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以安對上他的眼睛，漸漸回憶起半個月之前的一幕，搖了搖頭，語氣中難掩傷：“祖父說他老了，現在不喜歡接外界，日後有機會吧。”

其實褚穆不知道，早在確定兩人要結婚的時候，舒以安就獨自回過揚州。

在青磚白瓦的庭院裏，舒以安輕輕的喚了一聲：“祖父，我回來了。”

被喚作祖父的人正站在院子裏的魚池前喂食。八十歲的老人顯然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太關心，聽到後的響聲也沒回頭，倒是腰板依然一如幾年前一樣筆直，隻應了一聲：“回來了？去青山那裏讓他給你備下晚飯吧。”

舒以安沒，隻靜靜低下頭又說了一句。

“祖父，我要結婚了。”

老人聽見這話才停了作慢慢轉過，眼中帶了些許驚訝：“什麽時候的事？是哪裏人？”

舒以安悄悄地握了手：“下個月十六號在北京，他是一名外。”

老人站在原地良久，也沒表態，隻是過了好半晌才慈祥地笑笑牽過舒以安的手往屋裏走，一邊走還一邊慨：“到底是大不中留嘍，一轉眼都要結婚了。”

直到祖孫倆吃過了晚飯，老人都沒提舒以安結婚的事。舒以安有些急了，眼看著老人就要休息，一把擋住書房的門：“祖父，那北京……您到底是去不去？或者，我帶他來看您？”

老人手了舒以安的額角，帶著些疲倦的掩上門：“算啦，我相信我孫的眼，爺爺老了，走不了。”

看著書房裏暗下的燈，舒以安的眼中，好像也有什麽熄滅了。

這四年裏，老人親眼看著舒以安考上一所和舞蹈完全無關的學校，看著像正常人一樣行走，看著慢慢融社會以一個與之前無常的樣子生活，覺自己也忽然蒼老了。

被強行在心底裏的喪子之痛在舒以安走後越發清晰。

某一日，老人看著下過雨後庭院裏滴著水的竹子，突然慨：“青山吶，我是真的老了，以安是我人生裏最後一塊石頭，放下了，我就放下了。”

青山，是老人在揚州一直跟到現在的管家，平日裏的起居都是由他來照料，自然對老人十分了解。

“您要是累了，就歇下吧。今後這日子，您也清福。”

其實跟了老人這麽多年的青山又哪裏會不明白他的心意，老人這是怕親眼目睹孫出嫁，再度麵對離別承不住。

舒以安的婚紗很漂亮，或者說用驚人也不為過。

材纖細，白皙。婚紗采用抹設計將漂亮的鎖骨和肩膀襯托的極為人，腰間簡潔致的剪裁讓不堪一握的圍度十分明顯，沒有層層疊疊的繁瑣，但是後將近一米長的拖尾尾部綴滿了細碎的鑽石，沒有頭紗，額頭上僅用了白百合花冠來點綴未施黛的臉龐。

遠遠看去，舒以安就像是一個待嫁安好的公主。

褚唯願站在旁小聲的驚呼：“看的我都想結婚了呢！”

舒以安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麵也有點吃驚，都說孩子最期待最向往的就是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如今看著這樣的自己，舒以安不得不承認有些激。鏡中那是一個從未見過的自己，好像周都充滿了一種名幸福的環，不得不說，能夠站在褚穆的旁穿著這樣的嫁，還是很幸運的。

相比舒以安的婚紗，褚穆的就顯得簡單了很多。純黑的西裝低調斂，相比往常不同的是，領間多了一個白的領結。

什麽都萬事備，隻是邊了男主角。

褚唯願知道褚穆那個高冷的德行，忍不住抱了抱舒以安安：“別難過啊，今天不來就不來吧，我陪你。反正婚禮那天他不會缺席就好嘛。”

晚上回家的時候，褚唯願特地把包包和鑰匙摔得震天響，看都不看沙發上的人一眼就上了樓。褚父和隋晴皆是一愣：“難不今天跟以安出什麽子了？”

褚穆皺眉：“我上去看看。”

推開門褚唯願正端端正正的盤坐在床上，看見褚穆進來轉手就是一個抱枕打過去：“負心漢！滾出去！！！！”

褚穆抓著抱枕重新扔回床上，有點茫然：“什麽我就是負心漢了？今天出了子？”

褚唯願鼓著：“我是替抱不平，這麽重要的日子你去都不去一下，好歹是你老婆唉，你都不知道以安姐穿著婚紗有多漂亮！！”

褚穆懸著的心慢慢放下，輕輕緩了一口氣：“我還當怎麽了，今天忙，我沒走開。”

褚唯願看著無論什麽時候都一副表的哥哥，有點不忍心，想著舒以安白天的樣子鼻子發酸，幹脆趴到他上耍賴：“不管不管，沒結婚之前你對我負責，之後就要對人家負責啦。褚穆，快抱抱我。”

褚穆失笑，穩穩地接住妹妹和一起倒在地毯上，就像小時候一樣。

兄妹倆沉默著躺在臺上看著黑下來的夜，各懷心事，褚穆不自覺的想著褚唯願剛才說的話，穿著婚紗……很漂亮嗎？

但事實上，當褚穆見到舒以安的那一刻起，就覺得褚唯願沒說謊。

接親的隊伍在江北辰和紀珩東幾個發小的張羅下足有數十米長，聲勢浩大其奢華程度震驚了不人。

褚穆從車上下來笑著撥開圍著舒以安的眾人，饒是再平靜的心在見到自己的新娘時，也無法克製心的喜悅。

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什麽原因，但是你隻知道，這個人穿著嫁等你娶的時候，是從未有過的迷人。舒以安就那麽安安靜靜地拿著捧花一潔白的站在那裏，目中帶著些許笑意看著那端朝自己走過來的他。

褚穆朝出手的時候，看著堅定平和的樣子忽然沒來由的有點心疼。因為褚穆份特殊，婚禮並沒用告知外人，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這麽隻一人的嫁給自己，的確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心念至此，褚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忽然把打橫抱了起來，在一眾哄鬧中車隊浩浩的往舉行地駛去。

地點選在規格很高的國賓館，來參加的賓客份自是可想而知。

褚穆和舒以安並排坐在副駕駛上，他隻要稍稍偏頭就能看到低垂著眉眼的樣子。到了大堂門口，褚穆出手來輕輕握住舒以安微涼的手：“準備好了嗎？褚太太。”

按照設定，新娘本該由父親或者家裏長輩親手從口的紅毯一直送到禮臺上新郎的邊，但是因為舒以安是一個人，這個環節就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人一起走到禮臺上。

誰知剛下了車，隋晴和褚父就急急的從大堂裏走了出來。隋晴還麵帶著些許喜點了點兩個人挽著的手：“你呦！怎麽這麽大的事兒也不提前告訴我跟你爸一聲，倒是顯得我們怠慢了。”

褚穆和舒以安對看一眼，眼中都帶著明顯的疑：“什麽事兒瞞著您了？”

褚父清咳一聲，威嚴十足：“舒老要來，你這丫頭告訴我們好讓人接來就是了，怎麽能讓他自己過來。”

“舒，舒老？”舒以安有點懵的重複了一句。第一反應是自己的爸爸，可是不對啊。褚穆見著舒以安也一副迷茫的樣子，抬頭朝大堂口看去。

隻見著一位神矍鑠的老人穿著淡白的盤扣衫，手裏拄著雕著翅花的楠木拐杖在一位中年男子的攙扶下，朝著這邊笑得溫和慈祥。

舒以安下意識地驚呼一聲：“祖父！”

舒雪鴻在管家青山的攙扶下緩步走來，目先在褚穆上打量了一眼，隨即移到褚父和隋晴的上。略微擺了擺手：“你們二位別怪孩子，事先我是說不來的，但是年歲大了總歸放心不下這個小孫，還你們別見笑。”

饒是褚父這麽個位置的人見到舒雪鴻都放下段做了小輩：“哪裏的話，您老能來是我們的榮幸，隻是以安這丫頭瞞得，連我們都不知道是您的孫。”

隋晴偏頭看向褚穆：“褚穆，怎麽不人？”

褚穆看到舒雪鴻的那一刻起就猜到了八九分，雖然從來沒見到過，但是從褚父的態度裏也覺到老人份的不凡。他輕輕放下手臂扣了西裝扣子，對老人微微低頭致意。

“您好，祖父。”

舒雪鴻的目重新落在年輕人上，心裏默默地想，這人倒真是冠得君子如玉。老人抬手拍了拍褚穆的肩膀輕聲應道：“小夥子，今天可是大日子，不介意我來吧。”

褚穆禮貌地笑了笑：“是我禮數不周，理應在婚禮前去看您的，還請您別怪罪才好。”

舒雪鴻哈哈笑了笑看著傻站在一旁的舒以安，憐地了小姑娘的臉：“怎麽？看見祖父來了傻了？不高興？”

舒以安還沒從見到祖父的震驚裏緩過來，傻傻地看著老人，眼睛裏忍不住蓄滿了淚水。沒想到在這樣的日子裏外祖父會突然出現給自己這樣大一個驚喜。原本以為一個人出嫁也沒有那麽難過，直到下車前褚穆握著的手一字一句地問，準備好了嗎？才知道原來那種孤一人的覺是多麽糟糕，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任何期盼，這樣的婚禮是多麽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