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警戒,海盜沒再來犯。海上連個鬼影也沒出現,風平浪靜。
天亮時,燕洋號油終于駛離索馬里海域。
不出兩小時,燕洋號就將抵達曼德海峽南口。
——
辛芽端著船上的早餐來敲燕綏房門時,正在收拾行李,見是辛芽,指了指休息室床柜邊上那個狹窄的小桌:“放那吧,我等會吃。”
“誒。”應了聲,把托盤放在桌上。轉見氣定神閑地繼續收著東西,問:“我幫你吧。”
燕綏沒拒絕,指了指休息室角落仄的衛生間:“洗漱品我收拾好了,你給我遞一下。”
收裝好,燕綏扣上行李箱的暗扣,拉了椅子坐在桌前吃早餐,看那樣子,半點不著急。
“我剛經過傅長他們的休息室,看他們在收拾裝備……”辛芽拉開罐頭,又給遞了個茶葉蛋。
“知道。”燕綏剝開蛋殼,小咬了口蛋清,瞥了眼腕上的手表:“等我吃完早飯,再和船長一起送他們。”
一副“我心里有數”的口吻,辛芽便不再說什麼,趁吃早飯的功夫把接下來的行程做了個匯報。
——
曼德海峽是連接紅海和亞丁灣的海峽,位于紅海南端的也門和吉布提之間。
而燕綏接下來的行程,就是在下一個停靠的港口趕至當地國家的國際機場,飛往利比亞。
利比亞的海外建設項目已實地開工,燕綏在埃塞俄比亞果驗收后的心得正需要一個項目做試驗。
整個行程安排在從南辰出發前辛芽就先做好了略的大綱,埃塞俄比亞的安排太滿,直到上了燕洋號,辛芽才有時間完善。
燕綏聽得心不在焉,等匯報完,把瓷碗罐頭一并收拾回托盤,說:“延長兩天吧,這趟出來時間長,也不在乎是早一天回去還是晚一天回去。”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利比亞的景點攻略等到地方后再做不遲。”
把托盤遞回給辛芽,再開口時,聲音忽然低了些:“我去送送他們。”
——
燕洋號油安全抵達解護點,傅征的整支小隊圓滿完任務返回軍艦。
燕綏和船長把幾人送至船左舷,下方是軍艦派來接回海軍陸戰隊的小艇,突突的馬達聲里,燕綏跟在船長之后一一和一隊的特戰隊員握手致謝。
郎其琛被燕綏握住指尖時,還有些別扭。悄悄瞄了眼打頭筆直站立的傅征,見他面無表地看過來,又重重握了握燕綏的手,雙一并,“啪”地一聲敬了個軍禮。
另外幾人和郎其琛的差不多……
明知道面前站著的是隊長的朋友,嫂子不合適,被嫂子謝更不合適……
一個個都恨不得船長別走了,握住船長的手時久久舍不得松開。
船長不明所以,還悄悄低了聲音和燕綏說:“我們自己人民的海軍真是熱啊!”
燕綏角含笑,不置可否。
傅征整隊后,命胡橋帶離整支小隊。他落后兩步,趁沒人注意,和燕綏并肩,低聲問:“下船后回南辰?”
“利比亞。”
傅征側目看了一眼:“利比亞有直飛首都的航班,每周二周四的上午從利比亞的黎波里機場起飛。”
言下之意是——別打海上經過了。
燕綏輕咬住下笑:“放心,七天后我就回南辰,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等你回來。”
得了保證,傅征彎了彎,低聲線,說了最后一句話:“利比亞局勢不穩,自己機靈點。”
話落,他在船長轉看來時,若無其事地和燕綏肩而過,順著船舷放下的梯速降至快艇。
燕綏看著他頭盔下出的半截后頸,看他低頭時,瘦削的骨節,心中一一酸,跟被嗆得酸菜一樣。
瞇起眼,抑了一陣那瞬間涌上心頭的酸楚。到底沒忍住,忽的低低咒罵出聲:“去他媽的假正經。”
本就不想在分別的這一刻還一本正經地維持兩人在隊員在員工面前的形象,只想拎著他的領把他至墻角,親得他沒有還手之力。
最起碼,耳垂上或者脖頸上留口牙印。
怎麼舍得就這麼放他走了!
可一看到他上那作戰服,就什麼勇氣都沒有了。
他穿著軍裝時,從來不獨屬于一人。
一想到這,渾的力氣瞬間卸去了七八分。
抬手擋住漸漸刺眼的,指尖了發燙的眼尾,深呼吸了一口氣,轉大步進了艙室。
——
輾轉抵達利比亞已經是兩天后的事。
燕戩在獲知燕綏的航班號以后,準時在班加西機場接機,同行的還有一位年逾三十的翻譯。
舟車勞頓,燕綏半點打量這個國家的心都沒有,先跟燕戩回了住所。
一覺睡醒已是半夜,空氣里約傳來醬的香味,洗漱后循著香味出來,略顯昏暗的暖橘燈里,燕戩看著火,正在翻炒醬。
炒絆在其中的番茄水沛,被火燉出酸甜的清香,混著旁邊煮著意大利面的熱氣裊裊,是香味就勾得燕綏食指大。
聽見腳步聲,燕戩轉回,見燕綏自己醒了,笑呵呵道:“我本來想先醒你,辛芽說你聞著香味自己就醒了。是真的了解你啊。”
“那是的。”燕綏拖了把椅子坐在桌旁,見桌上有涂了煉的吐司面包,也不顧是否太甜,喂到邊叼走了一大口:“從船上下來就一直在趕路。”
燕戩關了火,把煮好的意大利面裝盤,端到燕綏面前:“嘗嘗我的手藝。”
“利比亞人深意大利影響,餐廳的菜單上一般都備有意大利面食。我到這之后沒吃,自己就學著做了些,翻譯說有當地味道的。”
瞎扯……
意大利面到哪不是這個味道?
“我聽辛芽說,你們過來的路上又遇上海盜了?”
燕綏唆了口面,點頭。
急著墊肚子,對燕戩的問話通常用點頭搖頭代替回答,燕戩也不深問,等吃飽了,又趕回去睡覺:“工作的事不急,翻譯在利比亞當地生活了十多年,明天我們一起出去轉轉,我對古羅馬的址還興趣的。”
燕綏自然不會敗燕戩的興致,笑瞇瞇應下:“那你明天敲敲我的門,我起來。今晚吃飽了,明天這一招就不好用了。”
吃飽后睡得這一覺,燕綏的神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和滋養。
不用等辛芽來敲門醒,已經神清氣爽地洗漱完畢。
吃過早餐,燕戩先帶悉環境。
燕氏海建的工棚鄰著中化,這一片是班加西有名的唐人街,聚集了不遠渡重洋來利比亞工作的中國公民。
“利比亞是在班加西的中國公民人口數量就有數萬,不能小覷海外市場啊。”燕戩給指了指中化的廠房,以及附近的公司:“你看,這些都是。”
等到了自己的地盤,燕戩帶下車巡視:“燕氏海建的工地用圍墻圈了出來,工人住的工棚在這一片區。我以及幾位領導的居住小區就在工地后面,開車要繞一條街,大約五六分鐘。步行可以抄小路,大約三分鐘。”
“辦公室的規劃還不完善,在中化公司大樓里包了一層……”等燕綏跟著燕戩把燕氏海建的地盤都走了一遍悉后已經正午,在附近的餐廳吃過午餐,燕戩開車,領燕綏和辛芽觀覽班加西。
“班加西是利比亞的第二大港,第一大港是首都的黎波里。”
利比亞全境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地區為沙漠和半沙漠,班加西的城市建設再跟得上經濟步伐帶給燕綏的覺依舊是空氣中都飄著黃土砂礫。
“你要是興趣,我們明天可以去的黎波里逛逛。”
“沒有不興趣,只有需不需要。”燕綏對利比亞有種說不出的戒備,那是曾經在索馬里才升起過的防備和不安。
不知是因為這里的人主用阿拉伯語還是環境與索馬里有些相似,從踏利比亞的國界線就有種未知的警惕,像弦一樣,一寸寸越繃越。
過車窗往外,見十字路口聚集了不人,經過時特意觀察了幾眼,問翻譯:“附近有商場嗎?或者中介?”
翻譯不明所以,順著的目往外看去,笑道:“燕小姐,這些人不是去購或者找工作的。購市場附近是有警察持槍巡邏的。”
燕綏挑眉:“警察?”
轉,過后車窗擰頭回。
十字路口那聚集的人群像是一團蜂窩,匝匝。
翻譯以為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年輕又有些好奇的孩。這種主觀印象刻進腦子里,燕綏的這些問題就像是被嚇住了又像是被未知的事務吸引了,聞聲安道:“您不用太張,利比亞只是治安有些混,像人流量多的地方都有警方鎮守,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燕綏笑了笑,不置可否。
埃塞俄比亞的政局也不穩定,國治安。但燕綏走在街頭不會有像在利比亞這樣,有種骨子里出來的涼意。
覺得可能是因為剛從亞丁灣回來的原因,人都有應激反應,或輕或重。
然而,這個假設在班加西黎明的槍響中,被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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