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窘不堪，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你閉！不許說話！”

“我不說話。那你聽到什麼聲音了沒有？”月隴西稍俯，在耳畔輕問，“湊近一些，聽到了嗎？”

湊近一些？卿如是把臉掖在他膛，果真聽見了聲音。聽見他的心跳得怦啊怦地，不曉得是不是錯覺，自己的心好像也在和鳴。

騎過廊橋，江面似乎傳來了空幽的琴聲。

卿如是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覺得那琴聲是越過山，過河，穿過百年歲月長流，還泛著令人心悸的清淺漣漪，最后隨著江畔年的戲水聲，和噠噠的馬蹄聲，一道了耳中。

伶人撥著琴弦，泛的卻是心上的音，拂攬著清水，開的卻是意。

空靈的琴聲后，好像聽見月隴西故作惆悵的輕嘆，“怦怦可在你耳邊？還是在我的耳邊？可你就是我的怦怦啊……我的怦怦。”

自言自語，又好似胡言語。絮絮叨叨，分明不曉得究竟在和誰說，卻聽得心底微微起了。

我的怦怦啊。是什麼意思？卿如是狐疑地想了會，肅然回他，“怦什麼怦？你好好騎馬，仔細把我摔了，我讓你砰墻去。”

月隴西悠悠嘆了口氣：“……”好嘞。

須臾，國學府到了。饒是心中莫名生起的氣已消了些，仍是橫了月隴西一眼，從馬背上下來，顧自往竹院去。

月隴西挑眉，跟在后，邊走邊起左肩垮下的襟，周圍三兩結群的人訝然看向他們。

一前一后，衫不整。傍晚出，夜歸。明為過佳節，實則度良宵。如何不引人遐想？

更不要說他們本就住同一座院子。

嗯……來往的人紛紛互使眼，湊上去給月隴西請過安便趕忙溜了。

考生幾乎都是王孫公子，平日里閑得無聊就會擺談些有的沒的，誰還不懂男人人之間的那些子事了。看到這一幕的人回到各自院子里一說，第二日清晨，卿如是即將嫁月府的事便在國學府中傳開了。

再多的誣蔑姑娘家清譽之事自是不會傳，畢竟已經過了七選了，留下的都是些很有文墨的讀書人。逾距的事心知肚明就好，不敢傳，怕被追究，失了前程。

國學府中傳得熱鬧，府外也不見得安穩。

那日喬蕪回府后便大哭了一場，后喬府上下皆知。，但守著話沒傳出去，直到昨晚好幾名閨秀親眼目睹月隴西摟著卿如是的腰，與共乘畫舫，閨秀們回府后的狀態與喬蕪別無二致。

坊間亦有不人證實兩人走馬觀花，登城樓賞煙火，縱馬鬧市等。基本是坐實了兩人有私的消息。

后又有從國學府出來的落選考生傳出兩人吃住同院，一同監考七室時便眉來眼去，如膠似漆。這便坐實了卿府一方已首肯這門親事。

隨后，又有考生出，前不久郡主娘娘竟親自國學府，專程攜著月卿兩人去卿父卿母的院子，又與卿母一同閑逛說笑，同姐妹。這證明月府對這門親事也持贊同的態度。

扈沽城的閨秀為此傷了心，在府中一通鬧騰之后，為人父的朝廷員們便也都清楚明白地知道了此事。

月世子可是整個扈沽城的香餑餑，不能將自己的閨嫁給他，實在憾。但場面上的客套還是不能，于是朝罷后，諸位同僚紛紛獻上祝福。

卿父還在國學府里辦差事，近期被免了朝事，那他們就只有先恭喜月將軍了。

一陣“恭喜恭喜”的客套寒暄過后，月珩笑著狐疑：“恭喜什麼？”

滿朝員，滿城百姓，上下皆知他家即將有喜事，就連皇帝都曉得幾分，月珩本人卻完全不知。

待聽罷原委回到府中后，月珩氣得砸了兩只白玉杯，企圖引起郡主娘娘的注意。

郡主風輕云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怎麼？”

“你說怎麼？！月隴西呢？！把那小子給我回來！看我今兒不廢了他！”月珩猛拍桌，“我上回就跟你說過，那丫頭絕不能踏進我月府的門！你倒好，上趕著去國學府把那丫頭給捂嚴實了，生怕嫁不進來是不是？！要不是下了朝旁人跟我說，我還不曉得我們家要辦喜事了！現在整個扈沽都知道了，就我這當老子的被蒙在鼓里！”

郡主了耳，不疾不徐道，“坊間要這麼傳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同我發什麼氣啊？我也是今兒個才知道外邊都傳開了。倒也省事，不必我費心遞消息給那些沒相看的人家了。也別等過些時候，就這兩日罷，咱開始合計合計，尋個有門面的，上門提親下聘去。”

“做夢！”月珩不可置信地瞪，“還提親？我同意了嗎？！你說你沒辦法，你兒子倒是有辦法得很！若不是那小子故意的，你當這些消息都能從國學府泄出去？！一天時間不到就鬧得滿城風雨，你說這其中沒有他推波助瀾，當我傻子嗎？”

郡主恍然，“哦，他傳的啊。”

“重點是這個嗎？！我不管，反正崇文黨就是不能進我家的門檻！”月珩執拗地把手里的書本奪走，強迫看向自己，“把那個丫頭到府上來，我親自跟說！”

郡主依舊不看他，兀自又把玩起了茶，“難道你沒聽陛下說，他已經默許這門婚事了嗎？”

月珩皺眉，“什麼？！不可能！”

“你不信的話，自己去問陛下。”郡主悠然一笑，“陛下已經知道是崇文黨，但依舊認可了這門婚事。我早說過，你們月氏總是把不足掛齒的小事頂天了說，明明是你們月氏有些不開竅的非要死守著腐朽的玩意固步自封，卻要把這些都歸說于是對陛下的忠誠。”

“如今的陛下不是惠帝，也不是百年前任何一位皇帝，月氏猜不到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崇文黨也猜不到，幸好，陛下不需要任何人去揣度他的心思。只要他肯點頭，月氏娶一個崇文黨又有什麼關系？既然被陛下首肯過，又何來不忠之說？”

月珩哼聲偏過頭，“婦人之見。就算陛下同意崇文黨我月府，給月氏族中知道了，給外面的人知道了，我的面子往哪擱？現如今倒是都來恭喜我，你看等他們知道那丫頭是個崇文黨之后，會不會暗地里嘲諷？”

“靠這個掙來的面子值幾個錢？只要把婚事辦得面，誰又敢嘲到月府來？”郡主抿了口茶，自得地笑，“既然你說是隴西的手筆，那想來他也是等不及要把人娶回家了。反正都傳開了，不如借機上門說親，還能落個佳話。”

“呵，佳話？我若讓他如愿，那就是腦子進了水！”月珩冷笑一聲，起走到門口，喚來一旁的小廝，囑咐道，“去國學府，把世子和他院里那丫頭一道來！”

這話傳到卿如是耳朵里的時候，天已暗沉下來。晨起便聽到了府里傳的閑言碎語，一直等到晌午，父親母親也不曾來喚去說話。

難道父親母親知道答應嫁給月隴西的事？他們竟然不喚去問問話嗎？莫非月隴西在跟合約好之后就跟他們講過了？

百思不得其解，沒等來卿父卿母，卻等來月府的小廝，說要請上門做客。

以為是郡主娘娘要見，便隨意尋了個丫鬟去告知卿母，而后就與月隴西一道上了馬車。

月隴西的神稍有凝重，一路都在沉，只臨著下馬車時對說了一句話，“一會，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卿如是尚未來得及深思這句話的意思，也沒機會問出口，人已經到了前廳。

先看到的不是郡主娘娘，而是坐于主座的月將軍。

他眸冷沉地打量著步步走近的和月隴西，端起茶不不慢地喝著。心底想著待他們走近，便要把這茶杯砸在兩人面前，摔個稀爛，先恐嚇幾分。

月隴西和卿如是站定。

不待月珩發怒摔杯，月隴西先拂起袍角，不帶半分猶豫地往地上一跪，懇切道，“父親明鑒。孩兒與卿卿，昨晚已有夫妻之實了。”

“噗……！”月珩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徑直噴了出來，準備砸到地上的茶杯還沒離手，因他一激，在掌心得碎。

卿如是：“……”

機械地低下頭，看向旁的人：你扯什麼犢子呢？？？

月隴西拽著的手，徑直拖下來與自己并肩一道跪穩，肅然對道，“卿卿，快，父親。”

卿如是：“……”我，卿如是，想打人。

默然一瞬，卿如是：“父、父親……”生而為人，形勢所迫。這下可明白方才月隴西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特麼寫得頭都要掉了。

月狗好會玩，寫前面的時候真覺得月狗炒他喵的會玩！舉高拋起看煙花就算了，騎馬對坐可還行哈哈哈哈哈我也想有個月狗這樣會玩的男票嚶嚶嚶。

2.下章！月將軍的反應！月狗如何應付月珩！二卿如何配合！

二卿：還能咋地，事到如今他說啥是啥唄……我特麼等出了門一坨子錘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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