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寧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江寒正靠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打電話。

他隨意搭在茶幾的上放著一臺電腦，阮言寧探著腦袋瞥了眼，麻麻的英文，應該是在看什麼專業文獻。

聽到靜，江寒從屏幕前抬起頭來看了阮言寧一眼，見頭發滴下來的水把睡打了一大片，下意識蹙眉。

他手拿起一旁的遙控，把空調溫度往上調了兩度，又順勢朝浴室抬抬下，“去把頭發吹干了再出來。”

阮言寧應了聲，抬腳往回走，剛走了沒兩步，就又被江寒住。

“怎麼了？”轉。

江寒已經從柜里重新拿了套干凈的睡出來，他遞給阮言寧，淡聲開口：“吹完頭發把服換了，不然到時冒了別找我鬧難。”

等到阮言寧關上了浴室的門，江寒才輕咳一聲，繼續剛剛的電話。

“不好意思，剛剛在和我太太說話。”

陳星月從剛剛聽到人的說話聲開始，心里就想過無數種可能，可是聽到“我太太”三個字從江寒里說出來的時候，還是遲遲不敢相信。

張了張，陳星月試圖找到自己的聲音。

好半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你什麼時候結的婚啊？怎麼我一點都沒聽說？”

“年初。”江寒的聲音聽不出緒，“因為還沒辦婚禮，所以只通知了親近的幾個朋友。”

幾個字，便把陳星月定義在親近朋友之外。

“那你太太是誰啊？”陳星月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急切，“我見過嗎？”

江寒已經有些不耐了，他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淡聲：“是我很喜歡的人。”

“江寒……”

陳星月還想說什麼，江寒直接打斷，聲音冷漠而疏離：“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就先掛了吧，至于劉主任要的專業資料，等到周一上班的時候我會親自給他。”

話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與此同時，浴室的門正好打開。

阮言寧站在門口，別扭地扯了扯睡上的兔子耳朵。

這件睡大概是剛到海城不久買的，那個時候還在讀初中，特別喜歡這種卡通風格。

可是時隔這麼多年再穿上，實在是有些恥，尤其還在江寒面前。

江寒著，眸子暗了幾分。

察覺到江寒的視線落在自己上，阮言寧不自在地轉過，“這服好像是有點稚了，那個我換一套。”

說著就要去翻其他的服。

“就只有這一套了。”江寒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阮言寧偏著腦袋想了想，“我記得應該還有別的啊？”

江寒往旁邊挪了一步，擋住阮言寧，半真半假地開口，“這麼晚了別折騰了，大晚上又沒人看你。”

頓了頓，他繼續說：“而且你換這麼多服，到時還要麻煩劉嫂清潔。”

好像也不無道理。

江寒都這麼說了，阮言寧也不好再折騰，咬著往沙發那里走。

“你睡床。”江寒拉了一把。

房間里的沙發不算大，阮言寧這小個子睡上去可能剛好合適，要是換了江寒，估計不會舒服。

阮言寧沒同意，“我睡沙發就可以了，你睡不舒服。”

“阮一一。”江寒無奈地在阮言寧腦袋上了下，“有些苦孩子是不用吃的。”

“都說了不要我阮一一。”阮言寧義正嚴辭地糾正江寒。

“行。”江寒難得好說話地點點頭，“你乖乖去睡床我就不了。”

江寒總有無數的理由，在任何事上。

最后阮言寧自然是拗不過江寒的，認命地去床上躺著。

在學校宿舍住了這麼多年，阮言寧早就被唐豆那群夜貓子同化了，雖說比唐豆好點，但也是不到十二點睡不著覺的人。

江寒關燈前看了眼手機，這會兒才剛過十點。

在床上睜眼發了半個小時呆后，阮言寧實在有些憋不住，試探著輕輕了江寒一聲。

“說。”沒想到江寒也還沒睡。

黑暗中，阮言寧聽到他翻了個。糾結地拽著被子遮了半張臉，聲音聽上去悶悶的：“你真的不要睡床嗎？我這會兒睡不著，睡在床上浪費的。”

“浪費？”江寒的語調多了興味。

阮言寧很輕地“嗯”了聲。

江寒笑了聲，阮言寧聽到他說“一個人睡這麼大張床是浪費的”，下一秒江寒忽然從沙發上坐起來，徑直繞到床的另一邊躺下來。

阮言寧一瞬間就繃了起來。

這好像是印象中和江寒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

江寒此時就躺在距半人寬的地方，甚至可以嗅到江寒上清淡的沐浴的味道。

“那個……”阮言寧張得有些結，“那……我就去睡……睡沙發了。”

江寒握住阮言寧的手腕，沒讓彈，“你好好睡覺，再折騰我就不客氣了。”

沒說怎麼不客氣。

但偏就是這樣才更讓人浮想聯翩。

阮言寧下意識咽了口唾沫，頓時不敢再有作。

江寒笑笑，抬手在腦袋上了下，“乖。”

阮言寧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等了會兒，剛要口氣，就聽江寒輕聲說：“一一，晚安。”

阮言寧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江寒已經不在房間了。

收好下樓，正好到江老爺子在院子里練太極。

他朝阮言寧招招手，“寧寧來陪爺爺鍛煉一會兒。”

阮言寧乖乖走過去，“爺爺，他們人呢？”

“去買早餐了。”江老爺子笑呵呵的，他知道阮言寧的世，一直很心疼這個姑娘。

阮言寧點點頭，跟在江老爺子旁邊不太協調地跟著他比劃。

“寧寧，你怪爺爺嗎？”

阮言寧怔了下，“您對我這麼好，我怪您什麼啊？”

“我執意讓江寒娶你。”江老爺子嘆了口氣，“結果沒想到江寒那孩子一點不懂事。”

說到這個，阮言寧有些恍然。

“其實啊你們別看爺爺一把老骨頭了，但爺爺這雙眼睛會看事，你真以為爺爺是真怕江寒那小子娶不到媳婦兒一輩子在國打兒才讓他娶你的？”

阮言寧抬眸，沒說話。

江老爺子關了音樂，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阮言寧，“你和江寒兩個孩子都別扭，互相揣著喜歡裝糊涂，我這個老頭子不推你們一把那就真的錯過了。”

“爺爺，我們……”

江老爺子打斷，“有些事你們以為是在糊弄我，其實糊弄的是你們自己。”

阮言寧沒太聽懂老爺子話里的意思，剛想問什麼，就看見有人推開院門走進來。

聞希和江礪牽手走在前面。

阮言寧其實一直很羨慕聞希這個大嫂，羨慕可以大大方方地和江礪恩，而且江礪的眼里也永遠只有。

不像，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喜歡。

江寒走過來，遞給阮言寧一杯甜豆漿，語氣隨意地問：“一大早和爺爺聊什麼呢？”

“自己不換好一天到晚閑事還管得寬。”不等阮言寧開口，江老爺子先不爽了。

江寒算是知道了，他在老爺子這兒怎麼都討不著好。

他鼻子，主避開雷區，“您和慢慢聊，我去幫劉嫂整理東西。”

周一阮言寧照常帶著江寒踩點到。

剛換好白大褂進班辦公室，就發現辦公室的氣氛有些不一樣，整間辦公室格外的安靜，就算有人說話也幾乎都用語。

阮言寧輕手輕腳地溜到唐豆旁邊，的胳膊，無聲問“怎麼了”。

唐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悄悄指了指站在投影旁邊的陳星月，見沒關注這邊，才悄悄和阮言寧說：“星月師姐今天可能生理期，要不然就是失，一大早剛來就因為病歷不合格找了好幾個一線的麻煩了。”

平時的陳星月就沒人敢惹，更別說這種心不好的時候了。阮言寧識相地閉，避免的霉頭。

周一的晨會照例開得要比平時久。

晨會結束的時候，陳星月住所有實習同學：“都到示教室去進行作考試。”

示教室里已經擺好了作模型，陳星月面無表地抬抬下，“趕到位置去準備，三分鐘六個結，打分標準包括時間、數量和質量。”

“三分鐘六個？”有人唏噓，“怎麼可能？”

然而陳星月本不搭理任何人，半分鐘后直接開始掐表，“現在開始。”

昨天從江老爺子家回來的時候，阮言寧特地央求江寒又帶來科室練了一下午，可這會兒時間一計上，心里還是沒由來的張。

深吸一口氣，阮言寧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開始按部就班作。

整個示教室里只聽得見持針和鑷子相互撞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