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和范——

長安城元夕。

姜夫人一早就讓丫鬟往姜姝屋里送東西, 剛裁的裳，胭脂水，連門口的馬車都備好了, 就等著今日出去見范。

可眼瞧著天都快黑了, 姜姝還沒個靜，姜夫人終是忍不住找上了門，“一年就這麼一日可熱鬧, 難不你還想呆在這屋子不......”

“我想。”姜夫人還未說完, 姜姝就打斷了。

姜夫人深吸了一口氣, 今日不想和吵，“人家范公子早早就送了信來, 同你約了元宵夜, 你總不能放人家鴿子吧？你這又是倔給誰看呢, 早晚都要進范家的門......”

“你說對了，我早晚都要進范家的門, 何必又急著這會兒上趕著往上湊。”

姜夫人口猛地起伏，到底又了下去, 咬著牙道, “行，我你一聲姑，你趕給我換裳, 出去見一面范公子, 今日我才同侯夫人回了信，你要是不去, 往后我還怎麼見人家......”

姜姝轉頭就咳上了, “咳咳......”

姜夫人瞪著。

姜姝回頭便問丫鬟云素, “今日大夫來, 同我說什麼來著？”

云素垂目不敢答。

姜姝又想了起來，“哦，說是讓我好好歇息，不能出去吹風......”

姜夫人猛地起，口的火氣再也沒有憋住，“你吹不得風？早前那秦府你去了？還有韓家，自從三姑娘從宮里回來，你隔三差五地去見一回，我怎麼就沒聽說你吹不得風了......”

姜姝猛地幾聲咳。

姜夫人臉鐵青，摔門而出，“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姜夫人一走，姜姝的咳嗽聲立馬就止住了，回頭問云素，“你適才說大頭菜約在哪個酒樓？”

“醇香樓。”

姜姝便起，“走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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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府侯夫人，這一日也在等人。

等著范回來。

范府和姜家的婚事，定在初春，眼下也沒幾個日子了，春節除夕過禮時，侯夫人同姜夫人見了一回，聊得投機，一時腦子發熱，主替兩個孩子約了今日元夕。

想著先讓兩人見上一面，能促進。

姜夫人也同意了。

今日一早姜夫人的信也傳到了手上，誰知范竟是一日不歸。

侯夫人正急得撓心，派去大理寺尋人的奴才回來稟報，“侯夫人，世子說今日大理寺臨時有個案子，不開，就勞煩您去姜家報個信，知會一聲姜姑娘。”

侯夫人等了一日，沒想到天都快黑了，竟等來了這麼一句。

一時氣得不輕，回頭就沒好氣地同范侯爺道，“你說這兔崽子，是存心氣我的是不是，之前他使了全的勁兒，上躥下跳，非得要娶那姜家大姑娘，如今兩人訂了婚，他倒是不急了？朱侯府的案子都結束了那麼久了，這時候還能有什麼案子，非得在這元夕去查？”

范侯爺沒答話，只道，“趕讓人給姜家送個信吧。”

侯夫人氣也沒用，總不能去大理寺揪人。

正想著法子，如何同姜家遞信，姜夫人倒是派人上門了，“大姑娘今日染了風寒，子突地不適，正在屋里休養，怕是沒發應世子之約去元夕了，還夫人和世子見諒，姜夫人說改日有機會，再登門致歉。”

侯夫人一愣，忙地客客氣氣地回了話，“哪里的話，姑娘子要，回去同姜夫人說，可得找大夫好好瞧瞧。”

“多謝侯夫人。”

姜家姑娘一走，范夫人松了一口長氣，而府上的一位小廝也跟著出了門，只趕往大理寺，“世子爺，姜家適才派人來信，說是大姑娘今日子不適，不去元夕了。”

范躺在那太師椅上，聞言二郎一收，起拍了拍擺，“走，醇香樓喝酒，今兒爺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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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燈火最熱鬧的那陣，姜姝人已經坐在了醇香樓，聽韓凌說了大半天的牢。

嫻貴妃出宮后就恢復了韓家三姑娘韓凌的份，在宮里關了一年，出來就沒消停過，韓府呆不住，總想著往外跑。

而秦漓自從進宮為了一國之母，出宮幾乎不太可能，韓凌想見一面都難。

總不能前腳剛從那宮里出來，后腳又接著往里跑。

臉皮再厚，也沒厚到如此地步。

秦漓不在，韓凌就開始纏上了姜姝，今日一早就給姜姝傳了信，“十萬火急，醇香樓見。”

一見面，韓凌就開始訴苦，“你說，給我一碗剩飯是什麼意思？就是在故意含沙映，說我是那剩食，是個二手貨。”

姜姝瞟了一眼，“你不是？”

韓凌被噎住又要哭了，“我是來找你安我的......”

姜姝搖頭，“那你找錯人了。”

韓凌就沒聽見說的話，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出宮之前，五姑娘算個什麼東西，所有的芒都在我上，暗淡地簡直讓人可以忽略不計。”

姜姝掃了一眼，“你都說了，出宮之前。”

韓凌一把拽住手，“藥罐子，你主意多，你得給我出個點子，我一個嫡出的總不能被一個庶日欺負對不對？”

姜姝沒說話。

韓凌便看了一眼，乖乖地從袖里掏出了一枚簪子，沒好氣地道，“拿去。”

姜姝直接收進了袖筒。

韓凌有氣無力地道，“當初我從宮里帶出來的東西，遲早都會被你搜刮干凈。”

姜姝拿錢辦事，立馬擺正了態度，“這有何難？下回你那位妹妹再拿這事來說，你就拍拍脯，自豪地告訴，本姑娘進過皇宮，做過陛下的貴妃，如今過膩了宮里的日子，說出來就能出來，你們誰有那個本事？別說如今這長安城，就算是往前再數幾個朝代，你們怕是也再難找出第二個人來。”

韓凌看著，思索了一陣，皺眉道，“不是，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是在嘲諷我。”

姜姝看著沉默了一陣，又才道，“那就只有一個法子了。”

韓凌問，“什麼法子？”

姜姝道，“找個比好的夫家嫁了，再回頭同說一句，瞧，我就算是剩食，嫁的也比你這個原裝的好。”

姜姝說完，韓凌回味了一陣，眼睛便是一亮，“你這主意好。”說完又愁上了，問姜姝，“可我上哪去找比還好的夫家？我爹可是給許了個侍郎，聽說人還不錯。”

而從宮里回到韓府后，所有前來提親的人家，要麼就妾，要麼是續弦。

一進去就能白撿一堆的孩子。

自己都還是個姑娘呢，哪里能給別人當后娘。

姜姝搖頭，“這個我就幫不到你了。”

韓凌一咬牙，又從那袖筒里掏出了一個鐲子，“你看夠不夠。”

姜姝干脆地收下，“急什麼啊，待會兒酒樓里會有一場戲，這醇香樓是長安城里的風雅之，不得各世家的公子顧，屆時你往那場子上掃一圈，瞧瞧看誰順眼，我再幫你斟酌一二。”