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在晚上，按規矩，酉時才要就位，盡管沈星闌一再讓蘇長樂多睡一會兒再起，卻異常堅持，從辰時就開始忙碌，梳洗沐浴，盛妝打扮。

東宮可說天還未亮便燭火通明，上上下下忙翻了天，不止張燈結彩，大紅的窗花剪紙更是滿窗欞。

除夕宮宴不比尋常宴席，不止一年一度才有，宣帝更是極為重視。

蘇長樂知道，按宣帝上輩子不斷想給沈星闌塞側妃的脾，今日宮宴絕不能出毫差錯，否則宣帝便有理由給沈星闌指個側妃。

這也是為何不聽沈星闌哄勸，非要一大早就折騰自己。

的確就如溫楚楚所言那般，自就小氣霸道得很，現在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對沈星闌的心意，就想獨占他，一點也不想跟別人分。

寢殿間，不止有四喜及江嬤嬤伺候蘇長樂。

蘇長樂不似以前那般，僅是略施黛，而是被一群宮婢圍繞著，打理全上下。

坐在梳妝臺前， 任宮婢替梳妝。

一人為畫黛眉，一人為花鈿、敷鉛、抹胭脂，最后再涂上口脂，還有一人站于后，仔細的為梳理及腰烏發。一人跪地捧著白.的小手，另一人低眉順眼，為纖纖玉指，仔細涂染深紅蔻丹。

蘇長本就生得好看，眉眼致漂亮，如今一通打扮下來更顯明艷人，一襲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宮裝，更是將本就白皙的，襯得玉白通。

四喜今日替盤了一頭十字髻，以簪梳固定的十字髻，既莊重又正式。

蘇長樂的臉本來就只有掌大，如今挽了一頭十字髻，可說襯得的臉蛋愈發小白凈。

就安靜的坐在那，任由宮婢裝扮的模樣，看起來既端莊又優雅，毫沒有平時不著調的模樣。

四喜都有些不相信一孩子氣的太子妃，竟然也能有這般雍容婉約的氣質。

芙蓉花腮柳葉眉，十指蔻丹點絳，一舉一皆風，一顰一笑心弦。

嗚鳴鳴，姑娘不愧是京城第一人，實在太了!

四喜雙手捧在前，喜滋滋的笑著，模樣看起來有些傻，里稱贊連連∶"太子殿下就在外頭候著，待會兒他進來看到，肯定會再次被太子妃迷倒。"

蘇長樂雙頰微紅，笑容矜持∶"就你貧。"

四喜眼珠滴溜溜一轉，雙手擺在腰側，福了福，笑得樂不可支∶"是，奴婢貧，可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蘇長樂抿了抿鮮潤的紅，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面上笑意如水一般，緩緩漾開。

沈星闌不止替做了裳，又置辦許多首飾，今日一行頭，可說都是沈星闌挑細選下的手筆，思及此，蘇長樂面上笑容越發甜。

其實前世每年宮宴，也都這般大費周章的打扮。

雖不待見沈星闌，但為了母家前程，為了不讓爹娘擔心，在外頭時仍是端莊穩重，與太子相敬如賓的太子妃。

每年除夕宮宴，都將自己當一個沒有的布娃娃，任由這些宮婢擺布，心中毫無任何喜悅，甚至覺得厭煩至極。

可這一次，的心境卻與前世截然不同。

坐在銅鏡前，看著宮婢們為自己忙碌，想著待會兒沈星闌見了這般模樣，會有什麼表，的心里就像是被灌了蜂重似的，整個人從里到外都甜滋滋的。

昨日讓沈星闌挑選首飾，最后他居然說他覺得都很好看。聽見他的話，覺得敷衍，都還沒翹起來，他就又不害臊的接道∶"只要戴在囡囡上，孤都覺得好看。"

蘇長樂一想起昨日沈星闌說這些話時的神，就又忍不住想將自己藏起來，躲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笑。

已經決定了，要是真的懷上孩子，待生完孩子，就跟沈星闌坦承一切。

就在蘇長樂這麼想時，沈星闌聽四喜說太子妃已經梳妝完畢，他便迫不及待的推門而。

蘇長樂就站在寢殿中央，雙手握在前，微微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見到他進來，抬眸對他微微一笑。

寢殿間到掛著宮燈，燭火在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芒，波靈，得令人怦然心，像是誤人間的仙。

四喜和江嬤嬤見到太子殿下，果然一看到太子妃就又怔在原地，雙雙掩竊笑。

秦七見主子久久回不過神兒來，無奈搖頭，上前小聲喚了聲∶"太子殿下。'

沈星闌這才如夢初醒，大步流星來到蘇長樂面前。

他心跳得很快，不論見到多次，不論任何模樣，他的心跳永遠都會為失速。

除了那一次，他站在城墻上，親眼看著撞死在沈季青劍下時。

沈星闌想起那一不的模樣，想起自己日日為梳妝打扮，日日喚，卻都不曾睜開眼，心臟便似被人住一般，那悉的窒息，再次從四面八方涌來，將他完全吞噬。

仿佛又回到了日日在冰窖中的日子，眼前的這些甜與好，不過是他守著不小心睡著時做的夢。

"太子哥哥。'

蘇長樂見他看起來不太對勁，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沈星闌垂眸看，沒來得及收斂心緒，面冷淡，眼神空的宛若一汪死水。

蘇長樂心頭驀地重重一跳，連忙踮起腳步，捧住他的臉，親了親。他的下，甜甜的喚了一聲∶"太子哥哥。"

沈星闌回過神。

妝容致，眉心一朵蓮花鈿，抹著口脂的丹艷滴，沈星闌知曉為了宮宴心打辦許久，不敢肆意張狂。

僅克制地執起的手，于手背輕輕啄吻，有些不確定的低聲呢喃∶"孤應該不是在作夢，你是真的對吧?"

眼前的一切太好，日子實在太過幸福，對他越發依賴，甜得像是一場夢。若非沈季青明顯不對勁，看起來就像也重生一般，他大概真會以為自己又在做夢。

沈星闌意識到方才的話有點傻，無奈一笑，正要開口，上卻陡然一痛。

他方才那話說得奇奇怪怪，然而秦七、四喜等人聽見，卻也只當是太子妃得不像凡人，太子高興傻了，才會口而出這麼一句胡話，未曾多想。

蘇長樂卻是聽得心里狠狠一疼。

勾著他的脖子，腳尖踮得更高，勉強湊到他面前，在他上重重地咬了一口，滴滴地撒∶"太子哥哥可是睡傻啦?當然不是夢啦! 我就在這兒L。"

蘇長樂眉眼彎彎，面上笑容又又甜，心卻跳得飛快。早已慌得六神無主，甚至在剛才那一瞬間，想不管不顧，將-切和沈星闌全說了。

之前只知道自己害怕，顧著不想讓自己傷，卻忘了前世沈星闌可是眼睜睜看著撞刀自盡。

按沈星闌這一世仍對這麼好的模樣看來，想必前世自己死后，他必定難至極。

一想到沈星闌剛剛令人徹骨冰寒的眼神，蘇長樂的心窩口忽然就疼得上不來氣。

完全不敢細想，前世自己死后，沈星闌究竟都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蘇長樂原本還想著，生了孩子再跟沈星闌承白，可剛剛看到他一瞬間沒藏好的神，又改變心意了。

生孩子得懷胎十月，要是沈星闌其實每天都覺得自己在作夢，那他不就還要提心吊膽好幾個月。

蘇長樂看著目與面上笑容都恢復，已與平時無異的沈星闌，閉了閉眼，心道，要不還是跟沈星闌全都老實招了?

他有可能生氣，但至讓他知道這不是夢，他才不會又胡思

只是一想到要讓沈星闌知道自己其實都在裝傻，就得無地自容。

更完全不知說開之后，兩人究竟要如何相。

一想到兩人之后可能再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相融洽，甚至覺得日日醒來時的空氣都是甜的，瞬間又蔫了下去。

眼下宮宴就要開始，實在不是坦言一切的好時機。蘇長樂抿了抿，決定還是宮宴結束之后再說這件大事。沈星闌見到蘇長樂笑得呼呼，見大膽的咬完自己，又害的躲進自己懷里，一手著自己吃疼的角，-手輕攬不已的人兒，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的確痛，不是夢。

自小年那日開始，京城便下起了大雪，大雪連下數日，欽天監上書，道此乃大吉之兆，乃瑞兆中的上瑞，宣帝大喜，特命凡四品以上員，皆可攜帶家眷，參與此次宮宴。

眾人雖不知皇上這番用意為何，那些誥命夫人及貴卻是在得知能參與除宮宴之后，就開始張羅宮宴那日所需的裳及首飾。

其實年節將至，該準備的首飾及裳早就準備，只是在家里穿的，和要進宮的當然不一樣，自然得更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