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點點頭,扶著的手從榻上下來。
“朱蕊,不必替我擔心。”阿妧輕聲道:“太后丟了塊絆腳石給我,我要將它變能往上爬的墊腳石。”
朱蕊心頭微震,明明主子臉極為蒼白憔悴,可主子眼神中的亮,卻從未熄滅。
驀地有種覺,主子說過的話,一定會辦到。
***
重華宮。
當阿妧去時,一直悶悶不樂的大公主,終于顯出幾分活潑。
“這孩子,本宮拘著不許出去,就不高興了。”寧昭容無奈的彎了彎角,解釋道。
皇上特意囑咐過,為了大公主的安全,不敢懈怠。
“娘娘對大公主的慈母之心,等到公主大些,便能會了。”阿妧了大公主的頭,笑著對寧昭容道。
看著大公主抱著阿妧送的布老虎,寧昭容好奇的問:“這是你做的?”
阿妧含笑點點頭,“技藝不,讓娘娘見笑了。”
這布老虎憨態可掬,雖說不夠巧,卻是有心意在里面的。比起各種娘娘們隨手拿來的冷冰冰的鐲子、項圈,大公主更喜歡阿妧做的小玩意兒。
“果然是個心靈手巧的,難怪皇上喜歡你。”寧昭容笑盈盈的道。
聽到寧昭容的話,阿妧心頭一。
大公主并非寧昭容親生,自己經常來,會不會喧賓奪主?可這是皇上臨出宮前的吩咐,不來也不行。
“娘娘謬贊了。”低垂了眉眼,神順。
幸而寧昭容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要敲打的意思,阿妧陪大公主玩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
臨近晌午,花園中也清靜,阿妧便由朱蕊陪著散心,不不慢的往回走。
已是暮春時節,枝頭的淺黃的花在風中舒展,別有種沁人心脾的舒暢。
阿妧的心也跟著好了些,“這里的花倒是開得格外好些。”
“主子,若您喜歡,回去奴婢讓紫菀折些花枝回去瓶。”朱蕊見狀,笑道:“琢玉宮中也有些花木,只是不及這里的繁茂。”
兩人說著話,忽然聽到不遠的樹林中,傳來侍的聲音。
“讓你懶!”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罵罵咧咧的道:“整日里擺弄些沒用的玩意兒,做活時找不到人!”
阿妧蹙了蹙眉,宮中仗勢欺人的可不。尤其是宮侍中,等級高一些的欺手下的新人,全是常見的事。
亦是從小宮走過來的,對這些自然清楚。
“我、我沒有懶!”小侍的聲音還有幾分稚,他夾著哭腔道:“他、他們都把活推過來,太多了,我干不完……”
他話音未落,只聽那訓斥他的聲音反而氣惱了些。
“還敢狡辯!”那人道:“挽起袖子,出胳膊來!”
許是阿妧茶花在一片濃綠中格外顯眼,還不得阿妧有作,那人忽然轉過來。
“是誰在哪兒?”他嚷嚷道。
這里著實不是什麼吉利地方,正是九皇子跌落池塘淹死的地方,等閑不會有人過來。
著藍侍服的人匆匆走了出來,見到阿妧和朱蕊唬了一跳。
“你竟敢在熙貴人面前無禮。”朱蕊站到了阿妧面前,氣勢十足道:“你什麼,在何當差?”
欺負人時特意選了這個偏僻地方,想來他并不是什麼顯赫的差事。
“奴才福濤給熙貴人請安,奴才是花房中當差的。”他忙換上諂的臉,謙卑的跪下。“沖撞了貴人,奴才罪該萬死。”
“當著貴人的面,你還敢大放厥詞。”朱蕊高聲道:“貴人,奴婢就去回稟管事公公,置了他。”
福濤忙磕頭不迭,說其中有誤會。
阿妧的目越過他,落到了跪在池塘邊的小侍上。
他看起來年齡不大,生得單薄瘦弱,正瑟瑟發抖,目驚恐之的看著阿妧,一時竟也忘了給行禮。
阿妧驀地心中一痛,若是貴太妃的九皇子活著,也是這般年紀。
今日讓在此遇到這件事,莫非是天意?
“還不快給熙貴人見禮!”那欺負人的侍忙呵斥道。
阿妧看到他前散落的幾個用木頭雕刻的木偶,看起來倒有幾分靈。“這是你做的?你什麼名字?”
“奴才、奴才夏青。”他語無倫次的道:“是奴才做所。”
朱蕊見阿妧給自己使了個眼,對福濤道:“念在你并未有意冒犯貴人,貴人可以放你一馬,你也不許再欺負他。貴人喜歡他做的木偶,改日我會讓他過去給貴人做些。”
阿妧自知眼下還無法將夏青帶走,不給福濤留一線活路,夏青也沒好日子過。
不妨暫時保下他,以待來日。
福濤哪里敢拒絕新得寵的貴人,忙答應下來。
“主子放心,有您出面,那福濤不敢再為難他,起碼到來咱們宮中前,他不敢。”兩人離開后,朱蕊見阿妧似是還有些擔心,解釋道:“奴婢會親自去花房核實的。”
阿妧點點頭。
“主子,今日的事,會不會被吳貴人們利用?”朱蕊心里是贊阿妧幫夏青的,可又覺得有些不安。
“無妨,若我真的穩重令人挑不出一錯,對我疑心的就不止是鄭貴妃,還有皇后娘娘。”阿妧看得通,翹了翹角,道:“我恃寵而驕,有些過失并無大礙。”
有不那麼聰明的人,才更容易被拿,也更容易讓人放心。
朱蕊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往凝汐閣走,阿妧的心中卻沒那麼平靜。
今日被撞見,真的是偶然麼?
如果不是,究竟是誰在試探?
***
世上沒有不風的墻,花園發生的事,到底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
“芳儀,那阿妧不過是個貴人,在花園里竟敢吆五喝六的教訓人。”曹選侍心中記恨阿妧,在苗芳儀的玉芳齋中來告狀。
苗芳儀向來沉得住氣,聞言道:“貴人?你別忘了,充媛娘娘也被貶了貴人位份,說話仔細些。”
幸而吳貴人不在,曹選侍自悔失言,忙住了口。
“如今貴妃娘娘不在宮中,上頭有太后,底下有溫昭媛代管,你此時生事,豈不是自尋死路?”苗芳儀淡淡的道:“不要輕舉妄,你是如何得知這消息的?”
曹選侍沒多想,回話道:“妾遇到楊人,聽跟旁的宮說話……”
“且不說楊人是敬妃那邊的,因何被貶了人,難道你忘記了?”苗芳儀略顯嫌棄的道:“雖是咱們幫不到貴妃娘娘,也不能惹事。”
這時曹選侍才恍然,這大概是楊人給下的套。
“罷了,等貴妃娘娘回來,再做定奪。”苗芳儀再次叮囑曹選侍,想到這些日子不就發脾氣的吳貴人,不覺一陣頭疼。
待到貴妃回來后,若心好倒還罷了,若是不高興,一定會讓自己想辦法讓阿妧不好過。或許這次可以挑撥敬妃的人出手,苗芳儀陷思索。
曹選侍心中不忿,但自知不如苗芳儀,也不敢多言。
兩人說著話,忽然苗芳儀邊的大宮翠喜神匆匆的走了進來,低聲道:“芳儀,朝閣傳來消息,說是衛容華有喜了。”
話音未落,兩人愣住了。
宮中已有許久沒有喜訊傳出,去年選秀也是為著皇上膝下空虛,太后特意挑了些看起來好生養的世家。
若衛容華誕下一子半,不是越級晉封,就是孩子被高品階宮妃抱走。
最后可能的就是由敬妃養——這消息竟不是敬妃命人傳出的,偏生在皇上離宮后,才傳了出來。
“聽說太后高興極了,已經親自去了朝閣看,溫昭媛和李修儀陪著。”翠喜低聲道。
兩人神大變。
們可以想象,鄭貴妃臉將是如何難看。
“咱們且先不著急。”苗芳儀心中煩,叮囑道:“告訴吳貴人一聲,若去朝閣,一定要等我和曹選侍一同過去。”
翠喜答應著去了。
敬妃雖不能跟鄭貴妃分庭抗禮,可因著父兄的原因,倒也不曾被真正的冷落。兩人始終都不對付,難以相容。
衛容華沒道理有孕還瞞著敬妃,若敬妃不幫著,這胎難以保住。
還是說衛容華連敬妃都不相信,愿求了太后?亦或是說,衛容華沒能瞞住——
猜到這種可能,苗芳儀心中微凜。
***
因著衛容華的喜訊傳來,圣駕早回鑾一日。
皇上登基三年,宮中都無子嗣出生,對這個孩子,皇上自是極為重視的。
趙峋回到福寧殿更,休息片刻后,便帶著人去朝閣看衛容華。
得知皇上來,一眾宮妃們都到了朝閣,唯有鄭貴妃借口疲累,沒有過來。
阿妧和蘇貴人依舊結伴同行,因著這個震驚后宮的喜訊,阿妧在花園發生的那點子事早就被人忘到了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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