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思前些時間,才在路上怒斥王善泉。普通百姓看不明白,他卻是完全懂得發生了什麼。一個能如此靈巧化解危機的公子,怎麼會是一個草包?
如果他不是草包,他怎麼會因為江湖義氣隨便來賭這麼大的賭?
他來賭,就一定有他的把握。他檢查過篩子,還讓搖子的人變他的人,現在已經是第五局,到第五局了……
他竟然都沒贏過一次!
楊老板猛地變了臉。
顧九思的賭技他是清楚的,這個公子哥兒就算不能一直贏,但也絕不會連著五把,一次都沒贏過!除非是,他連著五把,都清楚知道該怎麼贏,故意輸的!
楊老板呼吸有些急了。
如果顧九思是完全有實力贏,那他為什麼輸?為的就是留住他,不讓他提前離席。為的就是麻痹他,讓他就這樣飄飄然下去。
直到第七局。
第六局已經賭到四十二億白銀,第七局那就完全是在賭他楊龍思所有的家,賭他的命!
如果他止步于第六局,那他就是不要周燁的賬,再損失五萬兩。可若是賭到第七局……賭到第七局……
楊老板額頭冒著冷汗。
他腦子里瘋狂計算著。
顧九思到底是真的輸,還是裝的?
為什麼柳玉茹會在打算放棄之后被九思一個作勸服,他們有什麼協議?
為什麼周燁會在崩潰后突然鎮定,顧九思到底同他說了什麼?
顧九思到底是在唱空城計,還是真的……真的給他下了套?!
楊龍思一言不發,額頭上流下冷汗,顧九思瞧著他,故作憂愁的表下那雙似笑非笑的眼,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一開始他真的以為顧九思很慌,可是此刻卻覺得他這份慌虛偽做作,完全不像是真的。
至他還有心吃瓜,一面吃著一面催促他道:“楊老板,押注啊。”
“你,”楊龍思呼吸有些不穩,“你先來。”
“哦?”顧九思笑起來,“你確定,讓我先來?”
楊龍思急切點頭:“你先來。”
顧九思靠在椅子上,隨意將玉牌扔出去,落到大上。
柳玉茹深吸了一口氣,開了蓋子。
小。
還是小。
他連輸六把了!
楊龍思呼吸有些不暢。顧九思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無奈道:“又輸了,來來來,第七局。”
“等一下!”
楊龍思住了柳玉茹,所有人朝他看過去,老烏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顧九思抬眼看著楊龍思:“楊老板,怎麼了?”
若是贏了,是顧家所有家當。
若是輸了……那就是……那就是傾家產!
而他會輸嗎?
顧九思能連著輸六把,六把準確無誤在輸上,那明明就是知道如何贏故意輸!
他真正的實力本沒展,他就是在引他,讓他一步一步走到第七局,然后一把翻,讓他楊龍思傾家產!
此刻認輸,只是五萬的事。
若是第七局之后輸了,那就……那就……
楊龍思白了臉,心里卻是有了結果。
他抬起頭,慢慢道:“我認輸。”
眾人嘩然一片,顧九思面上帶了一震驚,隨后似是有些慌站起來道:“楊老板,只差最后一局……”
聽到這樣的挽留,楊龍思頓時肯定了自己的結論。輸這樣,若沒有贏的把握,怎麼還敢留第七局?
于是他立刻道:“烏,給周公子清點銀子,送他們出去,這一局,我認輸。”
說完,楊龍思站起來,領著人迅速回了后院。
所有人有些茫然,陳尋站在顧九思背后,還于徹底懵狀態,疑道:“就這麼……認輸了?”
“怎……怎麼回事?”楊文昌也有些看不明白。
烏把那年放了,周燁趕上去,詢問那年的況,沒一會兒,烏便拿了銀票出來,給了周燁。
顧九思吃完了最后一口瓜,見事了了,同陳尋楊文昌告別。
陳尋小聲道:“你現在到底什麼個況?我們都見不著你了。我能不能上你家門去串門子?”
“來。”顧九思小聲道:“提著書來,說是來和我一起聽學的。”
陳尋:“……”
說完之后,顧九思了個懶腰,朝著柳玉茹招了招手,笑著道:“媳婦兒,過來。”
柳玉茹剛剛放松下來,的汗出了一,整個人疲憊不堪,走到顧九思邊,顧九思站起來,將手搭在肩上,和大伙兒打了聲招呼,便領著周燁還有那范姓年走了出去。
“顧大公子,您可是太厲害了。”
周燁贊賞不已,夸著顧九思道:“那楊老賊必然是看出您的賭技出神化,不敢應戰。顧公子有此絕技,也是非凡之人,顧……”
一行人走出去不遠,剛進巷子,周燁話沒說完,顧九思雙一,周燁和柳玉茹趕就去扶住他。
所有人都有些詫異,柳玉茹著急道:“你怎的了?”
“…………”
顧九思結著出聲:“撐不住了,你們誰來背我回馬車吧,我真走不了。”
周燁、柳玉茹、范小公子:“……”
周燁作為這中間唯一一個強壯能背起顧九思的男人,義不容辭承擔了這項責任,背著顧九思上了顧家馬車。柳玉茹見周燁要走,忙道:“周公子是今日要啟程?”
“本是如此打算。”
周燁嘆了口氣:“但經過了這事兒,先休息一日,過兩日再走吧。”
“那不如到顧府用個飯吧。”
柳玉茹笑著道:“上次的事兒,還沒能及時謝周公子。我與郎君早就想請周公子吃頓飯,但他傷勢遲遲未愈,因而拖延至今。”
周燁遲疑了片刻,終于道:“那周某叨擾了。”
周燁有自己的馬車,便帶著那年去了自己馬車,跟在顧家的車后。
顧九思上了馬車,便整個人癱了,著肚子道:“可撐死我了。”
“吃什麼撐這樣?”柳玉茹給自己著汗,顧九思嘆了口氣:“你沒瞧見我吃了一整個瓜?”
“那不是你想吃嗎?”柳玉茹有些奇怪,顧九思的確吃了許多瓜,但沒想著是撐下去的。顧九思擺擺手,有些痛苦道:“都是因為張,不吃點瓜,我怕我裝不下去了。”
“喂,你給我說說,”一說這個,柳玉茹就來了勁兒,“你是不是真的賭錢特別厲害?”
“我要真的賭錢這麼厲害,我爹還不讓我泡在賭場里當一個賭神?”
顧九思翻了個白眼,柳玉茹奇怪了:“那你怎麼能連著輸六次?”
“那不是我厲害,”顧九思直接道,“是楊龍思厲害。這六次里面,他先押注三次,我只需要他反面就可以了。如果真的讓我聽篩子,我能偶爾贏個兩次,但是要確定贏,這是不太可能的。可楊龍思可以,他以前在賭場,聽篩子辨聲,十局十勝,幾乎沒失手過。”
“那另外兩次呢?”
“一次是我看他的眼神,加上自己聽的賭的。”顧九思解釋著道,“另一次,也就是第六局,其實到那一局,我輸贏已經無所謂了。我輸了,他會想我賭技超群故意給他下套;我贏了,他會覺得我是打算開始翻盤,故意嘲諷威脅他。”
“他這個人能坐到這個位置,就是他每次都會預判風險。這次賭得太大,他心理力大,外加上他又多疑,總覺得我在給他設套,自然想一想,干脆給我們五萬打發走了。”
柳玉茹聽著,便明白了顧九思整個思路。
他從一開始骰子,讓搖子,瓜吃,都是為了干擾楊龍思,讓他捉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人。
然后據楊龍思的判斷下注,讓自己連輸,超出一個正常的輸贏況。
接著再同過和的對視,和周燁對話等細節,通過和周燁的反應,給了楊龍思“他有辦法”的錯覺暗示。
楊龍思在這麼大的力下,去做一個輸了傾家產的選擇,他自然會去選一個穩妥的方案。
而這一切,當然也是基于顧九思對楊龍思的了解做到的。
楊龍思賭的是大小,顧九思賭的是人心。
想明白這一點,柳玉茹豁然開朗。
不由得慨道:“顧九思,你總是超出我預料。”
出乎意料的心善;出乎意料的聰慧。
顧九思擺擺手,有些痛苦道:“不能再來一次了,你不知道我心跳得快炸了。我其實坐在椅子上時候就了,我真的怕他賭到第七局然后讓我輸了,我覺得顧朗華是真的會大義滅親把我人頭提到他門口去。”
柳玉茹笑著用團扇敲他:“凈胡說,把你爹想得這麼壞。”
“我沒胡說,是你不了解他啊。”
顧九思趕忙道:“真的,你要知道他以前對我做多殘忍的事兒,你就知道了,這本不是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