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這里有趙婉, 虞青娘一刻也不想多呆。
帶著春蘭往門口走到馬車上, 蘇明德甚至來不及開口問去哪。
“夫人, 我們要不要去兩位小姐那。”春蘭詢道。
“太晚了, 先去城里尋個客棧住下,”虞青娘神堅毅, “明日清早, 等府署一開, 咱們就去報。”
“是, 夫人。”
應天府城尋個不閉夜的客棧, 不是一件難事。待稍稍安頓好, 虞青娘先寫了兩封信,差下人送到李府和督主府, 這麼大事,不準備瞞著兩個兒。
蘇宓因著擔心虞氏,沒收到回信的這幾日都醒的很早, 門房的人一聽夫人醒了, 立馬將夜深時候收到的信送到了春梅手里。
春梅拿著信遞過來的時候,蘇宓還正在喝早膳的暖湯,信箋看了一半,手一松, 手里的湯勺掉到了碗里, 發出了清脆的響。
“小姐, 出什麼事了。”
蘇宓被信的容震驚的說不出話, 而后, 悲傷的緒一一地滲進來,混雜著恨意。
那時候第一次聽到有個雙生子的弟弟時,更多的是驚訝,畢竟從出生起便沒有和他相,所以難并不分明。
但原來,他們也曾相過那幾息,在這世上,真的有另一個人與從生命的初始,便聯系在一起。
他該多孤單,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經那樣鮮活過。
而這一切,都是趙姨娘所造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狠毒的人。
春梅看著蘇宓臉的變化不定,一時泛起一抹心疼,一時眼里又是濃稠的恨意,手了信箋,就是不說話。
春梅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姐,怎麼了,夫人的信上說什麼了。”
震驚之后,蘇宓心里難言的苦蔓延至嚨口,嗓音低低的帶著沙啞,“春梅,我們去應天府衙,現在就去。”
***
應天府衙在每日卯時才開始理案卷,冬日天亮的遲,此時快過寅時,依舊是漆黑一片。
署府門口的石階上,虞青娘已經從子時坐到現在。昨晚在客棧,人送出了那兩封信之后,本呆不住,差了春蘭去辦事,便帶著下人,押著劉穩婆等在了這里。
已經慢了這十幾年,想待門一開,就讓趙姨娘得到應有的報應。
“夫人,這是方才尋人寫的訴狀。”春蘭從馬車上跳下,氣吁吁地小跑到虞青娘面前,大半晚的,可是加了三倍的價,才得了這一份。
虞青娘接過看了一眼,收進手袖,“春蘭,銀兩備好了麼。”
“夫人,備好了。”
“嗯。”就算有實證,還是害怕出什麼差,該打點的都要打點,只要能為宬兒找回公道,什麼都不想顧了。
虞青娘抱懷坐在臺階,沒有再說話,只一遍又一遍抬頭看向天邊。
蘇宓從馬車上下來,見到的便是虞氏的滄桑神態,已經不知道是心疼弟弟還是娘親,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
“娘。”
虞青娘回過神抬眼看時,蘇宓已經跑到前抱住了,抹了抹眼淚道:
“娘,為什麼在這邊等,我替你去敲門。”
虞青娘攔住,搖了搖頭,“還有半柱香就到了。”
“可是事急,便是半夜都能告的,而且我,我是督主夫人。”蘇宓咬說道,以往盡力不想麻煩秦衍,但此時還是忍不住自私一次,人證證俱在,便是看著督主的面子,至能保證知府不會懈怠。
“宓兒,人證證俱在,我可以自己替你弟弟討回公道,這是娘欠他的。”虞青娘輕道。
不是圣人,若是了定罪趙姨娘的證據,或許真的會去求督主,但若是可以憑一己之力做的事,若是可以,終究是想自己替宬兒報仇。
蘇宓只得收回手,與虞青娘一并坐在了府衙前的石階上,春梅和春蘭則相對著互嘆了口氣。
當第一晨,穿過厚重的深云層,府衙終于走出了幾個衙役,他們有些吃驚地看著坐在前面似是等了一晚的兩人。
虞青娘施了禮,“爺,這是民婦的訴紙....”
...
應天府派出的衙役到城南的蘇宅抓人時,蘇明德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坐在正廳。
衡量得利弊,不代表他沒有,只是青娘不明白,這些既是命,總不能再賠上現在。
看到那些衙役進府,蘇明德沒有過多的驚訝,昨晚虞青娘頭也不回地出府之時,他便已經猜到了,至如此,蘇琦怨的人不會是他。
衙差帶走了趙姨娘和馮姆媽,才恭敬地走到了蘇明德面前。
“蘇老爺,請您也跟我們走一趟。”
“好。”
***
府衙的大堂,側邊兩排是拿著水火的藍服衙役,坐在上首桌案的正是應天府的知府陳映之。
他替秦衍辦過幾次事,自是知道他對商戶出的妻甚是寵,雖不曾見過,但拿了案卷一看,就知道正是這個蘇家。
原本按著明殷朝的法制,是不許親屬相告,但正妻告妾勉強算有先例,既然是督主夫人的嫡母,他當然不會駁回。
“堂下何人。”
劉穩婆期期艾艾道:“小婦劉氏。”
地上跪著劉穩婆,邊上則是虞青娘和蘇宓,陳映之直接免了們的跪禮,只消在一旁站著就好。
“家住何方。”
“原是江陵城,后去了青州只待了一年,如今住在京府邊沿十里鄉。”
“你將你當年所做,再說一遍。”
“是,大人。”劉穩婆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猶豫,時不時地余企圖向后,好像是在等著誰。
及后而來的蘇明德和被趙姨娘一并到了堂上,劉穩婆恰好說到一半。
蘇宓站在虞氏側,對劉穩婆突然明顯的放松覺得很是奇怪,還有便是趙姨娘的神,并不是一個喜怒不行于,能遮掩的毫無痕跡的人,但此時,趙姨娘的樣子本就是沉著在,那眼神里泛出的委屈和冤枉真切的仿佛真的是被冤枉了似的。
蘇明德看到蘇宓在,面上不由一冷,對虞青娘的不滿多了一分,原本是家事,青娘竟然還找了督主。
陳映之問完了穩婆,再看了看案卷,此案清晰明了,證據確鑿,也沒什麼好審的,他決定賣個好,讓督主夫人回頭替他說兩句好話。
他用驚堂木輕輕拍了一下,清了清嚨,“此案沒什麼疑點,嫌煩業已供認,本——”
“老爺,”一直沒說話的趙姨娘形容凄苦,此時終于跪著抬頭道:“民婦是冤枉的,我從未見過那所謂的約契。”
陳映之皺眉,“可這上頭是你的簽印,且又有穩婆作證。”
“民婦與劉穩婆素來沒有集,若當真是我做的,我怎麼會留這一紙證據,”趙姨娘看向劉穩婆,“劉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這次胡說這些污我,別忘了你是主犯,你也難逃一死!”
劉穩婆一聽似是慌了,轉向虞青娘,“夫人,這——”
虞青娘以為劉穩婆是向求饒,縱然劉穩婆此時良心發現說出了真相,但也不可能原諒,“你不是想贖罪麼,那便按著明殷律例贖罪。”
明殷律例,劉穩婆再不識字,也聽過殺人償命一詞,的子一,整個人快匍匐在地。
陳映之看其伏地認罪的模樣,便接著方才被打斷的話,準備繼續作判,誰知劉穩婆竟是轉頭突然開口,對著虞青娘說道,“夫人,這與你跟我定好的不一樣,小的只是要錢,您怎的要我死啊。”
此話一出,滿堂沉寂,場面變得有些詭異起來,不止是陳知府覺得奇怪,連蘇宓也愈發覺得不對。
如今想來,一切似乎是太過順暢,虞氏比蘇宓還要陷于其中,本無暇去考慮此事的巧合。自然是信自己娘親,那就是趙姨娘在搞鬼!那的弟弟,到底是....
蘇宓才冒出這個心思,劉穩婆的聲音更大了起來。
“大人,是夫人,夫人著我說這些冤枉趙姨娘的,小的沒害過人,小的是冤枉的呀!”
一邊抖,一邊看向一臉驚愕的虞青娘,不止虞氏驚訝,在場的蘇明德,蘇宓等,都被這句說的愣在了當場。
可劉穩婆還不停下,繼續哭訴道,“這黃紙朱砂都是夫人吩咐小的前幾日在江陵城北的漿水鋪子買的,大人可去查,那簽名,是夫人找人拓的,說給我五十兩銀錢做此事,也絕沒有牢獄之災,小人這才做了這場戲。”
劉穩婆話說到如斯,虞青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是著了趙姨娘的圈套,陪著做了這一整出的鬧劇,可無心想這些,現在思緒混不已,只想知道一件事,
“宬兒他出生時,到底是不是...”虞青娘有些站不穩,蘇宓扶著才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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