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深掛了電話，江寒一顆心才后知后覺地慌起來。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阮言寧喜歡的人。

江寒在黑暗里握手機，猶豫了半晌之后還是忍不住給阮言寧打了一個電話。

然而阮言寧并沒有接，從聽筒中傳出來的只有冰冷的聲，機械地重復著“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江寒低咒了一聲，拿了桌上的車鑰匙匆匆出門。

路上他給林深回撥了一個電話，只有一句話：“幫我看著點兒，我馬上就到。”

然后一路疾馳到“清荷”。

林深已經等在門口了，看到江寒他迅速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笑，故意當著他面抬腕看了眼時間。

“半小時的車程只開了十五分鐘。”林深一把勾住江寒的肩，“我們十佳守法公民江醫生不會超速了吧？”

江寒睨他，“你廢話怎麼那麼多？我不是讓你幫我看著阮言寧你跑出來干什麼？”

“找人幫你看著呢，我這不是怕你這種從沒來過酒吧的乖乖學生找不到路嗎？”林深一邊說一邊領著江寒往里面走。

“清荷”算是海城西水區環境不錯的一家清吧，但進門的瞬間江寒還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阮言寧真是翅膀了，年紀不大酒吧倒是進得練。

林深帶著江寒走到一卡座，那里已經坐了兩三個他的朋友，等江寒和他們簡單打過招呼，他才和江寒單獨坐到一邊。

“阮言寧呢？”一坐下江寒就急著找人。

林深給江寒倒了一杯酒，才朝角落的卡座抬抬下，“那兒呢。”

阮言寧們是背對著江寒這里的。

江寒只一眼就認出了阮言寧的背影，這會兒正斜斜地靠在那個男生肩上，和他有說有笑，手里還拿著一杯淡藍的。

“放心吧，除了最開始那個擁抱，那小子沒對寧寧做什麼出格的事。”林深端起酒杯，示意江寒喝一杯。

“我不喝。”

林深這才想起來，江寒他們這種自律的外科醫生為了保證手作的確，通常是滴酒不沾的。

他招手讓酒保給江寒換了杯檸檬水，才問：“你打算怎麼辦？”

江寒半瞇著眼，意味不明地看著阮言寧，悶聲說了句“不知道”。

阮言寧這邊毫不覺自己后背正被一雙眼睛盯著，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今晚喝了不酒。

顧可姚拉了下唐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不是背著我喝酒了？我家寧寶貝的酒量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恨不得泡在酒里？”唐豆也覺得吃驚，阮言寧明明是們三個中酒量最差的那個。

攔住阮言寧要繼續倒酒的手，“阮言寧你再喝等會兒該六親不認了。”

“大姚回來了我開心，還不能喝點酒了？”阮言寧說得半真半假，躲開唐豆的手，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

這話聽得顧可姚心花怒放，豪放地和阮言寧了下杯，“寧寶貝都這麼說了，那我一定要不醉不歸。”

有了人陪，阮言寧喝得更沒有節制了，喝到最后一雙眼睛都沒了焦距。

不過這點酒對顧可姚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喝趴了阮言寧，正要拖唐豆下水，扔一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前一秒還嚷著一口悶的人瞬間正襟危坐。

顧可姚沖唐豆悄聲說了句“我家皇后娘娘”，然后趕接起電話。

接下來的一分鐘時間里，顧可姚點頭哈腰極盡狗之勢。

“又是你回家吧？”唐豆對這種況早就習以為常了，顧可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上大人。

顧可姚不爽地點點頭，“肯定是我弟那個小兔崽子出賣我，不然我媽不可能知道我今天回來。”

“現在就要回去？”

“嗯。”顧可姚看了眼喝得東倒西歪的阮言寧，“那寧寶貝就給你了？”

唐豆一副老娘沒給你們理爛攤子的模樣，不耐煩地沖顧可姚揮揮手，“你以后再半路溜我一定把你喝酒的練樣發給阿姨看。”

顧可姚笑嘻嘻地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我知道我們糖豆豆最好了。”

話說完就快步往外面走。

經過一卡座的時候，顧可姚正好對上一個男人的目，也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這人似乎對帶著極大的惡意。

顧可姚趕給唐豆發微信：【臥槽豆豆！剛剛有個男人看我的眼神好詭異！】

唐豆很快回了個問號。

顧大帥氣：【是真的！我經過他的時候他一直盯著我看，不過這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唐豆這會兒正思考著要怎麼把阮言寧弄回去，并沒有閑工夫和顧可姚瞎扯，迅速回了句【你放心能對你有想法的肯定都是基.佬】，便把手機順勢扔回了包里。

阮言寧還在下意識給自己灌酒。

唐豆拿過的酒杯，正打算問問這人今晚要不要回家，就覺一片影投在自己和阮言寧的頭頂。

抬頭就對上江寒冰冷的視線。

雖說平時在科室江寒也不茍言笑，但這還是唐豆第一次見他臉上的表這麼可怕。

“江……江老師。”唐豆心虛到結，悄悄拉了阮言寧一把，“您也……在這兒啊？實在是太巧了。”

偏阮言寧一點沒反應。

臺上的駐唱歌手還在唱著傷春悲秋的民謠，微啞的嗓音里著訴不盡的哀愁。

江寒居高臨下地看著阮言寧，“我特地過來接的。”

“那個……寧寧今天是因為開心才稍微喝多了點。”唐豆還算講義氣，可勁兒給阮言寧說好話，“平時基本都不來這種地方的。”

“稍微？”江寒的聲音帶了幾分薄怒，“剛剛走的那人帶你們來的酒吧？”

唐豆想了想，反正江寒不認識顧可姚，也不可能找的麻煩，索不如把鍋都往頭上甩。

連忙順著江寒的話：“對對對！就是約的我們來酒吧，我發誓我和寧寧以前都不知道酒吧長什麼樣的。”

也不知道都的什麼朋友。

江寒嗤了聲，沒再多問，彎腰細心地把外套給阮言寧披上，才輕輕扶起往酒吧外面走。

唐豆連忙拿起阮言寧的包，亦步亦趨地跟在江寒后面。

快到停車場的時候，江寒問唐豆：“阮言寧是我太太，我要帶回家，需要送你回學校嗎？”

這種時候唐豆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江寒帶著迫的視線中，哪兒還敢要求他送自己。

把阮言寧的包遞給江寒，討好地笑笑：“您和的關系我知道，這兒離學校不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江老師您好好照顧寧寧。”

話落唐豆就頭也不回地往反方向溜。

江寒也沒強求，轉帶著阮言寧上了車，沒有來時的那種急切，他把車開得很穩。

大概是因為酒的作用，阮言寧一路上都睡得很安靜。

快到小區時，江寒把車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下車去買了一小罐蜂，打算等會兒用來給阮言寧解酒。

等他買完出來，阮言寧人已經從車里下來了。

看到江寒忽然甜甜地笑開，隔著馬路沖他招了招手。

江寒微怔。

等他回過神，就看見阮言寧似乎要迷迷糊糊地走上馬路，路上車不，江寒嚇了一冷汗，一刻不敢耽擱地小跑到邊。

虛虛扶了阮言寧一把，江寒耐著子問：“怎麼自己跑下來了？”

“不想坐車了。”阮言寧指了指小區的方向，“我要走回去。”

這里離小區不算遠，加上車也停在車位上的，江寒好說話地點點頭，“想走就走回去吧。”

阮言寧又笑起來。

好像每次喝了酒這小孩兒就格外笑，四年前是，現在依然是。

阮言寧走在前面，江寒跟在后一步遠的地方，看著小姑娘纖細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了幾分鐘，阮言寧忽然停住轉，抬眸認真地看著江寒。

江寒也跟著停下，“怎麼了？”

阮言寧眼睛里漾著醉意，有些費力地踮起腳在江寒的臉上輕輕了，語氣帶著些疑：“你怎麼和我江寒哥哥一樣好看啊？”

江寒記得小孩兒已經好多年沒過他江寒哥哥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對他直呼其名。

他剛準備開口說點什麼，阮言寧忽然自顧自地旁邊的花臺走了幾步，踉蹌著打算往上爬。

江寒擔心摔下來，跟過去拉住，“好好走路別跑。”

大概是覺得江寒有點兇，阮言寧立刻一臉委屈地小聲嘀咕：“我想上去。”

語調太了。

江寒忽然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無奈搖搖頭，他攬著阮言寧的腰將抱上花臺，讓和自己視線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