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落下，眼前所有的一切便都變了。

漫漫黃沙從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無際的清澈的海。

碧藍碧藍的海，灑下來，清澈的淺藍的海水里甚至能看到下面的珊瑚。

一座座各

奇異的島嶼坐落在海上，天空中一排排飛鳥飛過，溫的穿過云層，又穿過飛旋著的鳥，最后落在一座座海島之上。

海面上有許多海妖，時不時地出半邊，愜意地浮在海里。

那邊那只鯨魚像是一座小島，噴出的水花都著歡快。

不同的海島上生活著不同的妖族，大家愜意又舒適，懶洋洋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嫚堯的視線再遠一些，往遠看過去，越是遠，便是越看得不清楚，有云霧遮擋了視線，可依舊能夠一點點分辨出躲藏在云霧后面的那棵參天大樹。

生長在無盡海域最大的那座島上，一棵樹便是覆蓋了整座島。

嫚堯看著，角一直是淺淺淡淡的笑，只是當的目在那棵樹上多停留一瞬時，便覺得心口一疼。

嘶……

好疼啊。

嫚堯一瞬間輕輕彎下了腰，捂了捂口的位置。

幽寂低沉的含著笑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堯堯，走吧。”

被幽寂攬著腰，一路朝著無盡海域最中心的那座島而去。

幽寂回來，白晏回來，整個無盡海域的妖族后知后覺地到了，各種族的歡呼響徹在耳邊，那種狂喜，辛酸沖進了嫚堯心底里。

可這一幕幕又迅速的在眼里倒退下去。

的眼前像是出現了一道，穿，又看到了一些畫面。

是幽寂。

他像是瘋了一樣游離在各個地方，繁鬧的市集里，深山老林里，奔走過一座又一座山，不曾停歇，不曾合上眼睛。

金的瞳孔睜大了，充滿了紅，仿佛下一秒便會有淚從那雙眼里落下來。

他手里拿著那把骨劍，有時候會在葬崗里挖掘那些墳墓，有時候會在空氣里抓著什麼虛空的東西。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上的服都破破爛爛的，腳上的那雙鞋早就爛了，赤著腳踩在地上，腳上淋淋的，結痂了又不停痂剝落，再不斷結痂，再不斷剝落。

幽寂的最后一站，是一到充斥著黑暗的地方，魔氣橫生的地界，張牙舞爪的魔，紅的眼睛，沉沉的氣息抑著人心頭。

他揮舞著那把骨劍，不知道斬殺了多只魔，骨劍上最后連都干涸了，裹在劍上，像是一層黑黑的污垢。

他的上也染了許多，服破破爛爛的像是爛布條一樣掛在上。

嫚堯看著幽寂從那到都是張牙舞爪的魔的地方，從一個白骨王座下面，挖出了一抹碎。

這次看得清楚，那是碎。

幽寂跪在地上，手捧著那碎，滿是鮮的手輕輕發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木盒子。

這木盒子，他每走過一個地方都會拿出來，只是，畫面里有時候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拿出盒子，有時會挲會兒，按很快就會將盒子合上，然后繼續接著走。

木盒子打開，幽寂手心里攥著的那抹碎慢吞吞地游移到了盒子里。

盒子里有一顆珠子，或者說，那不像是珠子，反倒像是……一團和的凝聚在一起的，這的極，七彩的和的被暈了一團，安心地被放置在盒子里。

那抹碎游移過去，瞬間便被這吸收了過去，融為一。

幽寂的手還在抖，那把烈炎骨劍在他周圍環繞著，卻忽然一下子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他的手握了上去的，握在了劍刃上，鮮瞬間順著骨劍往下落。

骨劍發出一聲又一聲尖銳的劍鳴，卻慢慢的，慢慢的在幽寂手心里變一潔白的骨頭，再一點一點小，直到變一抹，一下子躥了那一團和的七彩的里。

幽寂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將那顆珠子放回到盒子里。

“堯堯，堯堯？”

幽寂攬著嫚堯已經落地了，卻見神茫然地看著前方，有些心神不寧，忍不住便輕輕晃了晃。

嫚堯眼前的那個幽寂一下子消失了，眨了眨眼，看到自己此刻在一棵樹下。

是菩提樹，菩提樹長得很高，仰著頭，好像都看不見樹冠究竟在何。

枝繁葉茂，濃郁的靈氣充斥在四周，每一片葉子都散發出瑩潤的澤。

“這就是那棵萬年老菩提樹麼？”嫚堯喃喃問道。

來到這，便覺得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親昵的覺，是與這棵菩提樹的親昵。

嫚堯輕輕走了過去，手，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到樹皮上。

樹皮很蒼老，卻不枯槁，像是一個垂垂老矣卻依舊神爍爍的老者，充滿了智慧。

嫚堯將手放上去的一瞬間，便覺得自己好像到了自己親切的長輩，他用自己包容的，和而充滿力量地包裹住自己，安著自己，讓自己的神魂都變得安寧起來。

這種悉……

嫚堯本是沉浸在這種陌生又悉的令渾都放松的氣息里，可轉瞬，心魔里，幽寂帶回無盡海域，被束縛在菩提樹上，最后怎麼都出不去，只能干看著他扛著來自所有人的攻擊，最后被萬劍穿心的畫面再次涌腦海里。

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幾乎是從這舒適中離出來，然后一下轉看向幽寂。

“堯堯，好好在里面睡一覺吧，睡一覺，再睡最后一次。”

可是嫚堯轉的一瞬間，最后見到的卻是幽寂對著眉目深深地輕輕說道。

然后，的眼前一黑，再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意識的前一秒，嫚堯極度不愿意

菩提樹外是有樹之華天然撐起的結界，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視線，除了幽寂。

幽寂抬起頭，看著菩提樹樹心深的，那里長著一顆菩提子。

這棵萬年老菩提樹上只結了一顆菩提子，樹之華源源不斷地輸進去，蘊養著這顆菩提子。

也蘊養著菩提子里原先殘缺不堪的神魂，一點一點修補著。

菩提為肢為，生生地供其長。

骨劍已經回來，再需要七天，七天就行。

幽寂將無盡海域的事給了白晏，便是守在了無盡海域的中心島上，等待著時間過去。

神魂的香氣，將會在真正落地的瞬間，引來饕鬄猛，天之犄峰的巨魔也會隨之而來。

凡界的修士，諸多的人，還有天界那些蠢蠢伺機想要奪取的人，他必須守在這里。

……

玉離從蘆葦的烈火重境里走出來時，整個人蒼白虛弱得搖搖墜。

他抬出去那一腳時，一個趔趄便踩了空，整個人踉蹌地跪在了地上。

往昔俊的臉，此刻消瘦得眼眶凹陷，一雙眼睛便越發深沉，他的頭發散著，上看起來有許多傷，那件青的袍子上滿是褶皺和灰塵，還有干涸了的跡。

玉離的右手手掌模糊，森森白骨清晰可見，那上面的，像是被人有劍一點一點削下來的，淋淋的，結了痂，又被繼續削，像是這只手都不要了。

他跪在地上，心一一的疼。

烈火重境里，每一重幻境走過去，他的心就像是被剝離了一塊，一層一層破下去，他的心只剩下淋淋的一點，此時只要堯堯輕輕一攥，便會破碎。

如果可以，他愿意永遠沉迷在第二重的一開始，堯華手里拿著面，沖著他笑得眉眼彎彎，的語氣那樣清脆飛揚——“玉離！”

從那以后的每一重幻境，對他來說，都像是地獄深淵。

直到最后一重，最后一重……

玉離厭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那曾被他花費了不知多年用了多辦法才抑地埋在心底里的一幕幕全部從深重現。

那幻境就像是一只手，不斷不斷地挖著他覆蓋在心口上的一層泥，挖掘出那藏在墳墓里不敢想，不敢回憶，不敢面對的那一幕。

碎魂劍上附著著各上神仙君的神力，一劍刺穿了……一劍刺穿了……

玉離的瓣在發抖，他不斷扣著右手的，像是不知疼痛，像是要將上面的都挖掉，都挖掉。

他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一步了，烈火重境就像是一棒重錘，重重地打在他的腦袋上，嗡的一聲響，將那往昔淋淋的一幕又一幕又揭開了。

他有什麼資格？

他有什麼資格再去靠近堯華？

他就像是地底下一只不該面世的蛆蟲，應該日日夜夜遭折磨，應該時時刻刻被剮心挖。

玉離抖著抬起臉，不敢回頭，生怕后還有烈火重境，他看向前面，穿過這里，就會到萬佛山，從萬佛山再穿過滄溟荒漠，就到無盡海域了。

……已經到無盡海域了吧。

玉離沒有勇氣再朝前出一步了，連爬都爬不過去。

他在地上又跪了一會兒，才是巍巍地站起來。

錦云……

蘇千云……

蘇千云……

錦云……

玉離黯淡灰蒙的眼睛微微了一下，想起了烈火重境里見到的錦云仙子，想起了蘇千云。

在哪？

、在、哪？！

玉離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不再清冷高傲，不再是那個俊出塵的仙君，他臉蒼白，胡子拉碴，整個人沉沉的周凜冽的寒氣能將人割傷。

正由著蕭梅嶼陪著出來找玉離的蘇千云忽然渾栗了一下，周都在發寒。

就在剛剛一瞬間，覺到了師尊的氣息，師尊已經離開很久了，很久都沒過回音。

可就在剛剛，到了師尊的氣息。

那是他們結道之后的神魂牽絆，只要一方想找另一方時，這牽絆便可引。

修為低，無法引師尊的，可師尊卻能輕易引的神魂。

方才剎那的栗并沒有讓蘇千云多想，偏頭對蕭梅嶼說道，臉上心底里都綻開了花，高興至極。

“我覺到師尊的氣息了，師尊主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