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一案鬧得全城轟,但比料想中查明的要快, 東廠最初本就掌握了實證, 這次同名卷一事只是提前出了此案。
禮部尚書盧文廣自然被撤職移了大理寺,盧冠霖也被取消了科試的資格, 唯一難辦的, 還是在于簡玉玨。
貢士榜歷來不發第二次,況且簡玉玨到底是不是自愿替考, 本就是很難界定, 所以哪怕會元的位置了空缺,都不可能替換簡玉玨,這對他而言雖不公平,但沒有取消科仕資格已是最好的結果。
李掌柜拉了輛騾車,一臉愁容地站在督主府東苑的大門口,等著春梅差人來將這幾箱子舊書搬進去。
每三年的科考結束,舊書鋪子的生意當然會好一陣,連帶著他的傭錢都更多了, 可因著簡玉玨的事,他還是高興不起來。
等候的間隙, 門房兩人閑聊的話落進了李掌柜的耳朵里。
“小虎子, 馮公公有沒有說這幾日督主何時回來。”
“好像說是今夜回來的, 不過我守夜只消聽馬蹄聲就得了, 你問這個做啥。”
“膳房的打聽呢, 我就隨便問問。”
兩人聊得隨意, 李掌柜聽到督主二字卻是驚詫萬分, 他小步上前詢道:“兩位小哥,這里是督主府?東廠廠督的那個督主?”
“是啊。”小虎子看著來人點點頭,這京府難道還有其他的督主麼。
“你是夫人書鋪子的掌柜吧,我記得你之前來過。”小虎子傻笑著說道。
夫人?李掌柜登時反應過來,難道東家是督主夫人?
真不怪他以前沒在意,他以往都是送到就走,這督主府也沒什麼門匾,他只以為東家是富家大戶,又因東家是子肯定不想教人探究份,所以他也識相地刻意不去打聽。
沒想到竟然是督主夫人,李掌柜心里蹭地冒起一子希,玉玨的事,要是能和東家求求的話....
春梅帶著下人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李掌柜垂著腦袋還在想說辭。
大咧咧地指揮著后頭跟著的人上去搬箱,“李伯,就這麼幾箱子嗎?”
“誒,”李掌柜抬頭見是春梅,心思一閃道:“春梅,我有個事,能不能勞煩您去給東家說說,若是不方便也沒事。”
李掌柜畢竟是讀書人,他這番突然求人辦事確實太過唐突,但為了簡玉玨也只能豁出這張老臉,他與春梅丫頭悉,想了想還是先和提一提,看看有沒有希。
比起玉玨,他和東家當然是要悉一些,所以為了拉近距離,他就直接告訴春梅,簡玉玨是他的外甥,所以求東家看在他的份上,能不能幫忙給求求。
春梅聽完,也拿不定主意,“李伯,你先回去,我試試和小姐提一提。”
“好,那就麻煩春梅姑娘了。”
春梅安排好舊書,回到小院的時候,臉上是一幅愁眉不展的樣子。
蘇宓笑道:“春梅,你怎麼去門口收趟書,還能換一副心。”
“小姐,其實方才李掌柜跟我說了一件事,但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小姐說。”
春梅對自家小姐是知道的,蘇宓雖然心善,但也不是逢人就幫,許多時候最懶得惹麻煩。可是一來李伯平日待和善,二來也實在覺得那個書生可憐,家里貧苦等了三年,這次遇到這種事再等三年,那就是白白浪費了六年啊!
蘇宓對李掌柜算是悉,知曉他的為人,“李掌柜有事麼?你先說說看。”
得了蘇宓的準,春梅才道:“不是李掌柜,是他的外甥有事,喏,就是奴婢說過與小姐有幾分相似的那個書生,李伯以前沒說,其實他是掌柜的外甥。”
...
春梅簡要地把事說完,蘇宓對會試這件事也有聽聞,只是不知道這麼巧竟然就是鋪子里的那個書生。
“小姐,您說要不要和督主提下啊。”
蘇宓想了想,“馮寶說督主今天回來的,我試一試。”
不過也擔心沒什麼用,畢竟督主最近又不知道生什麼氣,都不怎麼理,而且前幾日還呆在東廠不回來了。
是夜,秦衍從東廠回來已是很晚,沐浴完回了室,蘇宓正窩在床角等他,不說求的事,也是真的想督主了。
見秦衍進了門,蘇宓忙下床跑上前,“督主,你終于回來了,這些日子是不是東廠太忙了。”
“嗯。”
忙是算不上,但秦衍就是無端地不高興,尤其知道周正是在蘇宓的鋪子的里把簡玉玨帶出來的之后,他更不高興,蘇宓心思多,未免胡思想,他索就沒回來。
蘇宓看了看秦衍的神,小心道:“督主,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哪里又惹你生氣了?”
無措地看向秦衍,一雙秀氣玉足未著羅,著踩在地上,雖說已是初夏,地板又是檀木不怎麼冰,但還是讓秦衍皺起了眉頭。
他沒有回答的話,而是打橫將抱起坐上了床沿,右手捻著瑩白細的腳踝,“還想再生一次病麼。”
蘇宓聞到秦衍上的清冷檀香,子骨越發地蹭在他的懷里,半帶抱怨地嘟囔道:“不想,但更不想督主生我的氣不回家。”
秦衍對蘇宓這般的樣子簡直是無可奈何,他了懷里的人兒,“好了,沒人生你的氣。”
他確實沒生氣,只是有些不高興而已。
蘇宓在秦衍懷里依了一會兒,抬頭道:“督主,你回來了,那會試那件案子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嗯。”
蘇宓試探地詢道:“我聽說我鋪子里的那個考生,被人替了答卷...”
秦衍聞言突然將蘇宓抱正,對上的視線,冷聲道:“怎麼,因為他長得與你相似,所以可憐他?。”
“督主,他長得真的和我很像麼?”
春梅提過,現在督主都這麼說,以前蘇宓還不覺得,現在是真的想見一見那個書生。
“是有些像,”秦衍哼了一聲,“不過世間那麼多人,只是長得相像有什麼了不得。”
蘇宓點了點頭,“督主,他是掌柜的外甥,當初還過來幫忙修過書的,是個很好的人,我只是覺得可惜了,不能把會元還給他嗎。”
“這是規制,除非皇上下旨賜他一個份。”
“哦....”
也不知道為何,明明蘇宓不認識這個書生,但卻十分為他惋惜,所以聽秦衍這麼說,莫名涌起的失落,讓覺得很是難過。
秦衍看著蘇宓忽然低沉的緒,沒再說什麼。
***
乾清殿里,朱景煜合上結案的奏折,看向坐在下首的秦衍。
“你為何要幫這個書生。”
“有人可憐他。”
朱景煜笑了笑,一下子就明白那人是誰,畢竟除了蘇宓,也沒誰能讓秦衍明明是一臉的怒意,還得說著反話。
“可憐他,你不是該更生氣麼。”
秦衍的手臂橫在椅沿上,冷聲道:“嗯。”
的確是生氣,但,還是不想看失落。或許連秦衍自己都未覺,他比以前,要更在乎蘇宓的。
...
會試一案了結,秦衍起準備離開時,朱景煜突然低低地喊了一聲,“阿衍。”
“我可不可以,不吃那些藥了,都二十幾年了,他們不會發現的。”
秦衍的腳下一滯,回頭看向朱景煜。
朱景煜心里張,但想起張月兒的那句喜歡,他就能憑生出許多勇氣,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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