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這一覺睡得又零碎又漫長, 將近二十個小時沒徹底清醒過,醒來的時候一覺得自己渾的骨頭都錯位了,理智在第一時間回了籠, 邊沒有人, 心里一翻個地“小哥”。
這一嗓子讓他得像只不會唱歌的烏, 嗓子啞得又破碎又難聽。
遲騁的聲音就在房間里,從窗邊傳過來:“這兒。”
陶淮南聽見他聲音才覺得心落了地,了嚨,嗓子干得厲害。
遲騁給他擰開瓶水, 遞到邊去,陶淮南卻沒喝, 而是張開胳膊側抱住了遲騁。
遲騁本來站在床邊, 被他撲得沒站穩往后退了一步。
陶淮南手隔著服拍遲騁的后背。
遲騁一只手里還拿著水,低頭看著陶淮南。
陶淮南上穿了件從前的睡,從領口出來的皮很多都帶了細小的傷。破皮流, 眼睛也腫得通紅。
他嗓子每次啞起來,都像是個哭狠了把嗓子哭劈了的小孩。昨晚他疼得呼吸都不順暢,卻還是拼命抱著他,不停不停地說著“別難過,別難過”。
“難過”是最簡單的兩個字。
可所有一切的負面緒, 都可以概括在這兩個字里。恐懼、后怕、疼、不甘,和徹骨的恨融在一起, 每一種緒都是一把在人心上的刀,可這些歸結底就是難過。
遲騁了陶淮南的頭發, 手指在他發間輕輕地撥。
陶淮南掀起服, 在遲騁的肚子上蹭了蹭臉,像個小狗。蹭完仰頭笑笑, 說:“我沒洗臉呢。”
遲騁喂他喝了口水,然后抱著他去洗手間。除了之前在遲騁宿舍的那幾次,陶淮南很久沒被這麼抱過了。
他沒穿拖鞋,遲騁就讓他踩著自己的腳。
遲騁問他冷不冷,陶淮南一邊刷牙一邊搖頭,紅腫著的眼睛笑出個淺淺的溫弧度。
盡管一切結束之后遲騁抱著他洗過清理過,藥也都上了。可陶淮南還是不舒服,上也有點熱。
遲騁沉默著跟他了額頭,陶淮南往前頂了頂,去和遲騁對鼻尖。
天還沒亮,一切都靜靜的。外面車聲人聲都還沒有,小區里的燈亮著微弱的。
陶淮南洗漱過后又回去躺著,這次遲騁在后抱著他,臉埋在他頭發里。
上午哥的電話打了過來,陶淮南接了。
提前清過嚨,也還是被哥一下聽出不對勁,問:“聲兒怎麼了?嗓子啞了?”
“有點冒了好像,”陶淮南著遲騁的手指,跟曉東說,“沒事兒。”
“沒事兒就行,今天回不回?”
“不知道呢,”陶淮南說,“還沒定。”
“你倆是不又背著我出去玩了,”陶曉東在電話那邊笑,“的。”
陶淮南也笑,說丟不了,讓他別擔心。
曉東沒什麼擔心的,就是問問。
陶淮南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在一邊。遲騁還在后抱著他,胳膊環著,給陶淮南圍出了一個安全的小圈。
從陶淮南醒后遲騁多數時間里都是沉默,沉默著做很多事,沉默著給他煮面吃,也不那麼兇了。
“小哥。”陶淮南他。
遲騁在后“嗯”了聲。
“我們做嗎?”陶淮南側了側頭,問。
遲騁說:“不做。”
“咱們做了,算和好了嗎?”陶淮南問。
遲騁沒說話,還是那樣抱著他。
“沒有吧,”陶淮南把臉在自己膝蓋上,坐在遲騁給他圍出來的小圈里,“你……別心。”
他后背挨著遲騁,慢慢說著:“我很怕它變我威脅你的一個籌碼,我也害怕把你心疼我變一個勾你回來的手段。”
“我想讓你我純粹一些,”陶淮南低聲說,“恨也純粹一些。”
里一旦帶上了復雜的附加緒,恨就都不純粹了。里夾著后悔,恨里裹著心疼。
“想多了,陶淮南。”遲騁在他后開了口,“沒想原諒你。”
“那我還繼續哄你,”陶淮南回頭他,誠懇地說,“讓你相信我。”
他們在一起,接了個安安靜靜的吻。
“在這之后的很長時間我可能都只想弄死你,”遲騁說,“你膽子太大了。”
陶淮南點點頭,說我長記了。
遲騁轉開頭,看向窗戶外面。窗戶最下面結了層霜,看著很冷。
陶淮南坐了會兒,又有些困了。他倚在遲騁上,和著遲騁的呼吸,慢慢地睡著了。
倆孩子一走好幾天沒回來,陶曉東時不時打個電話溜一溜,問問上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陶淮南前面兩天都是啞著小嗓子敷衍,說哎別問別問。
后面嗓子不那麼啞了,可也還是不回家,問就說明后天回。
陶曉東問:“你倆是把你哥扔了啊?上哪兒玩了不領著我?”
“沒玩兒!”陶淮南裹著遲騁的外套,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陪著,遲騁在給他做糖葫蘆,滿屋子飄的都是熬糖的味兒。
“你倆回房子了?”陶曉東問。
陶淮南倒也不撒謊,承認說:“是在這兒。”
曉東其實早猜著了,他倆還能上哪兒,只不過沒說出來。現在故意逗他,問:“那我跟湯哥也過去轉一圈?”
“可別來,”陶淮南下意識自己脖子和下,“你倆忙著吧,我們等會兒要出去。”
曉東笑著問:“那明天?明天我倆去?”
“明天我倆回去了!”陶淮南馬上說。
曉東就是使壞,在那邊“哈哈”樂個沒完,樂完說:“行了你倆待著吧。”
陶淮南掛了電話,把手機攥在手里回外套里頭,問遲騁:“小哥弄好了沒?”
“沒。”遲騁站在灶前,一只手拿著筷子攪糖,另外一只揣在兜里。
“嘗嘗?”陶淮南往前挪挪小凳子,做到遲騁邊去,“嘗一口。”
遲騁把筷子往他邊遞了遞,陶淮南張含住了嗦一口,說:“甜。”
遲騁轉回去接著攪糖:“糖還能不甜?”
“還有點香。”陶淮南把頭往遲騁上一靠,像一只討好的小貓。
遲騁手下來了他的頭發。
陶淮南已經一周沒回哥那兒了,倒也不是不想回,實在是回不去。孩子搞得有點慘,看著嚇人,不知道的以為這是怎麼了。曉東就算再不管事再慣著他們,看見陶淮南這樣那肯定不行,平時不管不代表當哥的真沒長心。
而且遲騁之前咬出來的曉東已經看見過了,這次比從前更是加倍的,真看見了倆哥猜也該猜出是怎麼回事兒了。陶淮南希兩個哥哥知道他們的事是他親口告訴的,而不是通過這種事看出來的。何況次次都搞這樣,哥哥們該以為遲騁有什麼不好的癖好了,陶淮南不想他被誤會。
小哥明明就很溫。
所以陶淮南這幾天都是醫院有事兒就去裹得嚴嚴實實地去一趟,要是沒事他就不出門了。好在下上的快好了,現在看著泛青泛黃,搭上上的傷口就顯得很慘,哪怕下或者上的好了一陶淮南都能回哥那兒了。
“咋整,回不去家了。”晚上,陶淮南抱著個小盆,吃遲騁給他沾的糖葫蘆。山楂沒幾個,橘子草莓棗多一些,都裹了焦糖粘了芝麻,陶淮南拿勺吃。
遲騁又看看他的下和角,問:“還疼不疼了?”
“不疼,沒有覺。”陶淮南說。
真不疼就不了,陶淮南這幾天總是下意識上那傷,這就還是覺得疼。遲騁低頭在他邊那親了親,陶淮南沒想到他能突然親,還愣了下。
愣完笑著問:“是不是甜?”
就親一下能有什麼甜味兒,但是離近了確實能聞到那焦糖和芝麻的香甜氣。遲騁刮刮他的臉,沒說話。
陶淮南又過去補了一口,瞇著眼睛舌尖往遲騁一掃,遲騁輕輕咬住,含了一下。
遲騁上說著不原諒,可這些天他們經常這樣短短地親吻,也時常擁抱在一起,就像一對尋常的人。
晚上睡覺時他也會把陶淮南摟得很,有時陶淮南甚至會被他的胳膊勒醒,遲騁在睡著時總是抱著他。
這晚陶淮南又一次醒過來,遲騁的胳膊像是要把他腰折斷了。陶淮南手去,遲騁把頭埋在陶淮南前,上半微微弓著,是一個起來的姿勢。
“小哥……”陶淮南手放在他頭上,著遲騁短短的頭發,用指腹輕抓他的頭皮,“小哥。”
遲騁沒醒過來,陶淮南親親他頭頂,被遲騁勒著也不掙,只一下下地輕他后背。
陶淮南把被子扯開一點,怕遲騁臉埋在被子里悶。遲騁在他不斷的拍之下慢慢松了力道,胳膊沒勒得那麼了。
陶淮南手在他后背上,輕聲哄著:“好好睡吧。”
遲騁在睡夢中把臉又往陶淮南上了,他鼻梁很,鼻子也很,陶淮南能覺到遲騁的鼻子頂著他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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