到，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被管理時間的神靈強加了無數個世紀的基數，讓它們走得如此的慢，如此的重，如此的毫無意義，莊凌霄都不愿意再嘗試第二次沒有這人在邊時那種極度惶恐極度不安極度煩躁的滋味了。

一只堅韌有力的手悄然握上了他的握拳抖的左手，莊凌霄微微轉頭，看到的是眉眼溫和直視著他的聶長生，彼此肩膀靠著肩膀，手指扣著手指，的掌心傳來的溫熱更熾。

莊凌霄涌現的所有戾氣陡然被離，鼻翼里依稀聞到了從遙遠花田里飄來的郁金香花氣，似有若無，偏偏就能嗅出其中的淡淡的甜味。

難得聶長生毫無畏懼地在公開場合示好，莊凌霄心大好，他的手心，邊勾起一淺淺的笑意。

如果不是掌心的溫度慢慢堆上了心頭，聶長生本抑不住心的澎湃，原來最初出現在海盜船上空的軍事飛機，竟然是控于林奇的指令，難怪當時的他和馮厝都覺得救援隊伍連轟帶炸的一點也不像救援隊伍，反倒更像是索命的閻羅，也難怪莊凌霄最后出現時會這麼額生氣，他氣的，大概是自己棋輸一著，中了林奇的詭計，才會在軍艦上怒形于，渾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

聶長生又想起剛剛在教堂外的莊凌霄見到了林奇后一言不合就撲上去跟他廝打在一起，狠命地要將他置之死地，即便后來他上前幫忙合力制服了林奇，莊凌霄依舊拳拳是力，將林奇打得鼻青臉腫，跟個豬頭一樣。

這個男人，從拘自己到一同步了婚姻的殿堂，他依舊沒有把所做的一切都跟自己提起過一句，如果不是從甘棠的電話里聽到，如果不是從林奇的里聽到，他大概還會繼續瞞住自己，或許以為一輩子不讓自己知曉更好。

可是，聶長生不是溫室的花朵，不需要被這個人如此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他或許沒有強大的背景可以跟林奇抗衡，可是如果危險到來時，他也不會是古代手無縛之力的弱書生一樣毫無反抗能力，論格斗，論急智，他分毫不輸任何一個殺手、雇傭兵。

他可是連常年打家劫舍的海盜都能制服的男人！

或許，這麼多年來以來，便是他的忍讓與寬和，才助長了莊凌霄對他的掌控的勢頭，一味的替他殺伐決斷，一味的護他一世周全，可是，他也是一個男人，敢作敢當的男人，有能力自衛的男人，怎麼會甘愿躲在莊凌霄的羽翼下做他金屋里的臠？

是時候要讓枕邊人知道，他是有能力自保而且還能保護弱小的男人。

如此盤算著，聶長生的邊也出一個淺笑，眼底里的溫多了一堅韌的芒。

一旁的林奇將他倆的匯幸福的目看在眼里，中那憤恨之火燒得越來越旺盛，他倆是可以長相廝守了，可他的哥哥只能躺在冰冷的墓碑下，就連在彌留之際想要見上那人的一面也不可能。

哥哥就是帶著這樣的憾離開世界的，他離去的最后一句話，就是握著林奇的手，請求他務必把那人帶到他的墓前見上一面。

林奇至今還深刻地記得，他那個無所不能的哥哥，那個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哥哥，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出手不知道要去勾住什麼東西的哥哥，臉上已經離了昔日的彩，神變得那麼的憔悴，變得那麼的瘦弱，可是眼里的不甘卻又是那麼的鮮亮，那麼的沉郁……

哥哥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悲慟的林奇一邊抹掉臉上的淚痕，一邊握著拳頭在心底起誓，不僅是那個令哥哥抱憾終的人他不會放過，就連幫助那人逃跑，害得哥哥帶著重病像一個無頭的蒼蠅在那片土地上撞的兩個人，不管是哪個，都逃不了他替哥哥復仇的手掌心！

現在，那個人已經被他抓到了哥哥的墓前懺悔了，可是，僅僅是懺悔是不夠的，他原本是想要以命抵命的，再不濟也要剜放，讓那人痛不生，卻又生不如死，以祭哥哥的在天之靈。

可是，好像有什麼地方出現了偏差，他對著哥哥深的那個人時，竟然下不去手了……

林奇堅信，一定是那個人懂得怎麼使用巫，甚至懂得怎麼控人心！否則，怎麼每次他一靠近那個人，心臟就會沒由來的一陣劇烈怦跳？他以為不靠近那個人就好了，可是哪怕只有一天沒有見到那個人，他就會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吃也不是，睡也不睡，整個人煩躁不安，直至打開監控看到那人的影像鎖在小小的屏幕里，一顆躁的心才漸漸回歸軀殼。

可是，林奇很快又不滿足了，監控里雖然可以任意切換角度，幾乎將屋里的那人一舉一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傳送過來，可是屏幕太小了，有時本看不清那人的神，甚至有時候也覺得一些細微的作很不流暢，傳過來的聲音也是含糊不清，或者聲音和人的作一點都不同步……

林奇約明白了是自己淪陷了，跟哥哥一樣，毫無預警的，就這樣淪陷在了那個人的一顰一笑之中，他甚至可以理解哥哥當初為什麼會愿意放棄家族繼承權，一意孤行的要娶一個男人做終伴了。

當年，布萊恩突然宣布了他要娶一個東方男人做伴時，林奇跟大多數的族人一樣震驚得無以復加，只是他從來崇拜這個事事都比自己優秀的哥哥，布萊恩也格外疼這個一直追趕自己的弟弟，所以林奇比起父母，比起任何一個親人，當聽到哥哥做出這個決定時，心里還多了一份復雜的緒，那是連自己都不肯承認的憤怒和失落。

林奇以為，哥哥就算是要結婚，也應該是娶加利福尼亞州新州長的獨生，在此之前，哥哥就跟新州長的兒約過了幾次會，兩人燭晚餐的照片都被拍到了，新州長的兒還親自拜訪過父母長輩，跟家族的人一起吃了一頓家庭晚餐，如果不是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了，怎麼會家長都來見了？

原本要踏上政壇的哥哥，卻因為這一樁意外的婚姻，從此退出家族替他鋪的既定軌跡，走向了一條滿是荊棘的道路。

林奇很長一段時間不愿意跟自甘墮落的哥哥為伍，直到哥哥被查出患有家族傳病。

那是一種罕見的至今無藥可治的病癥，病發時很突然，即便向來很健康的人，也會突然昏倒，等到被送去了了醫院檢查病癥之后，命運就此被改寫了。這就像怠慢了工作的死神，突然有一天翻開了桌面上的生死簿，隨意地圈定了一個人的名字一樣，布萊恩就是那個被心來的死神圈定了名字的不幸的人。

布萊恩家族的人都知道，這種來得很迅猛的家族傳病潛藏在每一個流有布萊恩家族統的人群里，而高發人群就是二三十歲的年齡，布萊恩家族至今還沒有一個超過三十五歲而被家族傳病奪走生命的人，布萊恩今年三十四歲了，再還有半年，他要過三十五歲的生日了，大家都以為他是死神的幸運兒，可是從病發到離開人世，不過僅僅三個月的時間還不到。

三個月，病菌就像一個貪得不厭的惡魔，把一個魄強健的人啃噬得奄奄一息，將容煥發的面容啃嚙得憔悴枯槁，跟病發前判若兩人，連椅都不能坐久，只能躺在病床上，目呆滯地盯著一個點看，不知是在回憶前程往事，還是在哀悼自己命運的不公。

布萊恩的葬禮舉辦完了之后，林奇就帶著哥哥的愿踏上了半年前哥哥踏過的那片土地，他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耗費了數百萬人民幣，布下了無數個眼線，終于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鎮里找到了哥哥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那個曾經是自己稱之為“嫂嫂”的男人。

當時正是六月份的大中午，小山鎮的很充足，那個人戴著一頂大大的草帽，就站在院門口修剪院子墻邊的野薔薇，野薔薇花開得正熱鬧，不時有蜂蝴蝶縈繞在那個人的邊，那個人也不惱，一邊拖著不怎麼利索的腳探著子剪去多余的枝節，一邊哼著不知名調調的歌曲抬起手背去到下的汗水，邊還掛著一似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對這靜謐的生活非常滿意。

這是林奇第一次見到哥哥喜歡的那個人，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子可以艷到了這種地步，一旁盛開的野薔薇花，竟然在他的面前都失去了！

林奇突然覺得一陣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唾沫，突然火冒三丈起來，他的哥哥為了這個人放棄了治療，死時面容枯犒，一點生氣都沒有，而這個人，卻過得那麼自得，那麼灑，那麼恬謐，還有心哼著歌調兒修剪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