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宮人說,這個殿是以前太子用來宴客的,所以這里的桌幾較多。別的都很容易搬,就太子這張桌幾分量很重不容易搬。
衛卿找了五六個宮人一起,才把桌子搬。下面隨著年歲已久亦是蓋了一層灰,然還灑落了幾顆堅果一樣的東西。
衛卿把東西撿起來,細細辨認,似乎是杏仁。
衛卿問:“太子殿下以往喜食杏仁嗎?”
這個只有以往東宮的近侍宮人才最清楚,問了侍監的宮人,也得不到答案。
衛卿把杏仁小心地收了起來,這杏仁不易保存,稍稍一就碎。
太子陵地里應當還有以前東宮的宮人在守陵,衛卿讓繆謹往皇陵走一趟。當然,除了東宮的宮人,這后宮里理應還有一人對太子的生活習了如指掌。
這后宮的冷宮里常年凄清,只關押過數的失了圣寵的妃嬪。如今冷宮里就住著一位皇后。
宮里的人們大多都是勢利的,起初還會客客氣氣,可隨著形勢塵埃落定,皇后再無翻之地,便無需再對客氣了。
起初送餅來時,皇后發瘋似的惡心抗拒,但到后來,別說餅,連熱飯熱湯都沒有了。
照顧皇后的只剩下一位嬤嬤,兩人相依為命。
衛卿到冷宮里來時,皇帝給了出后宮廷的特權,對守衛太監道:“就太子的事,我來詢問皇后一二。”
守衛太監不敢耽擱,便放了進去。
一路所至,庭院稀疏,雜草瘋長,皇后與的嬤嬤如今為生活所累,又怎會有力管這些。
皇后對于衛卿的到來,頗為意外,倒也冷靜。
皇后遣下了嬤嬤,請衛卿坐,衛卿便在冷殿上就坐,聽道:“我貴為皇后,沒想到最后竟栽在了一個小姑娘手里。”
如今落魄至此,自認為全是因衛卿而起。
衛卿平淡道:“皇后過獎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沒皇后想象中那麼厲害。”
皇后道:“我應該早在你宮得皇上心意之時,就及早斬草除的。我沒料到,你還有后來的諸多造化。”
衛卿道:“可惜,時不待人。”
皇后已沒有了華裳金飾,眼下就著一暗淡的布,差點快與嬤嬤無甚差別了,看起來很是寒磣。
以往保養得的一張臉上,不知何時生起了一皺紋,皮松弛下垂,鬢發間有了幾白發。
大浪平靜以后,只剩下是人非。
皇后心平氣和地談及往事,道:“當初我在衛太醫的脈枕里放了一毒針,衛太醫運氣好,躲過了一劫。”
衛卿搖搖頭,道:“不是我運氣好,實不相瞞,皇后,我也中毒了。只是我理得及時,才能保住一命。”
皇后閃過一訝異,道:“哦?是嗎?衛太醫醫高明,果然名不虛傳。”
衛卿,道:“只不過余毒沒能及時清除,留下了后癥。”說著淡淡抬起眼簾,平靜地看著,眼神里不見波瀾,卻讓人有種琢磨不的沉靜,“為此我失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
皇后一愣,繼而臉上有些笑意,道:“本宮落到如此境地,聽你一言,忽然覺得心里平衡了一些。”
衛卿亦是笑了笑,平心靜氣地閑聊道:“能讓皇后心里舒坦就好。如此也不枉大都督打皇后本家,拔出皇后外戚。那些餅,皇后嘗來,可還味?”
皇后臉上笑意殆盡,褪得慘白。
衛卿低頭間,若無其事地牽了牽角,又道:“皇后的長孫,聰慧睿智,將來必大有所。”
終于,皇后僅剩的一點冷靜,也被剝得干干凈凈,坐不住了,死死盯著衛卿,道:“你要是敢我孫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衛卿笑睨向皇后,道,“難為皇后念著皇長孫,皇長孫卻不會惦念您。畢竟在他眼里,皇后是拆散他父母的惡毒人。但是皇后勿憂,我不會傷害他,我會幫助他。皇后的外戚式微,無法護他無虞,大都督府和魏國公府卻可以。”
良久,皇后忍著怒氣道:“衛卿,我真是太小瞧你了。”
“哦對了,我來還有一事。”衛卿若無其事道,“太子一案,已初步查明,是先喪命而后再被人懸于梁上的。”
皇后聞言渾一震,眼簾抖不休,眼淚不控制地往下掉,哪還有方才的半分持重之態。
皇后喃喃道:“他不是被我死的,你是說他不是被我死的對不對……他是被人害死的……有人害死了我的兒子!”
下一刻便撲過來,雙手死死鉗住衛卿的肩膀,淚恨加道:“是誰?是誰殺死了我的兒子!”
衛卿攤手,道:“我在太子的殿上找到了這個。”
皇后拿過來一看,聲道:“是杏仁……皇兒吃不得這個,他時吃過一次,大病了一場,后來再不敢這個!他的殿上為什麼會有杏仁!”
當時太子忌諱什麼,應該是而不宣的。否則一旦讓更多的人知道,則很有可能從這下手使壞。
衛卿知道,有些質特殊的人是會對杏仁過敏的。而過敏的況也有輕有重,輕者皮瘙,重者會引起哮乃至是呼吸困難。
若這是苦杏仁,則還是有毒的,太子如果本就對杏仁過敏,再攝了毒素,導致休克、窒息,皆是有可能。
衛卿道:“除了皇后,還有誰知道這事?”
皇后道:“除了我,和他邊伺候的人,再無人知!可他的宮人都訓練有素,理應是不會輕易往外宣揚此事的!”
衛卿道:“看來是有人在皇后與太子不和的時候趁虛而了。”
這些年來,皇后一直苦苦煎熬,現在得知了事可能的真相,那種煎熬化作了滿腔的怒火,瞪著赤紅淚眼盯著衛卿,道:“你一定要找出真兇,把他碎尸萬段!這不僅僅是給太子報仇,也是給你們繆家洗刷冤屈。”
衛卿看了片刻,平靜地輕聲回道:“我確實要替繆家洗刷冤屈,但我可沒說我要替太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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