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眷此時大都還待在帳,大齊會騎的貴并不多,只有數幾個好奇的想學騎馬,被人牽在營區外頭漫步。
以前蘇長樂還未嫁人時,隨著蘇父參加過幾次春獵,騎一流的,每一次都跟在眾皇子后頭打獵。
其實這一次也很想跟著沈星闌一塊去,盡管沈星闌跟說,一切都布屬完畢,就等著沈季青的人自投羅網,卻仍有些不安。
蘇長樂總覺得,今日會發生什麼大事。
大隊人馬剛離開營區約莫半個時辰,營帳外便傳來一陣爭吵聲,蘇長樂聽出其中一人是林皇后邊的陳姑姑的聲音。
“奴婢出去看看。”四喜皺眉道。
沒一會兒,四喜就又折返,一臉不可思議。
“奴婢雖有聽聞阮貴妃比蕭貴妃還要得寵、還要囂張,卻不想,竟然囂張至此。”四喜來到蘇長樂旁,湊在耳邊,音量放得極低。
“貴妃娘娘竟然派人前去皇后營帳,詢問今日皇后何時要去跟請安,陳姑姑覺得荒唐,就跟貴妃娘娘的婢吵了起來。”
一國之母跟個貴妃請安,簡直聞所未聞。
蘇長樂聽見四喜的話,面冷了下來。
前世父親被阮氏控制心智時,也曾做過如愚不可及之事,讓為主母的蘇母,過去跟這個姨娘請安。
當時兩位兄長憤怒不已,跟父親大吵一架,母親也因為此事,要跟父親和離。
蘇長樂聽著外頭的爭吵聲,冷冷一笑。
沒多久,爭吵聲停了,忽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聲,接著是一陣兵荒馬的雜沓腳步聲。
四喜面微變,主仆兩人對看一眼。
“要不要奴婢再出去打探究竟發生何事?”四喜不安的捂著心口。
蘇長樂搖頭:“不必。”
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事,也答應過沈星闌,一步都不會離開營帳。
然而他們不主惹麻煩,麻煩卻總會自己找過來。
不久就有人來到營帳前:“稟太子妃,今日膳食似乎出了些問題,不妃嬪及臣婦皆出現中毒的癥狀,就連貴妃娘娘都昏迷不醒,如今太醫及醫們都在貴妃娘娘的營帳搶救娘娘,岑太醫要我過來詢問您是否有到任何異樣。”
四喜聽出那是岑太醫邊藥僮的聲音,張地看著蘇長樂,問:“太子妃可有哪里不適?”
蘇長樂搖頭,聽見藥僮所言,面微微發白,立刻吩咐四喜:“你現在就帶著岑太醫的藥僮過去相爺的營帳一趟,看看夫人有沒有事。”
沈季青跟說過會制造一場意外,原以為沈季青指的是派人刺殺沈星闌,沒料到并不止刺殺這一個意外。
蘇長樂一個人待在營帳,心中忐忑不安,等了許久都不見四喜回來。
四喜一去不回,隨著時間流逝,逐漸陷一種難以言喻的焦慮與不安的緒之中。
※
圍場上黃煙滾滾,第一日的狩獵規模較小,眾皇子以小分隊的形式,分路進山林,每隊近百人,邊行邊獵。
宣帝一向重視春獵,出發前也說了,狩獵得首名者,必有大賞。
如今蕭家況并不好,大皇子可說特別賣力。
沈星闌則刻意深樹林,想盡快將沈季青的死士引出來,好快點回到營帳讓蘇長樂安心。
果不其然,就在鉆進林子深不久,一群蒙面黑人,憑空竄出,提刀亮劍,朝太子一行人沖來。
沈星闌早有準備,立刻提劍迎敵。
沒想到就在這時,原本該待在營帳周圍保護蘇長樂的暗衛們,卻出現在他面前,為他擋下沈季青派來刺殺他的死士。
沈星闌心頭一跳,腦中有一瞬的空白。
蘇天揚表面上雖與太子不和,一路上都沒跟在他邊,但來到圍場之后,卻一直不著痕跡的跟在他后頭。
刺客一現,他立刻帶著人迎上來,發現太子分明沒傷,面卻異常難看。
蘇天揚立刻提刀來到沈星闌旁:“殿下可是哪里不適?”
沈星闌薄抿,臉沉的可怕,一面揮刀迎敵,一面說道:“孤安排在囡囡邊的暗衛,不知為何并沒有待在營區。”
一時間,原本還算寧靜的樹林之中,此時全是鐵甲與刀劍的撞聲。
由于有蘇天揚相助的關系,不過兩刻鐘,刺客就被絞殺了一半以上。
蘇天揚聽見太子的話,臉也變得難看起來,一刀刺進領頭刺客的脖頸,咬牙切齒道:“這里就給微臣,殿下現在就帶著人趕回營區,看太子妃是否安全,皇上若是問起,臣定據實以告!”
沈星闌并沒有跟蘇天揚提過今日一事,蘇天揚全憑兩人之間的默契,暗自猜測極可能是有人想趁此次春獵刺殺太子,果然一切就如他所料。
蘇天揚沒想到的是,太子一開始竟然是要將暗衛留在營區保護太子妃,難道這一次的春獵,不止有人要對太子不利,甚至還想對太子妃下手?!
若非死士眾多,沈星闌一時之間離不了,否則早在看見暗衛現時,就想奔回營區。
策馬離去前,沈星闌頭也不回道:“留活口!”
死士們的目標是太子,見太子要走,自然蜂涌而上。
“是!請殿下放心,臣絕不負使命!”
蘇天揚與蘇長樂一樣,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騎了得,利落箭拉弓,死士一個接著一個,紛紛中箭落馬,助沈星闌得以順利揚長而去。
※
蘇長樂是在一輛正在奔馳中的馬車上醒來的,整個人昏昏沉沉,手腳無力。
“醒了?”
聽見一旁傳來的聲音,蘇長樂呼吸一窒,使不上力氣的手指微。
沈季青見眼中流驚慌,心疼的了的額頭,拿起干凈帕子替拭面上薄汗。
蘇長樂沉默的看著沈季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失去意識前,究竟發生何事。
記得四喜一去不回,獨自一人待在營帳,心中焦急,再接著──
再接著便不知為何越來越困,最后完全昏睡了過去。
蘇長樂心中一凜,面煞白:“你在我的膳食中下了迷|藥?”
沈季青似是看出在擔心什麼,溫聲道:“放心,藥量并不重,不會傷到孩子。”
蘇長樂沉默的看著他,相當冷靜,腦中飛快的思考著。
圍場偏遠,附近只有幾個小村莊及驛站,并無其他客棧,一旦不見,沈星闌必定親自出來尋,并讓人四搜尋。
他們乘的是馬車,馬車前進度速有限,沈星闌若是騎馬,很快就能追上來。
蘇長樂一面思考,一面故作痛苦地捂著心口,微微的呼著氣,額間冷汗涔涔涔。
指尖到藏于懷中的短匕時,微微一頓。
幸好,沈星闌怕有任何意外,特地命人做了一把短匕讓隨攜帶。
這把短匕比尋常的匕首還要短小,只要藏在懷中,除非解開衫,否則很難發現。
它雖短小,刀刃卻十分鋒利。
沈季青覬覦許久,無法確定沈星闌趕過來前,他會不會對做什麼。
倘若沈季青真對有非分之想,想對行不軌之事,到時會拼盡一切力氣,將短匕狠狠刺向他,絕不會讓他有機會得逞。
蘇長樂的手腳,其實已經開始恢復力氣,看著沈季青的眼底卻浮現水霧,甚至細聲哽咽:“我好難,你給我吃了什麼?有孕之后,我便容易不過氣,你的藥好像有什麼問題……”
的嗓音本就細,宛若鶯聲燕語,悅耳聽,此時虛弱不已的氣音,更是教人聽了心生憐惜。
沈季青原本十分確定藥量不會讓出事,見臉白得厲害,額間冷汗越冒越多,不由得搖起來。
既然要逃亡,邊帶的人自然越越好,沈季青個嚴謹,更是連一個人都沒帶,此時馬車上就只有他與蘇長樂二人。
他手探了探的鼻息,發現的確比尋常人還要微弱,想起藥僮的確說過蘇長樂有不過氣的病,眉頭越皺越。
原本他是打算帶著蘇長樂直接離京,可若是真因為藥而有什麼萬一,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
蘇長樂絕對不能出任何事。
沈季青了蒼白的臉頰,聲道:“你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他沉著臉起,掀開車簾,去到外頭,低聲跟車夫吩咐著什麼。
蘇長樂趁他轉時,飛快地取出懷中的短匕藏于袖中,握在掌心。
沈季青待完車夫,再回來果然就坐到躺著的榻上,手想將抱進懷中。
蘇長樂眸底極快的掠過一抹芒,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沈季青以為難得厲害,飛快地將人攬進懷里,手指卻在上的肩頭時,猛地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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