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閉上眼的剎那，他的眼前劃過一張張畫面，充斥所有。

在公園，在博館，在商場……

左手打字……左手拍照……左手拿筷子……

林初下樓速度太快，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跑出店門，門口停著一輛收廢品的車子。林曲正在整理存了久的紙箱讓對方稱重。

林曲見林初又要出去，停下手上的作，喊：“又去哪？剛回來你又要去哪？”

林初垂下舉著手機的手，“有點急事，我會快去快回……”

“什麼急事啊？”林曲不滿，“你爸買菜都要回來了你還出去，等會又等你等的菜都涼了。”

收廢品的人聞言笑起來，說：“我孫也這樣，出去玩，青春期管不住啊。”

林曲皺眉說：“以前都不這樣的……”

林初等不及了，認真說：“姑姑真的是急事，我會盡快回來。”

林曲見是真的很著急，但臉又特別難看，說：“必須快去快回，你看你臉難看的，等會我給你弄點紅糖大棗煮粥。”

“嗯。”林初象征揮了下手，“姑姑再見。”

話音剛落就往大路走。

剛走兩步遠，聽到后方林曲奇怪地嘀咕：“嗯？那個寫了字的箱子呢？”

林初剛聽到沒反應過來，走了兩三步倏地一個激靈，瞪大眼轉回頭。

腳步虛浮，“姑姑，你，你剛剛說的，是什麼……帶字的箱子？”

“你怎麼又會回來了？”林曲一掌拍扁紙箱，說：“就是用黑筆在外面寫了字，寫的還是你的名字，什麼……林初親啟。”

林初仿佛被雷劈中，從上至下。覺得自己應該被燒焦了，燒了灰，風一吹就散。

不知怎麼飄到客廳，推開了林趨的臥室門……

林初和林曲的房間朝南，一整天都有，而林趨的房間只有傍晚才能照到。

此刻林趨整間臥室盛滿了夕，橘讓人暖洋洋，林初卻從骨頭深往外冒寒意。

如同行尸走，將林趨打掃整潔的房間翻。最后，無意掀開柜子最底層的一塊布，看到紙箱的一角。

林初發，一下跪在地上，木質地板沉悶的一聲重響。

上的冷意如浪，一波接著一波席卷全，一只手用力揪著前的服，另一只手抖地向那個箱子。

布整個落下，幾個大字跳視線：

【林初親啟】

林初眼睛瞬間漲紅，睜得大大的蓄滿了淚水，每滴都如豆子砸在地上。

撈出箱子將它打開，兩只手抓起里面的東西。

一樣的照片，一樣的話。整箱都是寫給林初的，只有杜雯的字。

【你的.照在我手上！】

【你之前不是說要跳樓？現在跳啊！】

【臟死了，嘔吐！】

【你到底為什麼還有臉活著？】

照片從手上落掉了一地，林初渾都在抖連著五臟六腑，淚水決堤，照片背面的黑字被淚水模糊，濘泥不堪。

林初猜到什麼，那些猜想無地將拉地獄。

“不會的，不可能……不會的……”

不斷地搖頭，不斷地否認，一遍又一遍。

但是的眼淚好像都不相信。

某個節點，繃得的弦倏然斷了，林初一下大哭出來。

“爸爸……爸爸……不會的……”林初哭著否認，聲音嘶啞噎，口堵了一團氣，不上來，哭到要發不出聲音，還在搖頭，“不會的……不可能……爸爸……”

林初哭得腹痛，弓著腰捂住肚子，一只手到地上的照片，已經看不清任何字，哆嗦地將照片塞回箱子里。

“沒有，沒有……不會的……”

林趨買完菜回來，聽到些奇怪的聲音，他將菜放到廚房，洗了手打開門上樓。

臺階走到一半，他聽出那個奇怪的聲音是哭聲，還是林初的哭聲，心猛地一。

他忙不迭跑上去，到了客廳聽出這哭聲是從自己房間傳來的，頓時石化。

林趨腦子嗡嗡地響，臉煞白，一不盯著自己臥室的方向，膛也沒有呼吸起伏。

良久，他挪了一下腳。

木質門緩緩推開，林初哭聲停了一下，恍惚抬起頭，隔著一層淚水看不清來人的臉。

但是再悉不過了。

林初眼睛滾燙，淚水流到臉上也灼得疼，撐著地板嘗試站起來卻起不來。

林趨見這樣呼吸刺痛。

林初哭得臉漲紅，淚水糊了一臉，兩側的碎發也是的。

“爸爸……”無助地喊他。

林趨深吸一口氣，抑所有緒，他走過去蹲下將扶起來，不去看的臉，“在這坐著干嘛，別哭了。”

林初抓住他的胳膊，指甲不控制陷進他的里。

“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林趨剛想否認，看到滿臉的淚嗓子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林初無力地搖晃他，“你說啊，爸爸，我求你說句話……”

林趨扶著的手也在抖，眼圈發紅。

事到這個地步再瞞下去沒有意義了。

他深吸一口氣，開口時聲音仍抖，但是語氣堅定：“爸爸不后悔。”

他指向地上的箱子，認真說：“這些可以證明爸爸沒有做錯，爸爸不會后悔。”

林初的哭聲在他開口后戛然而止，一口氣提到一半，眼中還有沒來得及流出的淚在打轉。

墜落進絕的黑海，筆直地溺進海底，冰冷的水浸泡的，從的皮侵到骨頭，睜著眼，眼前無。

林趨摟住林初，大手溫地拍的背，“沒事的，別哭了，小初一切會好起來的。傷害你的人都死了，們再也不會傷害你，而那個混混替我坐了牢，以后一切會越來越好的。”

“不是的……不是的……”林初推開他，不敢看任何，用手捂住臉，淚水了掌心，一步步往后退，“不該是這樣的，明明都好了，為什麼……我們當時都要報警了，爸爸，明明一切都要好了……”

眼前的世界崩塌了，“不該是這樣的，爸爸為什麼啊……”

林趨眼角出一滴淚，說：“你當初被欺負去找警察不是沒有得到解決？而且報了警怎麼能確定那些照片都被刪了？”

“爸爸怎麼可能看著你被威脅被欺負？”林趨抖得越來越厲害，氣息不穩，“當初我如果多關心你一些，就會發現你的不對勁早就能阻止那些人對你的傷害！但是我沒有，你都主告訴我了，我卻沒放在心上居然沒印象！你是我唯一的兒啊，但是居然在我眼皮底下被欺負一年多……”

林初抱住腦袋，指甲一下一下扣過頭皮。

“不是的……不要，爸爸都好了，我都好了……不是的，不是的……”

林趨抹掉臉上的淚，“爸爸也不想這樣，但是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們不是人不配活著！這次我知道們對你做的事，我是你的爸爸，我當然要保護你！”

“不是的，不該是這樣的……”林初頭痛裂，仰著臉，搖晃，天花板上的燈模糊不清，刺得眼疼，“……為什麼……要陷害給陳執？”

林趨僵住，直直看著，悲痛的目逐漸凌厲，“為什麼不陷害給他？我當然要陷害給他！”

他當然要陷害給那個小混混……

為什麼不？

李思巧的死是個意外，他本來沒想殺，他拿到照片的當晚就去找李思巧，但他只是想綁架威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然后把照片要回來。

可中途除了差錯，居然想救助逃跑，他一個失手就殺了……

不過不虧，李思巧不是人。

但凡有點人也不會校園暴力小初一年多，不會在畢業后也不放過小初，看到小初被裴冬那個敗類那樣不上去阻攔還在門外看著，還拍下照片威脅！

死一點都不虧，天經地義。

他把李思巧的尸藏起來，他知道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因為不管怎麼樣，李思巧也是有父母的，他們會發現自己的兒不見了，他們會哭，但是他們一點都不可憐，他說過他們總有一天會為教育失敗到懲罰。

他要多陪陪林初和林曲，他沒去找杜雯，他想杜雯知道李思巧死了肯定不敢再手里的照片，那個時候警察也都知道了，發生死人的事他們一定會采取嚴厲措施。

他珍惜最后一段時，在家里等著警察來抓捕他。但是，他等來的卻是一個年輕人被抓的消息。

然后他就知道了，小初居然跟那個混混在一起！而且本不是當初說的那個混混喜歡主幫，是用跟那個混混往得到的保護！

林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天都要塌了，每次想起這件事，心就像被幾只手撕扯，腔整片都是疼得，疼得他痛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