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晨揚著下,仿佛在說:你想得。
小區地段不錯,出去后燈影繁華,東南北三面還有三座大學,所以小食店特別多。迎晨走前頭,厲坤走后頭。
攤子上的小吃琳瑯滿目,迎晨這邊瞧瞧,那邊瞅瞅,厲坤始終跟在后頭,半米的距離。
迎晨起了心思,忽地加快腳步。
厲坤同速率跟上,也加快。
迎晨又突然慢下來。
他也跟按了開關一樣,慢了下來。
兩人你追我趕,忽慢忽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參加競走比賽。
后來厲坤沒耐心了,終于抓住手臂,狠狠一個回力,把迎晨給掰了面對面。
“我說你……”
“我就跑步,管得著麼你?”迎晨惡人先告狀,先一步堵死了他的說辭。
得嘞。
厲坤直點頭,突地一聲嗤笑,“以前沒見你這麼鍛煉,一說晨跑,從床上拖都拖不起。”
迎晨臉微變。
厲坤也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提起過去,還用這麼自然而然的語氣,好似兩人從未有過嫌隙一樣。
短暫沉默。
迎晨也不給他找不痛快了,興致缺缺地說:“隨便吃點吧。”
兩人找了家魚館。
味道實在一般,迎晨本就不,筷子攪了兩下,就擱下了。
厲坤瞥了眼,沒作聲,吃了幾口,他起:“我去趟洗手間。”
迎晨嗯了聲,部門的微信群里連續不斷的新信息提示,點進去,低頭看、回復。沒注意到厲坤走出了店外。
兩三分鐘后,他回來了,手里拎著東西。
“給。”
迎晨抬起頭,看著桌上,一臉莫名:“干嗎?”
“不是不吃魚麼,吃這個。”他剛去外面買的蛋炒飯。樸實無華,卻最能飽肚子。
迎晨放下手機,直到屏幕暗下去,都沒說話。
厲坤留著短寸頭。沒穿軍裝的時候,有一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氣質,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上著極強的吸引力。
哪怕只是在嗦一碗魚。
一碗吃完了,厲坤毫不扭地手越過桌面,把迎晨面前的那碗魚也給端了過來。然后放下自己的筷子,揀起擱在碗上的那雙,大口大口地繼續吃。
迎晨忍不住提醒:“哎!”這筷子,剛才吃過。
厲坤的關注點好像并不在這上面,或者是他不在意,只說了一句:“別浪費。”
低頭繼續吃。
迎晨消聲,沉默地打開那碗熱氣騰騰的蛋炒飯,也開始大口。
一頓相安無事的晚飯。
走出店子,兩人不再像最初那樣一前一后、你追我趕、互相賭氣。此刻,他們并排慢走,偶爾人多,躲讓的時候,迎晨還會蹭到厲坤的肩。
街燈一盞盞蘇醒。
每個地攤都有學生駐足挑選。發夾、頭繩、蝴蝶結,還有銀耳釘,裝飾項鏈。小玩意兒心滿滿,挑好了的學生,在跟老板討價還價。
遠夜宵攤,炭火忽明忽暗,孜然香蔥冒出香味兒。
市井生活,平凡日子,全是人間煙火氣。
兩人走了一段路,迎晨停在一個攤前看熱鬧。
氣槍打氣球。
十塊錢十發子彈,打破七個氣球,就能換一份小禮,全中的話,有一個大娃娃。
迎晨看了一會別人玩,別說,技難度還高。
厲坤偶爾看一眼,眉目專注,似乎對別的東西毫不在意。
兩人之間,還系著個要松不的活結呢。
厲坤雙手斜口袋,沉靜半晌,:“迎晨。”
“嗯?”側過頭,臉上有溫影。
厲坤一陣心悸的沉默,忽然開口:“我有話要對你說。”
“啊。好。”迎晨似是妥協,點了點頭。
“我們……”剛起了個頭。
“抱歉。”迎晨拿出響鈴的手機,看到來電人,不敢耽誤,走到一邊接聽:“喂,許董,嗯,您請說。”
工作上的急事,四川礦山勘探的那個項目有了實質進展。
“好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完畢。”迎晨邊聽邊答應:“明天嗎?好。”
約間,聽到不遠的攤位上傳來氣槍聲、氣球炸破聲,還有圍觀群眾嘖嘖贊嘆起哄聲。
大概是又有哪位高手在玩了吧。
同時,迎晨迅速掃了一圈,沒見著厲坤站在外頭。
“行,沒有問題。”電話收尾,終于結束。
迎晨稍稍理了下思路,才邁步往那邊走,找厲坤。
厲坤正好從氣槍攤子那兒出來,邊上還有人對他豎大拇指:“打得真不錯啊。”
迎晨狐疑:“你?”
厲坤看著,沉著嗓說:“我們兩個,每次要認真說話的時候,總會被有的沒的人和事給打斷。”
迎晨撓撓臉頰,好像是這麼個理。
“不說了。”厲坤甩話,眼神拽起來。
迎晨剛要罵呢,嘿?大爺脾氣又來勁兒了是吧!
厲坤就往右邊一指:“——要說的話都在那上面了。”
迎晨順著他手臂的方向看過去。
這一看,愣住。
氣槍攤后頭,氣球背景板上,被槍破的氣球,不多不,正好打出了個形狀——
一顆心,
標標準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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