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就是你的回答?燈亮了, 你就翻臉不認人了, 謝昳,我就這麼見不得人?我要是不想放開, 你能有什麼辦法……唔——”
悠長的走廊那頭,隨著燈亮起, 整個晚宴廳里恢復了喧鬧, 人聲愈近。謝昳本就被他拽著手,無比張,偏偏這人還大剌剌了的名字。
再讓他這麼說下去, 難免被人聽到。
好吵。
謝昳看著那開開合合的, 忽然上前了一步——十公分的鞋尖依舊不夠,踮起腳,五年的時間過去, 那高度差與角度讓有一些不適應, 細微的調整之后,飛快吻上他蒼白的角, 封住他的。
窗外月凝滯,樹影婆娑,樓道里壁燈耀眼, 墻上那副中世紀風格的油畫彩濃郁厚重, 像是許多年前那樣,努力地踮起腳尖,吻上他。
終于, 這輕又倉促的吻作用巨大,所有的喋喋不休與聲聲諷刺統統在這一剎那,驟停。
男人的呼吸聲了,拽著的手慌松開,他皺著眉頭,睫輕眨著,似乎是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
謝昳回手,腦海中卻不想起他們之間的初吻,也是在滿是喧囂的場所中,一個沒有人的角落里。
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江澤予著實虔誠,每天乖乖聽的話,一大早就到家公寓樓下接去上課,晚上送回來。他執行了男友應有的義務,卻不索求權力——他就連牽手都覺得了,更遑論親吻。
于是在一起兩三個月,除了第一天短暫地親過他的側臉,兩人之間竟然再沒有更親的事,可明明在他眼里看到了帶著疼痛的和克制。
那天是大一下學期最后考完最后一門考試,自化系眾人在QQ群里組織了一起去KTV,韓尋舟當時和上一個男朋友剛剛分手,轉眼又瞄上了系里另外一個打籃球很帥的男生,于是非要拉著去。
謝昳不住眼的哀求,只好翻了個白眼跟著去,順便上了江澤予一起。包廂里二十幾個人,都是一群剛剛考完試放飛自我的苦S大學子,眾人一邊唱歌一邊玩兒桌游,氣氛很嗨——只除了中間出了一個岔子。
韓尋舟坐在沙發上唱完一首歌,竟然跑到那個瞄上的男生面前,直接又坦率地跟他告了白。那男生愣了好久,也不說同不同意,只慌不擇路地跑了。
韓尋舟也不傷心,眨眨眼睛繼續唱歌,還唱了一首極其歡快的。韓大小姐從小格就直來直往,除了對賀銘。現在他退了親,再沒有顧慮,活得那一個灑。
在眾人瘋狂的起哄聲里,謝昳搖著頭走出包間,卻發現KTV走廊對面站著個人,是賀銘。他們幾個發小里,賀家是最顯赫也最低調的,而從來都是侃侃而談、自信非凡的賀家爺,此刻竟然顯得有點頹廢。
他背靠在墻上,手里夾著雪茄,雪茄細細地燃燒著,任那煙草一點一點燃燒灰燼。
雪茄不是什麼稀罕,謝川偶爾做生意力大會上一兩。可謝昳從來不知道賀銘會煙,他們這個年紀,能有什麼難以排解的心事呢?
謝昳來不及細想,只以為他是參加另一個局,是恰巧遇到,于是沖他點點頭。他和韓尋舟沒了關系,和自然也就沒什麼太大的關系。
可經過的時候,謝昳忽然聽到他問了一句:“……”
謝昳回過頭,賀銘眼睛泛紅地搖了搖頭,把那還在燃燒著的雪茄往一,沖禮貌地點點頭,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昳這才回過神來是怎麼回事。
心下唏噓卻并不太同他,之前說退婚的是他,現在站在人家門口眼睛發紅的也是他,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針。
反正不管怎麼說,在KTV表白,韓尋舟真是個人才。
然而當謝昳從洗手間回來之后,才發現S大絕對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
或許是到了剛剛韓尋舟告白那一幕的激勵,剛進包廂里坐下,他們系的另一個男生溫正奇,竟然也鼓起勇氣向表白了——而且還是現場拿出一封書讀給聽的那種,謝昳都懷疑他是不是每天都把那封書隨帶著,只等找到機會就念。
包間里,二十多個人都沸騰了,紛紛興又激地起哄著給他打氣——謝神名聲很響,但開學到現在除了有人私底下寫書,大庭廣眾之下表白的還是頭一次。
這哥們兒,有勇氣。
當然,也有幾個對謝昳有心思的,在心里悄悄了把汗,恨不得謝昳立馬出聲拒絕。
謝昳扶著包間的門,聽著那抑揚頓挫、文采飛揚的書,眼神卻直直看著坐在包廂最里面、沙發一角的江澤予,氣得角輕——要不是他一直只是坐在邊,不牽的手也不抱,再加上平時他對也禮貌克制,怎麼會給其他人還是單的錯覺?
看著他坐在沙發角落里,臉在影之中卻沒說話,心里其實有一點失,只覺得這個人就是個悶葫蘆。可就當回過神來想要打斷溫正奇的表白時,卻發現江澤予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邊。
他出一只胳膊地摟著的肩膀,低下頭看著聲并茂念書的溫正奇,勾了勾角:“怎麼,你想挖我墻角?出去,打一架。”
片刻后,溫正奇念書的聲音驟停,包廂里也隨之發出一陣更加熱烈的集驚呼聲,眾人都被這一幕閃瞎了眼——這是什麼意思?他說挖墻腳?還摟了肩膀?竟然沒推開他?
謝神竟然和江澤予在一起了?臥槽什麼時候的事?他們怎麼不知道?
吃瓜群眾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然而包間里也有幾個男生多多對謝昳有點想法,看到這一幕不目眥盡裂,這小子平時看著冷冷淡淡毫無存在,竟然悶聲發大財!
不論眾人怎麼想,江澤予自顧自摟著謝昳的肩膀,宣示主權般把人往懷里護,眼睛只直直地盯著眼前著封書的溫正奇。
兩人對視了半分鐘,溫正奇只覺得粘膩冰冷的汗打了襯衫,他訕訕地笑了一下躲避開那目,之前還燃起一的年人為瘋狂的心思,在他那沉沉的眼神里,逐漸熄滅。
溫正奇哭喪著一張臉把書折起來放回口袋,尷尬得不行:“咳咳,你們在一起啦,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那個,我一會兒還有事,我先走了……”
江澤予挑眉:“怎麼,不和我打?那就好,別說你肯定打不贏我;就算打贏了,也沒有用。”
他在這段里,只扮演守護的角,而他的玫瑰,才是從始至終那個擁有決定權的人。
江澤予撂下這句囂張的話,不顧周圍炸耳的起哄聲,摟著謝昳的肩膀出了包間。
他走得很快,抿著把人拉進旁邊一個空著的包間里,神平靜但呼吸聲卻重。
他另一只手重重地帶上門,彎下腰將抵在了門后。
那包間里空無一人也沒有開燈,昏暗的環境中,隔音卻好,其他房間的搞怪嘶吼和深對唱,他們這里統統聽不到。
謝昳的心臟怦怦跳著,捕捉到年暗沉沉的一雙眼睛。他看了許久許久,久到謝昳都忍不住出聲提醒:“……你要干嘛,舟舟還在包間里,我一會兒還得——”
話音未落,他便偏過腦袋,強又溫地下來。
潦草又慌張的初吻后,他伏在耳邊克制地氣,他忽然低低說了一句:“……昳昳,你已經有了我,就不會答應別人的,對不對?”
原來他剛剛在包間里面對溫正奇的時候表現得那麼強勢,其實卻是忐忑又無比擔憂的。忐忑會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樣,隨意地答應別人。
謝昳的心里,生平第一次泛起了關于的酸,那種心尖酸痛的覺,讓忽然就正視起這段。在這段里,隨意地開了頭,可他卻用整顆心,表示了重視與虔誠。
“嗯,我不會的。”
謝昳在黑暗里抬手,輕輕上年冰涼的臉,而后踮起了腳尖湊了上去。
得給他一點安全。
幾年后的這天,豪華酒店的長廊一角,當初穿著miumiu公主的姑娘此刻著大背的綢緞禮服,畫著致完的妝;而當初那個穿著單薄T恤的年,此刻西裝革履,已經是萬眾矚目的模樣。
一樣的吻,一樣的角度,回憶漫長可其實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男人的手在怔忡與慌之中如期松開,謝昳飛快地離開他,提著擺便跑,還不忘丟下一句耳語:“你待在這兒,我讓你的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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