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兒從椅子上一躍而下，蹦蹦跳跳，歡喜極了，崔銀水忙去預備馬車，嘉芙了檀香木香還有跟了過來做事的丁嬤，幾人聽到要去集市，也都高高興興，換了裳，因楊云今日不在府里，嘉芙另了兩個侍衛隨行，一行人出了節度使府，去了集市，走走停停，買了不東西，嘉芙又帶慈兒去看了變戲法的，到了中午，方興盡而回。

回來的路上，嘉芙帶著慈兒坐馬車里，崔銀水陪在一旁。

慈兒意猶未盡，尤其對方才看到的變戲法，念念不忘，靠在嘉芙懷里道：“娘，崔伴兒說，京城的集市，比我們這里還要熱鬧上許多，天天都有，還說那里的戲法，能變出天上飛的鳥，水里游的魚。娘，咱們什麼時候能讓爹帶咱們去京城一趟嗎？我想看看，京城到底什麼模樣。”

嘉芙看了眼崔銀水。

崔銀水訕訕地陪笑：“我就隨口說了兩句，小公子就上心了……”

嘉芙抱兒子坐到自己膝上：“等日后，你爹有空閑了，帶你去京城，好不好？”

慈兒目向往之，點頭，一行人回了節度使府。用了飯，嘉芙因逛了半日，到有些乏，見慈兒還玩著集市買來的玩，毫不困，便叮囑崔銀水帶著他玩兒，自己先回了房，瞇了一會兒的眼。醒來過了未時，喚了聲檀香，檀香進來幫梳頭，嘉芙見臉怪異，似言又止，便問了一聲。

檀香低聲道：“午后府里突然來了個京城里的人，便是宮中的那個李公公。我想來夫人，李公公不讓，說讓夫人歇著，這會兒人還在外頭呢。”

“李公公？李元貴？”

嘉芙吃了一驚。

“是。崔銀水他干爹。”

嘉芙心咚的跳了一下，渾寒直豎。

怎麼也沒想到，皇帝萬壽在即，李元貴竟在這時來了自己這里，急忙問兒子，得知崔銀水領了慈兒到前頭去了，心慌意，立刻檀香幫自己梳好頭，匆匆換件裳，疾步便往前而去，一腳進前堂，竟真看見李元貴站在那里，穿了尋常裳，彎著腰，正在和兒子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麼，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旁邊陪著崔銀水。

嘉芙見兒子還在，松了口氣，急忙喚了一聲，慈兒轉頭，見娘親來了，飛快地跑了過來，拉住嘉芙的手，指著李元貴道：“娘，他說他認識爹和娘。還說慈兒有個皇爺爺，就住在娘說的京城大房子里，皇爺爺很想慈兒，還生了病，他想帶慈兒去看皇爺爺。”

“娘，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慈兒真的有個京城里的皇爺爺？”

慈兒仰頭著嘉芙，問。

嘉芙抬頭，見李元貴面帶笑容地朝自己走來，一把抱住兒子，飛快地后退了幾步，忽見兒子一臉困，意識到他應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張，怕嚇到他，定了定神，蹲下去，微笑道：“娘和他要說幾句話，慈兒先跟檀香姑姑回房，等下娘去找你，好不好？”說罷命檀香帶走慈兒。

慈兒點頭，回頭又看了眼李元貴，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李公公，你怎來了？”

慈兒一走，嘉芙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實在是被兒子方才那一番話給聽的心驚跳，開口便問。

李元貴朝嘉芙見禮，一臉的恭敬，道：“夫人不必多慮。奴婢這趟來的目的，方才便如小公子所言。萬歲五十千秋在即，又極是想念小公子，故打發了奴婢過來，想請夫人帶小公子一道京。若夫人方便，可否今日便上路？夫人放心，路上的照應，皆已安排妥當，一切以夫人和小公子合宜為上。”

嘉芙看了眼崔銀水，崔銀水慌忙垂下眼皮子，耷拉著腦袋，不敢和對。

嘉芙道：“我須得知會一聲慈兒的父親。”

李元貴神態愈發恭敬，躬道：“裴大人有事在，此刻怕無暇分，夫人放心，待裴大人巡邊完畢，奴婢自會告知裴大人夫人和小公子的去向。”

嘉芙心里雪亮。

李元貴這是算著裴右安不在，這才直接上門來“請”自己和兒子進京。即便裴右安這次不是恰好要去巡邊，他想必也會用別的什麼法子將他人調走。

“李公公，慈兒父親不在，我怕我不方便和慈兒京。”

嘉芙盯著對面的這個大太監，道。

李元貴再次躬：“萬歲實在是想念小公子。還請夫人勿為難奴婢。”

皇帝沒讓李元貴直接拿一道圣旨出來，或許于他而言，已經足夠客氣了。

嘉芙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了。公公安排吧。”

李元貴松了口氣，面激之：“多謝夫人諒。”

嘉芙帶著慈兒坐上馬車，說，自己先帶他進京，等父親回來，他就會跟來。

慈兒這才放心，地抱著懷中帶出來的那個棋盒，道：“娘，等見了皇爺爺，我就教他下棋，他的病就會好起來的。”

嘉芙著兒子那雙天真無邪的雙眼，下心里涌出的紛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