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沐禹州。”也正是到了第三天，萬歸才是有空查看傳信玉簡。

當時還沒收到蘇鈺的回信，可是他看到了玉簡上有人談論蘇千云和玉離真人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那檔子事。

萬歸的傳信玉簡并不是高級傳信玉簡，只是一個普通的玉簡，他想了想，特地詢問了蘇千云如今所在之地，得到的答案便是沐禹州。

蘇千云是蘇鈺的妹妹，蘇鈺與他們分別之后，自然是要去找蘇千云的，更何況，蘇千云還遭遇到了那種事。

白晏在一邊教育金鵬鳥，沒空理會萬歸。

他單手叉腰，十分有妖王的樣子。

金鵬鳥如今還不會化形人形，又是第一次出無盡海域，一路飛過來，他自己的翎羽是豎起來的就算了，白晏覺得自己的狼都全部飛起來了。

“就算你從來沒離開過無盡海域，但你也要做一只沉穩的妖！別搞得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

“吱吱吱吱￣￣（我是沒見過外面世面呀！）”

“那你裝也要裝的沉穩些，不然人家怎麼看我們妖？！”

“吱吱吱——吱吱吱——（我是一只鳥，飛得高，人家就看不到了。）”

“我現在以妖王的份教育你，你還敢還是不是？！”

“吱——（我閉了。）”

白晏見金鵬鳥終于不張了，舒服了一些，“只要在妖皇陛下大婚之前，將人帶回去就行，也不必這麼著急。”

最后一句說的時候，白晏的語氣便和了一些，金鵬鳥點了點頭，一副很聽話的模樣。

而此時萬歸已經從外面買了一些面回來了，分了白晏幾把。

金鵬鳥是要吃的，白晏在鎮子里買了五十斤牛回來喂大鵬鳥。

喂到一半時，萬歸便收到了蘇鈺的回信——“我在沐禹州。”

他還真在沐禹州。

知道他的下落后，萬歸和白晏就有準的目的地了，省去了很多無用功。

“從平安鎮到沐禹州，按照金鵬鳥的速度多久能到？”萬歸轉頭問白晏。

白晏算了算距離，看了一邊就像是八百年沒吃過的金鵬鳥，說道，“最慢三天，最快一天半。”

萬歸點點頭，這倒是很快，不耽誤時間，甚至是超出預料的快了，畢竟，嫚堯和妖皇的大婚是在半個月后。

按照金鵬鳥的最快速度，甚至讓蘇鈺參加完蘇千云與玉離的合籍大婚大典再去無盡海域都是來得及的。

他很羨慕，這可比劍飛行要快得多了，他心里想著，等下次回到無盡海域的時候，一定要拐一只做坐騎。

兩人買了一些吃食，便開始休整了。

時間滴答滴答過。

蘇鈺一直在屋子里等著蘇千云回來，只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他不由皺了眉，正想喊客棧的小二過來時，蘇千云便推開了屋門進來了。

的手里推著一只木椅，臉看起來不太好。

“怎麼了？”蘇鈺溫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千云想到蕭梅嶼，一顆心就砰砰直跳的張，抓著椅扶手的手都了。

“沒事，剛剛回來時差點被一輛疾行的馬車撞到，嚇了一跳。”笑著走了進來，關上了門。

蕭梅嶼要帶著蘇鈺和玉離立刻去蕭家，無法拒絕，只能拖延一些時間，再想想辦法。

只是，玉離要是不醒來的話，憑借的能力，是沒辦法帶著玉離和蘇鈺一起離開客棧的。

蕭梅嶼就在外面盯著。

蘇鈺坐上椅后，先去了床邊，掀開床幔看了一眼。

玉離臉慘白，眼睛凹陷，下上的胡須都蓄了一圈，比起之前見過的最后一面要狼狽憔悴許多。

若不是能覺到他呼出來的氣，他看著便與一個死人無異。

蘇鈺盯著玉離的臉看了幾眼，即便如今這樣狼狽，他的確依舊生的清俊絕塵，只是妹妹如此癡迷于他，令他心中不悅，便一眼不想多看。

“你好好休息一下，哥給你去做槐花糕。”

“……嗯，好。”

蘇千云點點頭，心砰砰跳得看著蘇鈺出了房門。

等他一走，蕭梅嶼就進了屋子，他一進來，就拉開了床幔看了一眼床上與死人無異的玉離，角是冷嗤的笑。

“我哥哥是個廢人，我也沒多修為，玉離……玉離又這樣了，我們那里也逃不走的，我哥哥給我做槐花糕去了，起碼，起碼等我哥哥做好槐花糕，我再與你一起走，好麼？我哥哥做槐花糕，方法特別要一晚上，但也就一晚上，蕭大哥，求你了。”

蘇千云哀求著蕭梅嶼。

蘇鈺是的籌碼，不能放他和自己分開的，而玉離，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玉離，自然也不能分開。

可若是二選一的話，只能暫時撇下蘇鈺。

這里是蕭家的地盤，蕭梅嶼看著蘇千云楚楚可憐地拉著自己袖子，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勾笑了笑，自負地認為蘇千云玩不出什麼把戲，他了蘇千云的臉，把玩了兩下，同意了。

“既然蘇姑娘求我，我便滿足了你。”

……

蘇鈺的臉在灶房的火下襯出一層暖的來，蒸著槐花糕的熱氣撲到他的臉上，令他的臉上如同蒙上了一霧氣。

夜晚的沐禹州很安靜，偶爾柴火被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在此時也變得響亮起來。

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槐花糕已經差不多蒸好了。

“哥哥。”

蘇千云的形是忽然出現在灶房外面的，清亮好聽的嗓音很甜，甜膩得像是比槐花糕還要甜。

蘇鈺抬起頭看了過去，看到了正打開門，背對著月站在那里的蘇千云，的臉看起來很蒼白，楚楚可憐。

“槐花糕已經好了，不過現在還有些燙，等緩一緩，再吃。”他笑了起來，以為是妹妹等不及了。

蘇鈺滾椅，到了灶臺旁，打開了蒸籠，用筷子夾了一塊遞向。

蘇千云走了過來，只看了一眼槐花糕，手拂開，又看向蘇鈺。

好不容易，費盡心思才讓蕭梅嶼睡著，不知他何時就要醒來，必須要快些。

蘇鈺愣了一下，看著那塊熱騰騰的，他花了一晚上做的槐花糕被拂到了地上，沾了一地的塵灰。

心底里本就有的茫然和空虛在這瞬間不但擴大，擴大，擴大。

甚至連蘇千云在邊說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哥，我對不起你，只要你跟著蕭梅嶼走，玉離，玉離就能得救。”

蘇鈺抬起頭來，瞳孔了一下，覺得面前的妹妹……有些陌生。

他心底古怪的覺，正在一點點擴大，只是，他抓不穩這頭緒。

“哥……”

蘇千云眼睛水潤潤的，這話剛起了個頭，忽然覺得渾一陣冰涼，從頭到腳，像是被冰封了一樣，眼睛瞬間張大，當著蘇鈺的面，一下倒了下去。

地上的灰都被濺了起來。

倒下后，后不知何時出現的人便清晰起來。

來人穿著一杏的長，扎了個高高的馬尾，白皙修長的指間拿著一張符，有些氣吁吁的，像是才趕來。

蘇鈺看到，皺了眉頭，“天涯師姐。”

天涯一雙眼生得圓，瞪了一眼蘇鈺，二話沒說跑過來，直接扛起他就走，聲音是與外表不符的冷靜。

“師弟，咱們快走，蕭家瘋了。”

蘇鈺：“……”

天涯杏的擺飛快地在沐禹州房頂上掠過，像是一陣杏的風，帶著蘇鈺跑得飛快。

蘇鈺就算是想掙扎，也掙扎不了。

南山真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徒，名為天涯。

天涯天賦極高，比他還要高出幾分，每日除了修煉，便是修煉，他仙被毀出事的時候，天涯在閉關沖境。

閉關一年，功了元嬰境。

如今死他比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蘇鈺臉不太好看，低了嗓音，“師姐……”

“別說話。”天涯打斷了他，聲音清亮又冷靜。

蘇鈺：“……”

當他們從沐禹州西城地界離開時，平安鎮的萬歸與白晏也坐上了金鵬鳥。

金鵬鳥一展翅，朝的落在上面，天空中就像是有一道金的，迅疾而出。

……

幽寂給菩提樹護法三天，第一次聽到菩提子里傳出的哭聲。

他一下站了起來，眉頭鎖了，心里有些擔憂和心疼。

堯堯在哭。

菩提子里七彩的正在迅速流轉，的神魂像是被包裹著，修復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幽寂的心也提了起來。

他知道，神魂修復得越完整，那代表著，堯堯的記憶會越來越完全。

從前那些不管是快樂的，痛苦的記憶，都將會重新記起來。

嫚堯此時不快樂，眼睛酸得像是被什麼糊住了眼。

不想哭，可有時候，眼睛不聽話。

已經死了，了一抹亡魂，不，不是亡魂，不過是破碎的魂魄中一抹有意識的碎魂殘片。

看到了哥哥耗盡心和修為，一點點將破碎的魂魄修補完全，看到了那件疊在床上，卻沒來得及穿上的親手做的嫁。

看到了被制在刀劍之下的小朱雀，看到了他眼睛里流下的淚。

十萬年經歷，彈指而過。

看見哥哥苦苦哀求，為求得了一世投胎轉世之機，看見了哥哥小心翼翼呵護著的神魂，在命君的安排下，來到了滾的命之前。

哥哥小聲護著，安著躁的神魂，輕輕說道，“堯堯，不用怕，有哥哥陪著你，轉世之后，我依然是你的哥哥，那家孩子的名字，取得也會很好。”

“哥哥蘇鈺，你蘇槐，是不是很好？”

“你不是喜歡槐花糕麼？以后就你小槐了，忘記這里的一切，我們重頭開始。”

“就是可憐小朱雀了。”

蘇鈺，是的哥哥，不是蘇千云的。

嫚堯看到這里，忽然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