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歸是修煉路上的標桿，在天澤靈宗時便一直聽說青山劍宗有這麼一個弟子，如今這標桿有了這麼一把魔劍……天涯腦子里胡想著，自己今后怕是趕不上他了。

“既然天澤靈宗來無盡海域這麼容易，那麼，我們也過去看看。”

開口的是幽寂，幽寂的聲音又冷又沉，朱雀的怒火已然控制不住。

玉離被他隨意往前一丟，渾漉漉的，踉蹌了幾步，終究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他的白發披散著，因為從海里上來的，此刻黏答答的就黏在臉上脖子里，上的青衫上都是，服也這破了個，那破了個。

他的臉慘白得好像一個死人，手依舊攥了什麼。

玉離的手之前就被他弄得鮮淋漓，白骨都了出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痊愈，剛才又幽寂的火燎過，那手就像是被燒焦了一樣，上面的都是黑的，發出焦臭的味道。

即便是境界被制，不是幽寂的對手，他也不至于落到這樣的地步。

因為幽寂一把火就可以將他燒得被毀了。

“我帶堯堯去上古大陣。”玉離慘白如鬼魅的臉抬起來，渾都沒有力氣，此刻對著嫚堯說的這句話，都像是用盡了此生最后的力氣。

嫚堯看著如今的玉離，擰了眉頭。

若是時間倒退許多年，或許那一天，就不會和哥去夜幕星河那里，便也不會遇到玉離。

若是不遇到玉離，或許后來的許多事便不會發生。

到了此時，提什麼恨呢？

連恨都沒有，只覺得唏噓，唏噓玉離怎麼會變這樣，這樣一幅鬼樣子，一句活該，當真應該是他應得的。

他是死是活，是悔是痛，都與無關，只要不礙到，也懶得出手去殺了他。

何況，還有許多事，弄不清楚，這恐怕也是幽寂沒有直接火燒了他的關系。

“堯堯。”幽寂見嫚堯多看了兩眼玉離，一下攔在了面前，擋住了的視線，收斂了上的烈火，了的手。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抿了抿，很是不滿，他一不滿，金的眼睛便會瞇起來一些，像是這樣就能掩藏掉一些藏在里面的酸味一樣。

“今日是我們大婚的日子，開心點。”

嫚堯了幽寂就差鼓起來的臉，忍不住就笑。

剛剛才在神魂靈臺中神過，差點就被折騰地緩不過氣來，剛剛也就是多看了一眼玉離，至于酸那樣嗎？

幽寂便傳了心音給嫚堯，“我跟你說過的那只檸檬這幾日泡在糖里，可也止不住地泛酸，你也覺到酸了吧？檸檬就是檸檬，再怎麼泡，都沒有用。”

嫚堯笑出了聲。

玉離坐在地上，抬頭怔怔看著嫚堯臉上的笑容，心像是被撕扯開來一樣的難，如果許多年前，許多年前，他們沒有去過梧桐幽谷……那該多好。

心底生出這樣的念頭，玉離立刻強了下去，防止滋生出心魔來。

“我帶你們去天澤靈宗。”他強撐著站了起來，手心里的那枚瓊鯨骨被他收了起來。

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這或許是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件與堯堯有關的東西了，他知道，不會再要了。

如今記起來一切了，甚至都沒有問過他當初他的碎魂劍上染上的琉璃心一事。

是真的不在乎了，當時他并不知曉琉璃心一事，但是被刺的是能覺得到的。

玉離想起這事，便覺得自己從前在天界引以為傲的強大，不過是他自欺欺人了，他在天界，不過是一個弱者，一個徹頭徹尾沒有腦子的弱者。

……

無盡海底有這樣一條通往天澤靈宗的捷徑，就連幽寂都不知道。

玉離很虛弱，他上被海底的妖咬傷了不，也被幽寂的火燎過，這副，上便沒有一如今是完整的，朝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

蘇鈺跟在玉離后，南山真人和天涯跟在蘇鈺后，萬歸因為安平公主，因為手里的這把魔劍，也跟在南山真人后面，最后的是嫚堯和幽寂。

白晏被留在無盡海域守著那里的妖族。

無盡海域里有嫚堯布下的神魂結界，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也將會第一時間知道。

嫚堯是有些懷疑上古大陣下方的巨魔或許是與離恨淵有關，甚至是聯通著離恨淵的，所以，他們此次去天澤靈宗，便不以真面目過去，與哥哥，還有幽寂裝扮尋常的天澤靈宗的弟子。

因為若是與離恨淵有關的話，就連也是不能隨意闖的。

離恨淵的部，就算在上界時，都未曾真正及過。

那里的魔氣都是天界的仙神留下的心魔，部更是有來自上古時期的仙魔，很難對付。

如果可能，不會貿然進。

因為真的與離恨淵有關的話，那不僅是難以對付，那說明，天澤靈宗這里都是天界的仙神的有心布置，不能打草驚蛇。

若是他們曾想毀了與哥哥，那麼，千年之前，就已經做到，那麼，這大陣就了多此一舉的事。

南山并不知曉上古大陣下的巨魔一事，但是，天澤靈宗里總有些人，該是知道一些什麼的，否則蕭家，蕭清鴻，這些就不會聯系在一起。

還有，哥哥的仙是被誰挖掉的，至今是個迷，如今向來，應當也與從前那些人有關。

是誰，天帝？

……

蘇千云不過是因為疲憊，便睡了一覺，等睡醒過后，便發現師尊不見了蹤影。

找遍了天澤靈宗這一片山頭的院子，沒有人見到他出去過。

蘇千云在天澤靈宗并不認識多人，自從被蕭清鴻下過藥，又丟在沐禹州外城碎石山那里后，便再也不敢招惹他了，更何況，如今就是個廢，沒有劍骨，也沒有時間和力修煉，那顆忽然回到自己的菩提子空有記憶，卻沒有樹之華，完全不能令恢復到從前哪怕半點的仙力。

無論是落到誰手里，都是任人宰割。

玉離為了堯華是不會離開的，那麼，他現在……是被南山真人還是這天澤靈宗的長老們帶走了？

蘇千云想著，在院子里還是坐不住，起就要去別的地方再找找看玉離。

或許他是在上古大陣那里，那下面封印著巨魔，說不定他就會在那里，他們此次來天澤靈宗，為的就是這事。

這麼想著，就往上古大陣封印之過去。

那地方，離他們住的這里不遠。

蓬萊山海，雖然山也高聳云，但是終究是在海上的，山峰重巒之間距離并不大，那上古大陣就在兩座山下面的崖底里的，那條深下就是封著的巨魔。

蘇千云站在半山腰，居高臨下地往下看，如今眼凡胎，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到一條深深的黑。

玉離并不在這里。

因為之前大陣晃的關系，周圍是有些天澤靈宗的弟子守著的。

蘇千云不會在這里多停留，確定玉離沒在這里就打算走了，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一瞬間，從尾椎骨一下子往上流竄的一涼意，那涼意直接涌上了的頭。

蘇千云站在了原地，眼珠有一瞬間全紅了，又全了黑，里面黑幽幽的，沒有一眼白。

皮之下像是有蟲，又像是有縷縷的魔氣在下面竄。

但很快，的眼睛便恢復如常，如常地往院子里回去。

“師尊，你去哪里了？”

蘇千云剛回到和玉離住的那院子，就看到了外面站著的玉離，先是一愣，隨后忙揚起笑容問道。

給蘇千云醫治的醫修本事很大，傷那樣，骨頭都斷了，竟是不到幾天，恢復到能與正常人一樣走路了。

玉離心底冷然一片，可面上卻是牽起笑來，“南山找我有事，出去了一趟。”

蘇千云覺得師尊上似乎是有一腥味，所以對于他的話，是有些懷疑的。

只是，沒必要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

“我們的合籍大婚，就在天澤靈宗辦，我與南山已經商議好了。”

玉離看著蘇千云，說出來的這話將蘇千云嚇了一跳，眼睛都睜大了一些，有些不敢置信，“師尊，是真的嗎？”

臉上的笑容那樣燦爛，那雙與堯堯像極了的眼睛彎起來的弧度甚至都是像的。

玉離手了蘇千云的下，捂住了下半張臉，角的笑意看起來真了一些，“真的。”

有些時候，人就會沉浸在自己的喜悅里，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哪怕這一幕不該是這樣，也下意識地只想去相信，哪怕是短暫的相信，也會給人以短暫的歡愉。

蘇千云是這樣，玉離也是這樣。

玉離的打算，和南山真人說過，所以，沒過多久，天澤靈宗上下都知道了玉離真人與蘇千云的合籍婚典將會在天澤靈宗舉辦。

原本這該是一樁修仙界的大事，但前頭才傳言妖皇與妖后在無盡海域結契大婚了。

所以，此時玉離和蘇千云的結合便也了尋常不過的事。

南山真人這一次從外邊還帶回來兩個不錯的散修收做弟子，這事也很快傳了開來。

天澤靈宗收徒都是看天分和緣分，南山自蘇鈺之后就沒收過徒了，此次一收兩個，這麼大的事，自然要帶著兩名小弟子去見見諸位長老。

南山真人帶著兩個小弟子去蓬萊山海的大殿時，路過許多弟子紛紛看過來。

當看到那弟子生得普通時，興致便小了許多。

嫚堯將袖子里冒出來的小朱雀的腦袋給塞了回去——這次是真的小朱雀，小到能塞進袖子里的那種。

“別冒出來，小心被人捉了，我可舍不得。”

幽寂：“……”

半路上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一個長老，看起來要比南山真人年輕，卻是笑呵呵地著，“師弟。”

視線往南山真人后看去。

南山真人也笑呵呵的，“師兄這是從哪里回來的？”

“從一個漁村里回來的，不過這不值一提，師弟終于要再收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