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沒給予回應。
林初等了會,兀自點點頭,“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我們等會去買魚?”
陳執終于給了反應,“等會?”
“嗯”了聲,微微上揚,“等會我們一起去花鳥市場。”
……
正是上班日,花鳥市場的人并不多。
進去第一家是個花店,五彩繽紛的花簇擁在一起,盛滿整個門店。
林初停下,“要買些盆栽嗎?”
陳執掃一眼,“隨你。”
沒在意他的態度,最后挑了幾盆不上名字,但是很好看的花。又挑了兩盆多。
小巧的多植在下泛著細碎的。
林初舉到他面前,說:“一盆放在客廳,一盆放在你的床頭柜上。”
陳執低眸,“一盆放你家。”
“嗯?”轉了轉花盆,笑著點頭,“好。”
再往里走,許多小,有老板看到他們,招呼他們停下看看。
林初看了眼陳執,他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前走。
終于走到一家賣小金魚的店。
老板見到兩人,問:“買魚?要幾只啊?自己挑。”
林初探著頭往大魚缸里看。
目很快鎖定一只黑蝶尾龍睛。
指向那只魚,轉頭想問陳執,看到他的一刻話止住。
年立在另一個大魚缸前,手揣著子口袋,弓著腰低頭在看魚,神專注。
他今天穿了件純白的T恤,寬寬松松沒有任何圖案,淺的五分牛仔下是勻稱的小,帶著年的韌和瘦。
林初輕腳走過去,微微傾斜腦袋,看他專注的側臉。
側臉線條流暢得像漫畫里的人,眼尾細細長長,冷白的皮很干凈,整個人背對著,多了幾分通與和,淺黃的發蓬蓬松松,懶懶垂在眉眼。
好像是個普通又不普通的年。正值十七歲的年。
純粹的,清新的,下的味道。
滿是生機,能夠擁有未來的氣息。
陳執察覺到的目,側眸睨向,對上亮晶晶的眼,頓了頓。
又轉回頭,看魚缸,問:“選好了?”
林初點頭,“選好了一只。我們買兩只,還有一只你選?”
陳執背過走到店門口,淡說:“兩只都是你選。”
林初沒再說,選了兩只蝶尾金魚,一只黑,一只紅。
從店里買了個不大不小的魚缸,又買了些小石子和水草。要了幾袋水。
回去后,林初將花盆擺在院子里,留了兩盆擺在客廳,多放到他床頭。
……
放電視的地方安置了魚缸,兩盆植各擺在客廳兩邊,窗簾拉開,照進來,空沉寂的房間添了幾分生機。
林初趴在魚缸邊,想到以前的事,緩緩說:“高一的時候我還沒轉學過來,有一次秋游學校安排我們爬山,在山下我們看到了游玩的區域,里面有可以釣小金魚的地方。”
“但是導游不讓我們玩,讓我們先爬山,好不容易爬了山又要下山,下山下了一半又開始下小雨,走了一路頭發都半了,那個時候秋天了,還冷的。”
“一天的游玩快結束了,我們回到那個可以釣魚的地方,不知道誰說的可以跳進水池里面抓魚,我們班的男生就都跳進去了,還說不讓生下去,我們的魚他們負責了。”
林初說著,角彎起,聲音慢慢染上笑意,“有點忘了,我有沒有下去捉魚,可能是那天雨越來越大,反正記得回家了發現我的鞋都了,腳被泡得很白很白。”
陳執坐在沙發上,靜靜聽說這些過往,目深邃不明。
聽到最后一句,目移到白皙的手腕腳踝。
魚缸里,兩只魚在水草間游來游去,林初手撐著魚缸,將下墊在手背上,歪頭往里看。
“記得抓完魚后,有的人拎著袋子,有的人拿著小盒子。班主任讓我們排隊,但我們沒人聽,頂著雨往大車走,路上男生生分著吃薄荷味的口香糖……”
林初沒繼續說下去。
沒說那些魚部分在他們回去的路上就死了,部分第二天就死了。
所以從那以后,在公園或者某些場所,看到有人賣裝在小盒子里的金魚,都會刻意不去看,也不愿意見到邊的人買。
因為養不活。買了也活不了幾天。
林初朝水面吹了口氣,波瀾一道道開。
陳執學習的接能力越來越強,基礎知識鞏固穩后,部分新知識他可以自學。
又一個單元學完,林初將試卷遞給他。
他在對面做,靠在椅背上看。
做完一面,他抬起胳膊,翻了個頁,盯著他的作,忽然說:“如果我們是同桌,你只能坐在我左邊。”
陳執停下寫字。
林初輕笑,“因為你是左撇子,如果你坐在我右邊,寫字的時候我們的胳膊會撞在一起。”
的笑很地蔓延,五溫和,像開在春風里的第一枝花。
陳執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抓著,酸酸脹脹,有點麻麻的刺痛。
他想起那天提到高一秋游的事。
陳執不會去幻想過去,他懶得去想,因為浪費時間又沒意義。
但是這一刻,他不控制地在想——
如果他們在一個高中上學。
與風過他們側的窗戶溜進來,空氣帶著太的干燥,卻不悶熱,風輕輕吹拂,試卷的一角被掀起,奏出小曲兒。
太的,風里的植味,和的笑容。
這一切讓陳執意識到,這是個暑假。
那些過往在他心頭沖撞。
那個父親殉職的夏天,那個母親改嫁的夏天,那個放棄中考的夏天。
如果他好好中考,肯定會去一中。
或許他不會注意到……
陳執低笑聲,否認了。
他一定會注意到。
因為那次雨夜在藥店外,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奇怪的清晰地記住了。
如果他真的去了一中,或許是不會注意到他。
但他一定有辦法讓主注意他。
如果搬家,轉學去了三中。他也一定會追過去。
然后呢……
眼前出現一只白皙的手,敲了敲他前桌子上的試卷。
“陳執?在想什麼?做題了。”
陳執順著那只手看過去。
那些抓不住的曾經,已經丟失了改變不了的曾經,在某個瞬間,讓陳執知道,還有未來可以抓住。
未來還沒發生,有無數種可能。
“林初。”
他聲音突然認真,低低的像敲在耳邊。
林初:“嗯?”
陳執看著,聲音低而清晰,“我會好好復讀。”
……
林初覺得心是樣很奇怪的東西。
為什麼突然一下心就好了,然后看到什麼都會覺得輕松。
晚上回到家,林初笑容不自覺擴大,走過去扶著廚房門朝里面說:“爸爸姑姑我回來了。”
兩人齊齊看來,眼底皆有詫異。
林初笑著說:“我先上樓了。”
林趨胳膊撞了撞林曲,“看見沒?心好像特別好的樣子!”
林曲反應比林趨大,格外,認真說:“我真的真的好久沒見到小初這樣笑了!”
兩人在廚房聊起來。
林初洗完澡,躺在床上,床頭柜上橘的燈落在多植上。
撐著下看了會,手機鈴聲突然作響。撈過手機,看一眼來電人接通。
“林亦舟?”
“嗯,是我,你最近怎麼樣?”
“好的。”
舉起胳膊,手腕上的傷應該可以帶個護腕遮住,這樣他們就看不到了。想到這,淺淺彎,說:“上次你說……”
話還沒有說完,被林亦舟的話打斷,“小愿出國了。”
無形的一弦崩斷,維持笑容的一筋也被扯斷,笑容垮了下去。
林亦舟聲音很沉重,“我都告訴他們了,但是他們……生你的氣,我給不了理由解釋為什麼你不告而別,一直不來找我們,又為什麼畢業了也不來見我們……”
“小愿是想來見你的,但是那天突然跟我說害怕,不想去追究你的不告而別。但是怕你變了,說你們以前的關系太好了,如果再次見面,找不到話只能尷尬坐著,高中好的記憶算是毀了……”
林初閉上眼,睫不控制抖。
這一年多的時間閉上眼睛,折磨神經的都是那些不堪又可怖的畫面。
此刻變了那一年,最好的時。
但是都過去了……
林亦舟悶悶地說:“我不知道你的家庭地址,小愿有東西要寄給你,便直接寄到了三中,你可以去附近代收站領。”
林初五指收攏,抓住床單。
其實如果他問,是愿意告訴他們家庭地址的……
但是他沒問。他應該認為不會說。
大概在他們心里,選擇了遠離。
林亦舟:“大家讓我恭喜你考了高分,都說你肯定能考上暄城大學,提前為你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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